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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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恪单手托着腮,北漠的风沙肆虐,这一年多来,姜恪黑了,露在外头的皮肤也粗粝了,双眉看着浓了许多,那双桃花眼不见遗忘的魅惑,却是更为深邃,眼珠墨黑墨黑,瞳孔明亮,灿若明珠,如有摄魂之术,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而肃容之时又是不怒自威,教人不敢直视,如此矛盾。

如此矛盾的人此时却眨巴着眼,勾起唇,伸出一只手来,拉着华婉的衣角摇啊摇:“你怎么不看看我,我刚与他们议事去了,你醒来没见着我,也不想我么?怎么这会儿不看看我?”

尽说些傻话。华婉不禁失笑,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握住她的手,道:“看一看你,你会多块肉么?事儿议好了?”

“没。”姜恪答:“北疆一役,不论敌我,都是大穆的将士,这战了了,将士也死了泰半,偏生姜舒旷这逆贼不安生,又起事端,人心向背,灭了他自不是什么难事,我想的是少费些周折。如今天下,兵马分布,除了我手中余下的五万兵马,还有云贵总兵原十万兵马,战时抽调三万,广西总兵十三万,广西面缅甸越南,兵马震慑不可少,便未抽调,还有广东总督五万,抽调了一万,余四万,承宪郡王处还有七万,安德川八万余只剩了七万,耿良那头四万,此战我损六万,逆王统共十三万兵马,除了降了的万余名,剩余全歼我是木匠皇帝。损失,不可谓不少啊。”

此战虽动摇不了根本,却是颇为惨重,逆王谋逆,两军相对,死的都是大穆的子民,这损失是双倍的,逆王已死,蒙古也逐出玉门关外,然而,边防不可缺,北疆驻守皆都覆灭,需抽调九边军士去,到时,九边总兵未必心甘情愿。

赵王已称帝,京中情势不知如何,只怕也是斑驳不堪。桩桩都是难事。华婉抬手,轻轻地给她揉了揉额角两边的太阳穴,温声道:“王爷莫急,总有法子的。”姜恪看着她,笑了笑,道:“是,我本来还急来着,见着你,我就一点不急了。”

华婉奇怪:“为何?”

“有你陪我,再是煎熬困苦的难题,都不觉得难、累,那我又急什么?”姜恪道。

华婉嗔她一眼:“就你贫。”见她放松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转身继续收拾床上的棉被。她出来时,除了乳母,王府的婢女一个未带,在这里,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幸好她不是真正不事生产的千金小姐,做起来一点也不难。

姜恪便坐到乌木小墩上,一面看她收拾,一面道:“现下,耿良被拦在了山海关,我是不想再动武的,耿良也不是愚钝的人,只是他与姜舒旷姻亲,姜舒旷若败,必牵连了他,他是不得不为。耿家乃是山西世族,家大业大,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不是只他耿良一个我派诸葛先生去了山西,只消说动耿家当家的老祖宗,许他好处,再与耿良谈判,便不是什么难事。此围可解。”

她是再跟她报备接下去要做的事呢,想起当初她领兵出征那会儿自己动的那通气,不由一笑,道:“如此甚好,若能趁此解了耿良兵权,倒是一举两得。”

姜恪继续道:“帝云骑本是帝王亲自统帅的亲兵,我当初忌讳着这点,没敢动,只领了金吾卫,如今却是所谓天子亲兵作反,委实可笑。姜舒旷定是让帝云骑将豫荆城与皇宫团团围起,犹如铁桶,豫荆城城墙厚实,更有深不可测的护城河,本就易守难攻,若要硬来,费时费事自不必说,只怕又是伤亡无数。赵莽老将军原是帝云骑都指挥使,待他来了京城,好向他讨教帝云骑作战风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另外,姜舒旷能策反帝云骑,我也能策反他的人,这几日,我寻思着,是否进城一趟,探探虚实。”

豫荆城已尽是姜舒旷的地方,天罗地网他都布的,王爷若进城,不啻于自投罗网。华婉手一抖,道:“我说不行,你是否就能不去?”

姜恪默然。

华婉笑了笑,淡淡道:“你想见谁,想要说什么,不如我替你去吧,你要出了什么事,群龙无首必将乱套,我要被抓住了,先行自尽就是,也不必担心因吃不住刑,误了王爷大事,你看,这样可好?”

这岂是儿戏的事?她随口说的,偏偏击中了姜恪心中最恐惧的那处,自尽,自尽,这可怖的二字,她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口!姜恪怒,沉着声道:“什么荒唐话都敢轻轻巧巧的往外说,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办?你可想过我?!”

姜恪动了真怒,华婉却是不慌不忙,直直的对上她的双眸,声音温柔:“是啊,我死了你怎么办?那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你又何曾想过我?”她的神气越发温柔,句句柔情,却又字字怨怼:“姜恪,你算算,从我嫁给你到现在,你让我为你提心吊胆了多少次?你还将让我提心吊胆多少次?”

姜恪一怔,对着华婉莹润的双眸,舌下遽然间便是又酸又涩又苦,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姜恪先起身,掀开门帘,头也不回的走了。

华婉看着她离去,默默的叹了口气,王爷会怎么想?她一言不发的走了,可是生她气了?华婉不愿想,她只知道自己不想一日到头都揪着颗心生怕下一刻传来的就是她的死讯,这样的日子,太过难熬,京城中铜墙铁壁,已是姜舒旷的地盘,何其惊险,她不愿王爷去,只要她心中有她,哪怕是觉得她在扯她的后腿,也不会在她说了这样的话后还执意冒险元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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