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济济一堂冬至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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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如同鹅毛般的无数雪片,从夜幕之上纷纷扬扬洒下。6河南道行台尚书行署正殿大厅之内,此时此刻,正是一片灯火通明。粗若儿臂的牛油蜡烛,以及散放于大厅之内各处的碳炉火盘,让屋内温度丝毫不似隆冬时节,反类于春暖花开。悠扬丝竹乐韵之下,厅中已然设置了丰盛筵席来款待济济一堂的客人。大隋立国以来,天子杨坚力行简朴,不尚豪奢。所以虽然王府设宴,席面上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山珍海味。狗肉、羊肉、馄饨、鲤鱼、还有赤豆糯米饭以及肉圆、豆芽、粉条、鸡、鸭等等寻常菜肴,合共摆了九碟九碗,取其九九消寒之意。

当然,不论如何崇尚简朴也罢,这始终不是在搞什么忆苦思甜活动,用不着特地把菜品往难吃里弄。更何况原料虽然并不特别珍稀,但孔夫子曾有言在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朱门之家,自有种种手段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比方说其中一碗羊肉粉汤饺子,虽是平民百姓也常做的家常菜,烹饪起来,却绝不简单。

先要把蘑菇洗净熬汤,熬好后将其捞出备用;羊肉丁下锅烹炒,水汽炒干后放姜、葱、蒜等调料翻炒,入味后将切好的蘑菇加在肉丁上再炒一下,然后用醋腌,再放入调和面、精盐、酱油;肉烂以后放木耳、黄花菜略炒,将清好的蘑菇汤加入,汤滚开后放进切好的粉块、泡好的粉条,再加入韭黄、蒜苗、以及香菜。这这锅汤红黄绿白黑五色俱全。香气扑鼻,真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其余菜品,亦大多类似。

杨昭在吃这方面之上,向来并不怎么讲究。尚书行署里的厨师,根本是直接从洛阳城驻军大营里调过来的。其手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此精致菜品,那是万万料理不来。眼下这十多席的佳肴,却是小王爷临时通知了这洛阳城的地头虫,洛阳帮帮主上官龙而得来。上官龙本身当然不会做菜。但他名下有座董家酒楼,却是洛阳城中所有老饕都趋之若鹜的所在。至于如今穿梭席间,为众位宾客倒酒上菜的那些美貌侍女,却与大厅中奏乐的乐师们相同,都来自洛阳城另一地头虫,洛阳富荣凤祥(实质乃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真传道宗主辟尘道人)名下产业曼清院。这曼清院是有名的销金窟,美貌侍女以及出色乐工,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了。有这两位帮忙张罗,向来给人印象更似军营而绝不像王府的河南道尚书行署,今晚之中,竟也罕有地流露出几分平日所无的富贵气象。

杨昭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排筵设席,固然因为汉王与唐国夫人的到来,此外,更因为今日原来恰好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所谓冬至者,乃阴极之至,阳气始生之日也。此日中,天上曦轮金乌之位置非东非西,反倒偏南。白昼短促,为全年之最,而日照影子之长,亦为全年之最。过此日后,即进三九隆冬,但白昼持续时间也由此逐渐增加,正合《易经》老阴生少阳之说,故此便有冬至一阳生之俗论。《汉书》中有言: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因之称为吉日。

自武王姬建立大周朝以后,历经秦汉魏晋等各朝,冬至日皆为朝廷法定之节。《后汉书》中有云: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百姓皆在此日中祭拜父母尊长,为天子者,则须出郊举行祭天大典。因此历代之下,又有冬至大过年之说。

回想这一年多以来,杨昭在各地东奔西跑,总有各种各样事情在身,忙个不停不休。不管上元抑或清明、无论中元还是重阳,这许多重要节日到来时,小王爷都无暇理会,更不用说专门进行庆祝了。可未曾想到,刚刚回到洛阳城的今日,原来就是冬节。恰好,又正逢汉王与唐国夫人也从太原到达洛阳(东突厥使团也一齐出,但突厥人并无过冬节习惯,所以并没特地在洛阳停留,赶路直趋大兴去了),所以无论在情在理,身为主人家的河南王,便很应该设宴款待,以替远来贵客接风洗尘,顺便庆祝冬至才对。

所谓贵客,却绝不仅只有汉王以及唐国夫人二位而已。灯火映耀之下,只见大厅内合共摆开了二十张酒席。当中主位之上,自然是河南王杨昭,他身后矗立着丫鬟小晴。左侧客位,第一席是在座众人中地位最高辈分也最长的卫王杨爽;第二席是汉王杨谅;第三席是唐国夫人,身边一大一小两位女子,分别是李渊独女李秀宁,以及其生前宠妾万贞儿;第四席是洛阳刺史张须陀、第五席是洛阳治中从事李密李法主、第六席是河南王府上将军咨祭酒,督河南王府军事李靖李药师。至于第七、八两席,则是曹二、欧阳四、阿鲁五与萧六这四名河南王府中亲卫。第九席是卫王府校尉尉迟恭尉和秦琼。在这一列上就座者,尽皆为有朝廷官职(诰命)在身之人。

而在小王爷右侧这一列上就座者,恰恰相反,全为白身之辈。坐席者,正是慈航静斋传人梵清惠。其次是魔门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研与其女祝美仙。**双修辟守玄、幻媚娘子闻采婷、银艳魅旦梅、魔隐边不负等分别坐于三、四席上。第五席是正一道弟子,玄学奇才袁天罡。第六席为河南道绿林大豪大龙头翟让和他的义子程咬金。第七席是血凤凰杜大小姐、第八席横死荒坟司马荒坟及飞天司徒雅。第九、十两席,便是洛阳帮帮主上官龙和洛阳富荣凤祥了。

这里合共二十九名宾客,其出身来历之复杂,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却肯定是前无古人了。先不论身份贵贱如何,单单慈航静斋与魔门阴癸派两者,就是彼此明争暗斗了整整几百年之久的夙世仇敌。此际两大门派的脑人物,居然能够共坐饮酒,而且暂时看起来还彼此相安无事,对于熟知二人身份的宾客而言,又岂能不为之而暗地里啧啧称奇?

杨昭踞坐主位,对于下面众人种种或诧异、或惊讶、或鄙夷、或恼怒、或不屑、或担忧、或崇拜、或幸灾乐祸、或心安理得的种种神态,一概置诸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该干什么便干什么。须臾之间,席间侍女撤去残酒,转而送上董家酒楼的新造冬酿。入冬以后下缸酿酒,此为江南旧俗,向为北方之所无。大隋统兵扫灭南陈以后,在政治上以北统南,但文化上却反过来以南侵北。故此江南风俗,亦逐渐流播于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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