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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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这时,刘杉的声音传来,她快步地走向林子予,头发和大衣随着她的步伐飘动起来,这是林子予最爱看的情景,她尤其喜欢一米七几的刘杉走路带风的样子。
“你怎么跑出来了!我还一直找你!”刘杉责怪着,想要去搭林子予的肩膀,却见她仍在烟雾缭绕中,刘杉叹了口气,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转过身坐在她身后花槽的石头上,双腿向前伸直,几乎就要碰到林子予,“怎么又开始了?”
林子予没有作答,她似乎在自己的思考里溺了水。
“林子予!”刘杉又大声地喊了一句,这次不再是昵称,不再是亲切,她担心。
吸烟并没有让林子予的呼吸变得急促,相反地,她似乎很娴熟,在无声的呼吸中运送烟雾形态的尼古丁。她轻悠地呼了一口气,“我出来透个气。”林子予一直觉得酒吧内的暖气太过充足,也不知是酒精还是人气,抑或是嘈杂的环境、昏暗闪烁而晃眼的光线、激烈抖动的舞者……一切都令她感到压迫,越是压迫,她就越是不清醒,越是不清醒,那些压制已久的、潜意识里的东西就会蠢蠢欲动,它们会跑出来,喧宾夺主。但令她感到更恐惧的是,冷空气下独自清静已久的自己,竟也想着同一件事,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确实清醒。
“得了吧,怪冷的,你能受得住?”刘杉收起双腿屈在身前,双臂抱在胸前,歪头皱着眉,质疑地问到怕冷的林子予。
“受不住……”林子予好像突然才发现自己冷,赶紧把烟头按灭在垃圾桶的灭烟器,僵硬的右手迅速插回口袋中。
“唉……你想啥呢?神情恍惚的。”太过了解她的刘杉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叹了口气。
林子予没有作答,她不知是否酒劲上来了,感觉身体有些疲软乏力,眼皮有些沉重,她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背对着刘杉露出怪异的表情。
“你应该很幸福才是。”刘杉看着林子予的背影,也许是林子予站在自己面前的缘故,本身瘦弱的女孩看起来很高大,在洒下的灯光照耀中显得像是舞台剧里的主角,虽然是暗黄的光,有些寂寞,但依然不掩她的伟岸。刘杉拉扯大衣里毛衣的袖子,套到手上以防冻着,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林子予。
林子予彻底地闭上了眼,头低了下去,“也是。”
“我一直觉得‘缘’都是人的社会产物——它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但我们必须先要‘尽人事’,那些无法成就、成全的结果只能摊手笑笑地说:‘无缘。’
慢慢我又发现,人擅长把一切相遇、分离都称为‘缘’,其实都是为自己往后的不努力找借口。哪有那么多‘尽人事’,多的是顺其自然的消散殆尽和不了了之罢了。”
“杉哥,我打个电话就进去,太冷了,你先回吧。”林子予依旧背对着刘杉,眼角蓄满的泪随垂落的头大颗大颗地砸在马路上。她不敢睁眼,她似乎已经听到泪水砸到地面溅散开的声音。
“你喜欢任书彬对吧?”刘杉站起,“也喜欢林楚汉。”
“可爱,我一定曾经也毁了你精心设计和经营的伊甸园,也惊醒了一个春天嫩芽刚绿的梦。
但是啊,我也一定很巧妙地拯救了你和某些世态———不管是否知足满意,你眼前当下真正的现实生活很重要,它等你去捕捉、去发现、去接受、去拥抱;那个爱了你不久的男孩,尽管不在身旁或是你不再思念着,你也最好清楚,他的心、你自己的心,究竟是在哪里呢。
你不要逃回过去,也不要找替代品。自己埋藏的感受总有一天会成倍地砸向你和身边的人。你说你爱了很久的那个男孩,是真的仍然爱着吗?还是说你这是遗憾不甘?
我们要怎么面对自己或是或非的情感?自欺欺人的后果除了伤害,更多的是遗憾。但无论如何,我始终觉得相爱的人不总是会在一起,在一起的人也只是借爱的名义聊以慰藉。成年人的爱情里多的是各取所需。而真正爱得深切的一方,往往都是带着秘密忍气吞声的。
你呢?你的心在哪里?想安于现状还是找到初心?”
刘杉见林子予的背影在寂寥中微微颤动起来,她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林子予听见“林楚汉”三个字,身体仿佛会本能地反应,她倚靠在灯柱旁颤抖着,冷吗?明明抹去的泪水滚烫炙热,好像要灼伤她的手,她慢慢地蹲了下来,抱住自己,头埋在膝盖上,细软的头发自然地垂落,有些发梢躺于地面。
“喂……”林楚汉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子予刚努力整理好的情绪一下子又急着要爆发,她好像不是自己的掌控者,她好像随时会被七情六欲冲占。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忍着不哭而发出的忽而轻忽而重、忽而急促忽而缓慢的呼吸声,手机话筒对着嘴巴,可是她却讲不出一句话。
“天气很冷吧……”林楚汉的一句话让林子予一下子慌了神,她的眼泪慌忙地逃窜。她连忙把手机拿开,咬着嘴唇捂住嘴,害怕自己发出一点呜咽的声音。林子予甚至能在拿开话筒的距离里听到林楚汉说:“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还在外面?女孩子的……倒数太多人,你小心些吧……”林子予不想让他知道她因他崩溃的样子,很庆幸他也没听出来,他只是觉得她的城市里温度很低,低到令她不会呼吸。沾湿了的袖子愈发的冷,这个城市、这个晚上一点也不像新年夜里那样好看,她净觉得荒唐萧条。温度好像确实更低了,低得她心里都有些凉意。
她最终一字不说,发送了信息:“新年快乐,万事胜意,晚安。”
“我祝你万事胜意。‘胜’呢,我希望你以后的一切事情都会比你要想的更好一些。”
“注意安全,晚安。”
忘了从什么开始的,她不期待任何新的一年,所谓“新开始”的意义并没有让她振奋,跟风参与的各种“仪式”和活动其实都让她的内心更加疲惫和孤独。
“一年了,去我家吧。”任书彬和林子恩一起接到林子予回到家里,他一边帮林子予往衣柜里挂衣服,一边不经意地说着。
林子予蹲在行李箱旁,正要往箱里去抓什么东西的手僵在空气中,最后她抽回了手,叹了口气,说道:“我害怕。”
“我保护你。”任书彬回头,继续拿林子予取出来的衣物,“我带你回去是通知一下他们,这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们互相知道一下对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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