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恨水折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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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他忙起身来到屋外。当发现昨夜的雨真的已经停了时,他赶紧兴奋地跑到了自己大哥屋中,可彭远却早已不在这里。
这时,有军士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哎呀,沈司马,可算找到您了,彭大人叫您赶快上城,贼军已经攻过来了!”
“什么!”
而当沈明飞奔至南门上时,他却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此刻,郓州城已被四面大水团团围住,底下的城门则一边渗着水,一边“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好在今早彭远已带人用昨晚拉回来的大木又将之加固了一番,所以一时半会儿应该还能勉强抵住。
此时,曹翔正陪在其父身旁眺望敌情。只见老将曹全晸身披鱼鳞甲,手持紫金枪,而曹翔也又重新披上了他的白虎战衣,手中则提着其兄的那杆蟒银枪。曹翔回头一瞅,他见刚刚来到城上的沈明却是两手空空也没件趁手的兵器,于是忙将自己的虎背金刀递了过去。
“老弟呀,等下便用我这金刀多斩几颗贼头下来。”
沈明一听倒也不犹豫。
“好嘞,曹大哥只管放心!”
说着,沈明便接过那金刀扛在了肩头。
与此同时,周围的水势却仍是不见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大半截的城墙已被泡在水下,而那四面的城门则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门洞上的几块拱券还时隐时现露在外面。
不多时,远处那刚刚还只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眼下却已放大为数百条的敌舟。就在轻松越过大野泽后,此刻它们正借着强劲的水流如飞般径直朝郓州而来。
那驶在最前面的数十只快筏正拖着身后的九艘大撞船向前疾行,紧随其后的无数大舟上则坐满了藤牌弓弩手及全副武装的贼军士卒。而就在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末尾,一艘足有丈高的挑梁大船却是格外扎眼。但见那船上旌旗招展、绣带飘扬,看样子应该就是贼首黄巢的座船不会有错。
果然,很快便有人在那大船上摇动起令旗,指挥着前面的小舟向左右散开。随之九艘大撞船被释放出去,犹如九头口衔长刺的巨兽,径自朝挡在前面的郓州城墙撞了过去。
“不好,对方是想撞开咱们的城墙!”彭远道。
“可恶!快!快去取长木来,让军士们一定要抵住那些撞船的冲击!”曹全晸急令道。
当即,除了那正在城下忙着加固墙体的军士外,剩下的人则在曹翔、彭远的带领下于城上左右依次排开。他们只一个个持木而立,准备迎击那九头巨兽的撞击。
“沈明,等下你可一定站稳了,千万别掉到水里去!”彭远叮嘱道。
“咳,大哥,你就放心吧,自打那次差点被淹死后,俺不是就已经跟着大哥你们学会游水了嘛!”
但眼下他们的形势可不像沈明那么乐观,而那长着尖刺獠牙径自从对面冲过来的九头巨兽也已是近在咫尺。
“哐!哐!哐……”
随着一阵阵猛烈的撞击,不少军士也是刚用手中长木与之接触上,便就立刻被撞飞了出去。可即便就是这样,身后却仍是又有人赶紧前赴后继地补了上来。而也多亏了众军士的这般舍生忘死,他们脚下的那道屏障也才终于没被这些巨兽给一口吞掉。
虽说如此,可那城墙却也并非毫发无损。除了不少地方已开始渗水外,其中的五艘撞船还是将船首的尖刺深深嵌入了墙中,只像被钉在其上一般,任凭城上军士怎么去推也都无济于事。
“大人,快看,后面的贼兵已经杀上来了!”
望着那接踵而至的贼军,曹全晸只得下令军士都先不要再管那些撞船,而是赶紧搭弓上箭。可那对面的贼兵也早有防备,那些藤牌手只连忙举盾遮挡。
一条条敌舟迅速朝五艘撞船尾部靠去,未等停稳无数的贼兵便已蜂拥而上。可就在他们刚穿过船身准备朝城上冲去时,突然,只听曹翔一声令下。
“掷斧!”
霎时间,一把把利斧径自朝对面贼兵飞去。不少人也是当即中斧,随后一头栽进水中。可毕竟贼军人数众多,前面的一排也是刚刚倒下,后面的贼兵就又踏着同伴的尸体接着冲了上来。
眼瞅着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于是彭远只一边带人向前拼命抵挡,一边则赶紧让人往那撞船上泼洒煤油。
“快闪开!快闪开!”
随着前面的军士向回抽身撤步,一支燃着的火箭“嗖”的一声射入了贼群。那顿时腾起的大火只将船上贼兵烧得吱哇乱叫。
远处正于自己大船上观战的黄巢不禁心中一惊。
“真是岂有此理,想不到这么多的水对方竟还能用火!”
当即,黄巢忙命人再次摇动令旗,两边又有百条战舟立刻冲了上去。
那些贼船很快便借着水势来到了郓州城前,而这一次站在船头的贼兵则直接将手中挠钩抛上了城墙。船上其他贼众忙用力拽动绳索,一条条贼船只朝城头迅速靠了上去。
与此同时,战斗也已蔓延至东、西两侧城墙。原本曹全晸只将大部分军士全都集中在了南边,所以两侧的防御自也就薄弱许多。可那些被大水冲散的贼船在来到东、西两边后,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守军要比南边少得多,于是他们索性开始从东、西两侧攻杀起来。有些胆大的贼兵甚至直接将船划到了城门前,随后不顾水流的湍急径自跳入其中游到门洞内,用手里的刀枪凿撬起底下的城门。本就已人手严重不足的曹全晸,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无奈的他最终也只得赶紧抽调人马前去堵两边的漏洞。
可偏偏当局者迷,那一直躲在远处大船上的黄巢却是另有一套看法。原本他还以为刚才的那些撞船就已能替他把所有的障碍全都扫清,可万万没有想到,这郓州的城墙竟会比宋州的还要结实三分。眼瞅着前方战事陷入僵局,这下也是把黄巢急得只在船上连连跺脚。
“快,再派人给我接着往上攻,我就不信这郓州城还真能是铁打的不成!”
“是!”
那郓州城当然不是铁打的。其实,南边城内一侧早已是渗水不断,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已泉涌不止,眼下便全靠身后的一根根大木在那里帮它苦苦支撑。
眼瞅着黄巢急得团团转,旁边谋士赵璋则赶紧上前给他提了个醒。
“大都统,依在下之见,那郓州城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如此大都统何不用咱们脚下的这艘大船再撞它一撞?”
黄巢闻言二眉一挑,当即只赶忙带人换乘了旁边的一艘小船。在让军卒将大铁链绑在了船头后,黄巢遂急命手下驾着它朝对面的郓州城冲去。
原本还正忙着与跟前贼兵拼命厮杀的曹全晸他们,这时却突然瞅见有个“大块头”朝他们这里驶了过来。起初,他们还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来督战的,可当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时,一切却都为时已晚。已是束手无策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瞅着那“大块头”朝自己这里笔直地撞来。
“哐——”
随着一声巨响,南面城墙上顿时被撞出一个大洞,汹涌的大水立刻倾泻而入。很快,缺口两侧的城墙便也跟着倒了下来,直至最后整段墙体全部崩塌。城上那些未能及时跑开的军士只纷纷落入水中,而那灌进城的大水则咆哮着立时将它所碰触到的一切尽数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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