第5章 陪着记忆看风景 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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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封尘00“那我选这只吧。”“小姑娘,这只乌龟有伤的,你看它的脚是跛的。”“就因为它有伤我才选它,其他的都会被好好养,但它会被遗弃吧。”“若涵,别任性,老板都说它有伤,你养不好的。来,你看这只多可爱。”“我说过我就要这只,你不肯送我,那我自己买。老板,这只乌龟多少钱?”“啊?反正卖给别人也卖不掉,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吧。”01宇飞打电话来,他说下周一开同学会,反正你也放假了,回来聚一聚吧。接他的电话时我正在琴行的练习室里,突兀的铃声打断了排练,我小声地抱歉并赶紧接起来向外走。我对他说,我在这边还有事,可能回去不了。彩薇跟了出来,站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位置看着我。宇飞又说,反正也不远,你当天来当天就可以回去,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对了,若涵也会从上海回来,我们聚一下好不好?我握着电话沉默了良久,说,好吧,我们聚一下,周一是吧,在哪儿?他说了地址,然后我将电话挂掉。彩薇走过来,她说:“你有事我不拦你,但要记住我们下周三还有比赛,一定要准时回来。

”他掏出一支女士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对我说:“我还是希望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以前的事情,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这让我有点害怕。”我进去继续排练,交杂的乐曲声在我的血液里奔流不息。往学校的宿舍走时已是午夜,街上冷冷清清的,绿化带里不时传出一两声虫鸣。地上的影子变长了又变短,变浓了又变淡,不时和树枝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叫醒睡着的门卫,他眨了眨眼,看清是我,嘀咕了一句什么便把门打开。放假之后学校便成了一座空城,除了必要的管理人员和少数像我这样赖着不肯走的学生。宿舍里显得十分空荡,走路的声音在过道里肆意又冷清地响着。下起雨来,一开始是细密的沙沙声,几道闪电之后就成了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急促有力。灯突然灭了,摸索着洗了个冷水澡,然后睡觉,翻来覆去,终于又坐起来,背靠墙壁。022005年重庆的夏天是我记忆里最炎热的日子,每天的温度都无限逼近四十度,头顶上是个大火球,脚下是块大烤板。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上了高中。这所学校傍山而建,有很多的树将地面覆盖起来。我喜欢躲在这些树下吹着风听知了鸣叫,尤其是周末不用上课的时候。

周末我是不用回家的,因为我的家里空空如也,父母在沿海的城市打工。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小湖泊旁的树林。学校里的湖泊是流经学校的一条河中的一段。也许是因为紧靠湖泊,这树林格外茂密,枝叶让阳光只能在地上留下一星一点的痕迹像是满天的星星一样。第一次遇见若涵就是在这里。周六,我依旧在那个树林里倚靠香樟粗大的树干小憩。然后听到脚步声很细微地由远及近。是个穿休闲服的女生带着画板来写生,她熟练地架画板铺画纸,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看着她作画的背影,她看着那片安静的水域。她长长的马尾柔顺地扎在脑后,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手臂不急不缓地划动。偶尔吹起一阵清风,树叶翻飞的瞬间将细碎的阳光漏在她的身上。我不准备上前去打招呼,也不想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柔细的身体挡住了画板,只是当它调颜料时,画板的大部分得以呈现在我的眼前。那片安静的水域在她的笔下活了过来,带着表面轻微的波纹和下面汹涌的暗流闯进我的眼球,那是一种不可名说的感觉,生命的力量和灵性深深地隐藏在里面。t鸽子在我们上方飞过,鸽哨的声音那么悠远。t然后我悄悄转身离开了。

03我没有走太远,在操场边看着几个同样没有回家的男生打篮球。其中一个就是宇飞,我初中的同桌,那个时候他借CD给我听我借电影杂志给他看,要不就是闲聊。他招呼我过去打球,我说不了我还有事。他看了看我继续打球。t晚上宇飞找我去学校后门的重庆鸡公煲,等上菜的时候他说:“你其实可以来我们班嘛。”我转头问他,为什么?他擦着餐具对我说:“我们17班是艺体班,以你对电影的理解力完全可以学影视编导的。”我摇摇头说,我是想学,但是以后读艺术类的大学学费很贵,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t鸡公煲很香。我们大快朵颐,宇飞说:“明天有什么打算没有?”我说没有。他说:“明天咱们骑车去歌乐山玩吧,我去借两辆自行车。去不去?”我说好啊。t宇飞来宿舍叫我的时候我还在做着逃离某个地方的梦,这个梦我经常做。在梦里我拼命跑,却跑来跑去都一直回到同一个地方。洗漱完毕,带上两袋牛奶就和宇飞出门。借来的自行车停在宿舍楼下,却有三辆。那个女生背着大大的画板等在旁边。t“她是我们班的美术生,听说我们要去歌乐山,要一起去的,她去写生。对了,她叫林若涵。”宇飞介绍道。

我说你好,然后递给她一袋牛奶,然后递给宇飞一袋。宇飞说不喜欢喝牛奶,我插上吸管喝起来。我们沿着旅游线出发。t十点左右开始热,汗水不停冒,衣服迅速被沾湿然后又被风吹干。路边树很多,阳光细细碎碎,迎面而来的风把头发吹得乱舞,我看着林若涵,她的头发依然整齐,随着风有节奏的飞舞着。t到达目的地,寄放好自行车,然后是徒步登山。山不高,但是比较陡,石阶稍微有些凹陷,不清楚是被踩的还是被雨水侵蚀的。爬得稍微有点吃力,不一会儿,我们找了个视角不错的地方停下来。午餐是宇飞带的,简单的零食。t我们的位置在山背光的一面,阳光不能直接晒到,温度还算适中。放眼望去,是大片的草地,小朵的野花像是被随意撒在烙饼上的芝麻,再远一些是对面的山,阳光均匀的铺散着,无孔不入。林若涵支起画板开始做着准备。t我和宇飞决定继续,把大部分食物和水留在了林若涵所在的大本营,然后出发。路上我们像曾经那样天南地北海吹胡侃,想起那段岁月,就感觉有太多话想要说,青春最躁动最反叛的阶段,不少的荒唐事,不少的遗憾和无法重现的风景。t返回的时候已经四点多,路上因为拍风景花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大本营,林若涵也开始收拾画具。t夕阳开始擦到树丛的边缘,沿着山脉的背脊缓缓移动。云朵渐渐聚集到夕阳附近,由内到外染得金黄。树丛的影子似乎长得没有终点,并且以蚂蚁一样的速度持续蔓延着。t下山的路铺上了华丽的金毯。t“哎,以前拍的那个DV还在不在啊?就是你自己写剧本我主演的那个?我记得里面我那个造型很拉风啊。”宇飞突然说道。t“还在啊,不是传到网上去了么?”我漫无经心地说。t“若涵,你想不想看一下啊?”宇飞对着若涵的背影说道。t“什么类型的呢?你们自己写剧本拍摄的?”若涵像是起了兴致,回头看我们一眼。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我眼前的人影突然失去平衡向下方摔去。我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拽住,几乎同一时间,旁边的一条人影向前稳稳地拉住了若涵,然而由于惯性,两人都沿着台阶向山下摔去。t一瞬间我的脑子空白,眼前像是被盖上了黑色的幕布,什么也看不见。t碰撞的声音传来,我才从黑暗里缓过神来。两个人侧躺在几级台阶下的地方,宇飞的手死死的抓住台阶的棱角,将林若涵护在身前,旁边不远就是台阶转弯的悬崖。我急忙将林若涵拉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宇飞往内侧拖,然后扶起他。

我问宇飞没事儿吧,宇飞说:“我怎么会有事儿,若涵,你呢,没有摔伤吧?”t林若涵仔细的打量了下宇飞,然后抖抖衣服说:“没事,没什么问题。”t我捡起掉落的背包,递出两瓶水,然后打开一瓶,清凉的水往喉咙深处流淌,压抑住从那里冒出的莫名的恐惧。t第二天宇飞去医院打了石膏绑了绷带。右腿小腿骨外侧骨裂。这家伙居然一直瞒着没说。tt04t下一个周末我再去树林时发现那个女生,若涵,已经等在那里。她坐在青石椅上,看到我,立起身向我走来。她说:“你好,上次谢谢你。”t我说,你应该谢的是宇飞,他救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还好吧?t她笑了:“真是要谢谢你们,我已经请他吃饭当做回报了,你呢?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吃饭呢?”我说,吃饭就不用了,要不你给我幅画吧,好不好?我觉得我是个挺奸诈的人,十几块钱的一顿饭就想骗别人一幅画。她再一次以清澈的眼神看着我,手缓缓放下,嘴里说:“可是我今天没有带画具。”就给我上次你画的那幅画吧,话说我都没有看到,不知道可不可以?她想了想,说:“好,你等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我坐在那里,开始认真思考宇飞的建议。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却又带来了她的画板和笔盒。她说:“你再帮个忙吧,给我做一会儿模特,素描,很快就好。”我知道推脱不了,也不想推脱,就坐在椅子上装沉思者。她说:“不是这样,你还是像上次那样,靠着那棵树睡觉。”我暗自心惊,原来她上次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第一次被人这么仔细地观察、描摹,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听着她沙沙的笔声,慢慢地感觉自然了。她说好了的时候我已经快真的睡着了,揉揉眼睛,站起来。她转过画板给我看,并不只是人物素描,周围的风景都被画进去并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她将刚画完的那幅卷好,连同之前的那幅一起递给我。她说:“谢谢你了,以后如果还想要就来给我当模特吧,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我看着她的两枚酒窝,点了点头。那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在树林碰面,有时候给她做模特,有时候安静地看她画那些细微却绝美的风景。我总是陶醉在她作画时认真且快乐的神情里,不可自拔。她送给我的画慢慢多了起来,被我装进一个精心挑选的巨大的黑色绘画册里。05天慢慢亮起来,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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