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入尘(1 / 2)
飞舟横渡碧海,五天的日夜兼程硬是让上官硕一行四人赶在一众学宫弟子之前抵达月潭洲境内。老宦官扶着上官硕走下飞舟,佝偻着身子默默跟在年轻太子的身后。秦昊紧随其后跳下飞舟,俯身盯着脚下松软的沙地,脚尖轻轻撩拨着黄色的沙子,感到一丝新奇。
海滩的沙土比之西北疆界的大漠确实大不一样,咸湿的海风让人不觉得有任何舒适可言。秦昊观望着四周不曾见闻的临海风光,心中大感奇妙。龚宇默不作声的跟在三人身后,腰间莫名中多出一把铭刻金文的短剑,那艘飞舟则是被灵力压缩放入老宦官腰上的乾坤袋中。
四人所在之地距离朝廷铺设的官道不远,不到半里地的功夫便是踏上坚实的土地。一辆马车早已是等候在路旁,一名戴着斗笠的汉子将手中缰绳交给龚宇之后,便纵身一跃没入官道两旁稀松的树木,几个起落之中便快速消失在四人的视野。
老宦官躬身请上官硕登上马车,转身示意秦昊稍安勿躁,伸手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书信说道“秦小公子自有车驾迎接,并非皇城布置,还恕杂家招待不周。”说罢一拱手学着江湖武人道别。秦昊欠身接过书信,回应道“不敢不敢,有劳公公传信。”回礼时却是手持学宫弟子礼仪,好似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马车上,上官硕掀开一旁的车帘,微微探头看着这位秦老将军“器重”的亲孙,说道“秦昊,你我来日帝都相见。”说罢,不等回应便放下车帘,摇摇车内的铃铛示意马车行走。老宦官登上马车走入车厢,龚宇看了眼一旁的这个秦家子弟点头示意,抬手挥扬马鞭驱车前行。
秦昊看了看远去的马车,低头查看着手中那封油纸包裹的书信沉思。边军急报或是绝密书信来往多是油纸包裹,既是为防止泄密能够快速燃烧殆尽,也是为防止路途中雨水打湿模糊了书信字迹。如此一封重要的信件,直接便由皇帝的身边人转交给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由不得秦昊犹豫。
秦昊看着手上的这封信,手中燃起一团火光直接将书信点燃,一瞬间信纸连同油纸灰飞烟灭。青年看着身边残余的灰烬,反手向下一震将那些残渣轰击得粉碎,转身拍拍手沿着官道,依照着帝都武灵城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踩着步伐向前走去。
马车上,老宦官有些惊讶的微微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又微不可察的随着车厢的晃动点了点头。上官硕看着这名两朝老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老人的一丝异常,反而问道“范公公,此番计划何时抵达皇城?”
范宁海老宦官向着上官硕欠身说道“回禀殿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待到无人之境,由着老奴和龚宇将军轮番带着殿下奔袭,凭借大宗师的脚力足以保证殿下三日后便可亲领陛下圣旨监国。”上官硕看着范宁海点点头,面色平静地平视前方,双手却是用力捏住了座椅的边沿。
一点亮光在上官硕的眼中闪烁,心中有万千思绪。监国,看来父皇和宗室一派还是愿意支持自己这个足不出户的储君。只是不知道那些文臣武将和躲在帝都深水下的大佬们是否愿意看到这样的一个局面?皇帝正值壮年,储君上位监国,这其中的意味可大着。
上官硕紧了紧身上的衣着,双手拢袖相互揉搓着,心中想到“看来有机会还是要问问皇祖母的意思。”上官硕将视线转向身旁的老宦官,目光微微一瞥,心中另外一根紧绷的弦不禁颤抖。老人一路上寡言少语,可这种越是无声的跟随,越是让他心里发毛。
“最重臣子忠心”这一评价可不是当今皇帝说出口的话,而是先帝在世时,当着一众臣子的面讲的评语。犹记得那年自己偷偷藏在大殿上看着百官跪拜的场景,那时的老人站在先帝的身侧,目光犹如利箭紧盯着一帮文臣武将的后背,便是自己藏在柱子后面也是感觉如芒在背。
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在老人眼里看来应该只是个不错的帽子,那些恭敬、谦卑都不过是向着宗室和那张椅子上的人,若真是私下里相处想必老宦官都不愿正眼看看自己这个所谓的龙子龙孙。上官硕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只装作是随意的晃动视线,下一刻便正襟危坐。
秦昊走出官道,闪身没入荒无人烟的林间小道,便是灌木丛生或是泥潭也是硬生生走出一条道路。一封藏有秦家秘印的书信由皇帝身边的侍从交到他的手上,又是一个愚忠宗室的宗师,这个警告的份量可是不小。秦昊冷笑着看向帝都的方向,心想皇帝的戒心还真是不小。
月潭洲大乱,阎罗殿插手一洲局势妄想夺得大势。莫不是古盟约束着帝境的恐怖强者,那份气运早已经被截留,皇帝上官云崇谈何长生和坐稳一洲江山?现在倒好,短命鬼有机会续命,便是得寸进尺的想要彻底将自己吃干抹净。
那份帝韵本是白沐遗留,秦昊的武道自离乡修行一直不见起色,虽是不能清晰感知,但对皇帝在心中有意无意的厌恶却是清晰。那个阎罗殿的少殿主魏婴,凭借着外力镇压住那份帝韵,抽丝剥茧般的汲取力量,对他或许并无感觉,但是阎罗殿的出身却是让秦昊十分不爽。尽管宗门盛会中,两人并未碰面,可暗地里的交手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算少数。
秦昊计算着时日,想着离开时父亲与祖父谈话中提及的朝廷大改。如今想来皇帝的改革应该是已经开始推行,恐怕不久之后便是一场席卷一洲的血雨腥风。蛮夷之地的边海疆界能够修建官道通行,那帮户部的老头子没有阻拦却是支持,可见朝廷改革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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