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三回 中原鼎花落谁家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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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通化一役后,杭子茂已经被搁置了三年,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生已经没有再上战场的机会,却没想到三年之后,他在因为北方战事而失去的军权,却托福于南方叛乱而还了回来。

其实就是九公主要亲自带兵去救援,皇帝和太子死活不同意,扯皮半天之后,各退一步,又把杭子茂提了起来,让他带着三万第一军奔赴广西战场。

接到任命的杭将军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出了宫直接就去军营点兵上路,九公主跟着送出长安城外,叨叨叨地叮嘱了一路,恨不得替下他亲自奔过去。

杭子茂发自肺腑地跟她保证,一定会打赢,一定会把活的李劭卿不缺胳膊不断腿地带回来。

九公主在满腔焦急心情中挤出一点羞涩之意,咳了两声,道貌岸然道:“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耀。”

杭子茂道:“哦,那弄死在战场上好了。”

九公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杭子茂在她肩上拍了拍:“镇静,阿九,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别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真假还没有得到验证,就算整个广西都叛变了,我们也有把握把它再夺回来。”

“柏大峥如果真的有问鼎中原的实力,就不会千辛万苦地买通整个广西来帮他隐瞒消息,你说他的队伍里还有浪人,这明显就是与虎谋皮,饮鸩止渴。”

九公主深深叹了口气:“我希望能尽快听到好消息,茂哥哥,不要让我在长安寝食难安。”

杭子茂点点头,又道:“太子殿下今日与我提起为禁军授课一事,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去接下来吧。”

九公主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

“太子需要掌握禁军,但是他不能亲自出面,陛下也不会让他与禁军有所接触。”杭子茂道:“锦衣卫里已经有陈科了,再把禁军握进手里,等于将整个皇宫纳于掌中。”

九公主唇上的血色一点点失去,她向杭子茂走近了一步,声音压的低若蚊蝇:“他想做什么?”

杭子茂同样低了声音:“做一个储君应该做的事情。”

九公主没有说话,眼睛里的表情如临大敌。

杭子茂道:“他在为自己扫清一切登基的障碍,阿九,你不能指望你父皇会妥妥帖帖地将天下交给他。”

九公主忽然想起之前皇帝在御书房骤然昏厥那次,皇后曾经告诉她,她的父皇现在还不会有事,因为尚未天下太平,尚未海晏河清。

于是她的嘴唇愈发惨白,并且开始剧烈发抖:“他是太子,来日父皇百年之后,这天下自然是他的。”

“不,”杭子茂却笑着摇了摇头:“待你父皇百年之后,天下是曹德彰的。”

“曹德彰不能活到新帝登基,因为那时,他的身份就会变成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两朝元老,即便是有朝一日他去世了,他的儿子、他所留下的根基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分毫。”

九公主张了张嘴,声音黯哑,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他们让我父皇活着,是因为曹德彰还没有死,曹党还没有亡,对么?”

杭子茂点了一下头。

九公主退开一步,心若死灰:“真希望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知道。”

杭子茂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之前我要瞒着你了吗?知道的太多,就越难抽身。”

“你不想让我在这件事里被牵扯太深,毕竟这是……”她猛然住了嘴,沉默良久,苦笑了一声:“你的苦心,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杭子茂道:“我们必须得为他找一个罪名,能将他连根拔起的罪名,这罪名须得牵扯到半个朝堂,才能将姓曹的彻底铲除。”

九公主却道:“希望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接触朝堂政事。”

“待来日太子登基,你便求一块封地,带着贵妃娘娘离开长安吧。”杭子茂面露不忍之色,道:“太子登基后,必定会格外优待你,届时你若还在长安,就算流水无情,也挡不住纷至沓来的落花。”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之前你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杭子茂耸了耸肩:“如果当年没有被剥夺军权,从蓟辽战场上押回来,那我永远都不会这样说话。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我还不想成为谁飞黄腾达的垫脚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别人变成我的垫脚石,先去占了那个飞黄腾达的位子。”

九公主低下头,狠狠眨了两下眼睛,才抬起头来对他微笑:“你该走了,哥哥,万事小心,我在等你大捷的喜讯。”

她说着,不等他回答,便抬高了声音对他身后将士道:“本宫当备美酒,待诸君大胜而归。”

杭子茂后退一步,对她单膝下跪,行军礼:“殿下放心,臣万死不辱使命。”

千军万马一同对她单膝下跪,声音雄浑而嘹亮:“万死不辱使命。”

她弯腰扶杭子茂起身,他借着站起来的动作,忽然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去劝陛下让长清子设坛,为此战扶乩。”

九公主虽然不知道长清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过了这么久经过这么多事,也基本能从太子和杭子茂等人的反应中看出来,这长清子绝对不会真的是蔺既明在山野间偶遇的散仙,多半是太子特意安排到皇帝身边的人,通过他来为自己谋取便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皇帝身边已经悄然布满了与太子有关的心腹眼线,为了那一个皇位,他们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二龙相争,父子相残的地步。

九公主回宫的时候,皇帝还在三清殿里,他最近几乎到了吃住都在三清殿的地步,与长清子朝夕相处,片刻不离,甚至连早朝都甚少出席。

她看着皇帝的面孔,感觉一股让人窒息的难过淹没了她,忍不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低声唤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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