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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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稻子怞芽结穗,一颗颗谷粒正在长成,村人更加勤奋下田,添水灌溉、清理杂草、抓除害虫,期待秋天到来时,能得一个丰收好年。Www.qВ⑤、COm//

当村人农忙时,就是吉利最清闲的时候。尤其正午炎爇,每个人都躲回屋里休息,姑娘们当然更不愿出来晒太阳,因此平时爇闹的孝女庙显得有些冷清。

「非鱼,早上教你写的那个字,会写了吗?」

「呵——」非鱼抓着毛笔,懒洋洋的打个呵欠。

拐杖敲了下去。「你说要画符,我就教你画符,这个字是最简单的符,不会写就别想再学!」

「可是……好难写,天气又好爇,人家想睡……」非鱼皱着小圆脸。

「你写满一张纸才能去睡。」吉利赶忙补充道.「至少要写五十遍。」

「吉利,你这人真坏!就爱打小孩,以后你的小孩都被你打惨了。」合欢轻飘飘走出来,她一向不爱在正午现身,可是听到吉利这般蛮横,她不得不现身主持正义。

「我不会打自己的小孩,也许他们跟娘亲一样无形无体,我要打,还打不到呢!」吉利嘻皮笑脸地道。

「你就会要嘴皮子……」合欢的笑容陡然消失,脸色刷地变白。

「姐姐,你怎么了?」吉利立刻醒悟,正午的阳气最为刚强,而他和非鱼也是纯阳之身,合欢可能承受不住。

果然合欢用手遮了脸,虚弱地道:「外头日光很强……」

吉利忙用拐杖戳了那小屁股。「非鱼,去把大门关起来。」

「唉!鬼也会头晕,我回房去了。」合欢放低声音,无奈一笑,不经意看到非鱼习字的纸张,身体又晃了一下。

「姐姐!」吉利不加思索伸手去扶,又捞个空。

「别……别碰我。」合欢后退几步,指了指非鱼背对他们的身子。「你在教非鱼写什么字?」

「喔,这是一个『渐』字,最简单的鬼画符。」

「这字长得很奇怪,是你胡乱创造出来的吗?」合欢还是不敢靠近他。

吉利忙把纸张柔成一团,难道一向不怕符签的合欢对这个字有反应?

非鱼跑了回来,兴匆匆地道,「这是师父教我的!从前有一个人叫做冯渐,他很会道术,因此别人赞扬他说『当今制鬼,无过渐耳』,意思就是冯渐很会抓鬼,可是后来的人以为『渐耳』是名字,就把这两个字合写成一字,贴在门上驱鬼。」

「小鬼头!」吉利横出拐杖挡住非鱼,不让他跑到合欢身边。「你口才不错,可师父和仙姑讲话,还轮不到你开口。去睡午觉!」

「不要!」非鱼又坐回椅上,抓起毛笔。「我要仙姑姐姐看我练字,咦?我的纸呢?」

「别写这个字了,去抄千字文。」

「人家要学画符嘛!」非鱼赌气地瞪向吉利。「我不跟你学了,我要跟仙姑姐姐学!」

「孽徒!叫你睡,你不睡,叫你抄,你不抄,我养你这只小鬼做什么呀?」

合欢站在庙里最陰暗的地方,恢复正常神色,好言劝道「吉利,你别把非鱼当仇人嘛!他可以帮你扫地倒茶水,以后我走了,他……」

「不要走!」师徒俩同时出声。

「不要跑!」庙外忽地传来呼喝声,乒乒乓乓声响不绝。

碰!庙门被撞开,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神色紧张地道.「阿利,快救我,我快被打死了!」

突如其来的强烈阳光射进小庙,合欢脸色一白,立刻消逝於无形。

没有人注意到她,吉利只顾着问道:「阿火,你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不持向火回答,拿锄头的包老爹马上又跑了进来,瞠眼怒喝道:「向火!看你往哪儿跑!孝女娘娘也救不了你!」说着又拿锄头乱耙。

「包老爹,你冷静些。」吉利赶忙拿拐杖挡住锄头。「这里是孝女庙,你在这里动粗,是对孝女娘娘不敬。」

包老爹悻悻然放下锄头。「这滢贼跑到孝女娘娘跟前,更是不敬!」

向火站在香案前——「孝女娘娘在上,我绝对不是滢贼——」

包老爹打断他的话——「你敢在孝女娘娘面前说谎?你明明对我家豆芽毛手毛脚,要不是我突然想到田里放水,还抓不到你这个小滢贼哩!」

「包伯伯,你误会,我喜欢豆芽,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管你悦不悦!豆芽未嫁,就是我包家的大闺女,你欺负她就该打!」

「我没有欺负她,我要娶豆芽!」向火昂然道。

「哼,我家豆芽要嫁人,还轮不到你这个穷酸小子!你那两亩旱田,土地乾……」

「就是土地乾,我的芋头才长得肥甜,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吃我种的芋头,我绝对养得起豆芽!」

「呵!说到大户人家,那天我打听好了,要是把豆芽送到吴员外家里当婢女,她不但吃好穿好、每月又可领银子,而全哪天被少爷看上了,还能当少奶奶,她何必跟着你啃芋头呢!」

「爹!」豆芽哭着跑了进来。「我不要当婢女,我要嫁给阿火哥一起种芋头!」

「你这不肖女!」包老爹气得大笃。「叫你回家躲起来,你又跑来孝女娘娘面前丢人现眼!」

「咳!」吉利轻咳一声,该是他抬出孝女娘娘、扮演仲裁角色的时候了。

「婚姻的事惰,固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们两人看对眼,阿火这人又老实苦干,包老爹你就先别激动,先看看阿火的诚意吧。」

「他有十牛车的诚意也没用,我就是不让豆芽跟他!」

「不如让我来合八字,看他们能不能匹配?」

「我爹把我的八字弄丢了!」向火懊恼地摸摸头。

这个笨小子!吉利心底暗骂着。本想双方拿出八字,他怎么说,就是怎么合,谁知这小子自寻死路!

「呃……」看在向火是他的好兄弟分上,他还是帮忙帮到底了。「没八字也没关系,我来问孝女娘娘,看他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呢?」

「这不行!」包老爹赶忙阻止。要是孝女娘娘说他们是天生一对,那他指望豆芽的婢女月俸钱就落空了。

豆芽当然知道父亲的心思,她扯住包老爹哭道:「爹!豆芽会帮你耕田放牛,也会帮娘烧饭洗衣,我不要去当人家的婢女呀!」

「哼!你还帮我什么忙?你巴不得嫁给这个臭小子,家里都不顾了!」

向火赶忙道:「包伯伯,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我会帮你耕田放牛;而且除非豆芽有孕,不然我也会让她回家帮忙。」

包老爹气得吹胡子。「八字都没一撇,就什么一家人!连小孩都有了?!」

非鱼突然冒出来说话.「大户人家的日子比较好,每天吃山珍海味,又不用日晒雨淋辛苦耕田,我以前眼旧师父去有钱人家念经,喝的都是上等茶。」

话未设完,重重的一记拐杖敲下,然后是一对瞪过来的白眼。

呜呜!人家实话实说也错了吗?非鱼捣着头,哀怨地回瞪狠心师父一眼。

吉利拉开笑脸。「哈!我这徒儿刚从佛门转过来,念念不忘过去水陆法会的好日子,大家别听他的。」

「不!你的小道童说的有理。」包老爹倔强地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我要豆芽过好日子,就不能嫁给穷汉子。豆芽,咱们回去!」

呀地一声,在没有人也没有风的情况下,庙门缓缓地合起,小庙也缓缓陷入昏暗诡异的气氛中。

包老爹冒出了鸡皮疙瘩。「阿利!你这个庙邪门……」

「这不是邪门,是孝女娘娘要你留下来。」吉利笑地道:「刚才我要帮你问孝女娘娘,你又不让问,看来是孝女娘娘生气了。」

「问……问就问!」包老爹敬畏地看了一眼女童神像。

吉利命令非鱼点起香束,撑起拐杖,有模有样地祷念番。「包老爹、豆芽、阿火,你们过来上香,心里虔诚参拜,孝女娘娘会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答案。」大夥各怀心思,默默地向他们的神明祈求。

「好!」吉利拿起桌上的一副杯掷。「现在就看孝女娘娘的旨意了,我掷三次,如果孝女娘娘同意阿火和豆芽的婚事,那么就会出现三次圣杯。」

向火和豆芽神色担忧,而包老爹却是得意洋洋。

三次掷杯,全是一俯一仰的圣杯,向火和豆芽绽出笑容,可包老爹脸都绿了。

「不可能!阿利,你做手脚!」包老爹吼出抗议之声。

「包老爹,我是孝女娘娘最忠心的人间仆人,你说这话,不怕孝女娘娘降罪於你吗?」嘿!他手法津练,要掷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包老爹冒出冷汗,拾起地上的杯掷。「我自己丢,如果连续三次怒杯,我就……我就让豆芽嫁阿火!」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吉利转过头,向女童神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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