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肝肠寸断(2 / 2)
张父坐在马上,身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戈刺穿,嘴角还在不住地流着鲜血,那绝望的眼睛还在看着天空。
那一刻,光芒照在了他身上,天空不再黯淡无光,仿佛他的鲜血重新给予属于太阳的那份温暖。
“不要让他从马上摔下来,就这样折磨死他!”不知谁在人群中这么一吼,那些持着长戈的士兵用力的将他支在马上,滚烫的鲜血顺着长柄滴落,浇灌着地上的枯草。
清梦麻着整个身子,亲眼地看见张父在他眼前的惨状,他愣住了。
张父艰难地扭着脖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清梦说道:“为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父亲!”清梦绝望的哭喊道。
张父笑了,他笑的是多么灿烂,即便身上的长戈无休止地折磨着他。
援军终于到达,他们对布格大军展开合围,布格深知不能正面作战,便立即率领大军逃窜。士兵们将张父扔在一旁,自顾自地跑路了。
“梦子!”穆鸣锐率领军队焦急地跑到这里,他看到清梦将张父揽在怀里,不断地哭喊着,痛苦着,无奈地说了句:“他是替你去死的……”
清梦听罢,如同被人打了一棒,睁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天空。
★张清梦视角★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他闯入了我的世界。
“父亲”这个词,我从小到大听着十分刺耳。
自从七岁那年我离家出走,几乎再也没有叫过这个词。
我一直恨着他,是他打死了我的母亲。
那为什么?现在我会如此绝望。
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有了一个亲人,他可以包容我的任何缺点,即便他坏到什么地步,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多么希望能躺在他的怀里,像孩子一样的撒娇。父爱,对别人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在我身上却是遥不可及!
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终于得到了我所渴求的父爱,我以为从这时开始我的人生将会变得完美无瑕。
但,我错了。
倘若是第二个人拆散了我对父爱的渴求,我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和他决一死战。
可那个人,却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的傲慢,我自己的狂妄害了他,那个唯一我可以叫“父亲”的人。
如果我可以虚心纳谏,收敛自己狂妄的性格,一切都可以避免。
但我却为了所谓的“尊严”,擅自决定,致使酿成大祸。
在马上受折磨的那个人,本该是我,我活该为此受到代价。
但他为了保护我,不惜用他那瘦弱的身体替我承受住万钧痛苦。
这是他的报应吗?是伤害母亲的报应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应该高兴才对啊,可我为什么会哭呢?
我一直不愿放下自己那高傲的身段,拒绝在他面前说出“父亲”二字,直到他临终时,我才肯叫出来,可那已经晚了……
就算对着他叫一万遍,也不会再有人应了。
纳兰想让这场葬礼变成国葬,想着变卖自己的所有财宝,让整个草原都记住他。
我拒绝了,还是让他死得安宁一些吧。
我把他的尸体安放在了一处山丘,这里铺满花草,土壤都仿佛弥漫着芬芳。
下葬在这里,应该是我所尽的唯一一份孝心了吧。
安置完墓碑,已是夕阳时分,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有我坐在墓碑前深思着。
不知何时,姚秋带着六岁的江儿坐到了我的身旁,平静地说道:“他不会希望你如此消沉的。”
(江儿:张清梦长子张君生的字,即远江,江儿是爱称)
“把拔,再不回去就不理你了哦!”
江儿在呼唤着我,我赶忙起身向回走,一阵风吹过,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墓碑,光滑的石面上依旧闪烁着夕阳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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