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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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县。\Www.QΒ5。coM//

夜晚***通明,让人难以入眠。

即使是近日蜂拥而至的外地人,也觉得常平县很不平静。

“这不像是夜里市集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正连夜进县的旅商好奇地问。

“听说是岁家矿场的主子岁君常谋杀税收官,现在还在县里逃亡,所以出县百姓要格外严查。”

“这我知道,各县通缉榜文已经张贴岁君常的罪刑。常平县自此开放,岁家银矿由县太爷代管,以后各地旅商都能留在这座银矿丰富的县镇讨生活了!”早该如此了,常平县状似封县本来就不合常理,要发达要有钱赚,就该让各地物资交流才对,只是…

旅商好奇地指向一块入县的几名男子,有胖的瘦的、年轻的老的,个个一身华服,一看就是一方地主。

“那是南北各矿业的主子,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常平县?”金银铜铁锡各矿中有名望的矿主都来了,实在令人惊奇。

“他们是来看岁君常好戏的。”旅人答道:“昨儿个晚上同走一条宫道,我好奇问了问,才知道他们是亲自来看岁君常被收押,顺道来套套县太爷的口风,瞧瞧岁家银矿能不能分一杯羹啊。”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也憋了很久吧,岁家银是天下矿首,自然有人眼红了很久…只是,这里的百姓对外地人老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岁君常要是早日被抓着就好了哦。”

旅商相互闲聊,已有心理准备只要岁君常没被抓到的一天,这样纷扰的夜晚就不会停止。

现在出县严查,入县虽然宽松,但也要登记自家行业,以便将来在此落地生根,轮到旅商时,他填上资料,瞧见前面的簿子上写了好多种职业,马姓木雕师傅偕同没有工作的相公一名、张姓旅人、高姓建筑…各式各样的师傅、业者都在此聚集…

“岁君常还是早点被抓着的好。没了他,各地商人才能来这里讨生活啊。”他暗自期待。

直到天边发白,彻夜的***才逐一熄了,

岁家矿场里,年有路爬下床,迅速清醒,准备开工,她每天都很准时地到矿场报到。一到矿场,就见年有图若有所思地看着乱葬岗的方向。

“哥。”她乖乖上前。

“小路。”年有图回神,朝她亲热地笑着:“你真早起,天这么热,睡在通铺多难受,跟哥回县府好不好?”

她用力摇头。“我喜欢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

“哥,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就是太喜欢,所以必须做一些牺牲。小路,你岁爷爷那天离开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继续摇头。

“小路,我是你哥,你什么时候对我有秘密了?”立即哀怨起来。

年有路踌躇一会儿,小声道:“姐姐说,等我十三岁,她会来找我玩,带我去她家,她家不像这里…我想去看。”

“就这样?岁爷有没有提乱葬岗的秘密?”见她还是摇头,年有图咬牙切齿:“非得找到他不可!”眼角觎到矿场外头,是各地矿业主子来窥探敌情,他连句话也没丢下,赶紧走过去。

年有路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低下头踢着石子,在没有人理她的情况下,她乖乖地去完成昨天的工作。

这里每个人都说她哥背叛岁爷爷,所以岁爷爷跟万姐姐很难回来了,那、那她是不是等到十三岁,姐姐也不会来了?

思及此,她眼眶微红,不敢再去问其他女工,只能闷不吭声地重复自己的工作。

一块大饼难以下咽,据说是某个县买来,可以囤放一年而不坏。吃起来完全无味,专门用来磨牙的。

不用靠火把,他啃着不知道算是哪一餐的干饼,第几百次的走进另一条通道。

一条接一条,交错如同过去十来天所遇见的困境一样,腰间的细线已到尽头,他干脆扯下线,继续往前再走半个时辰。

直到他不能确定再下去是否会迷路,才在山壁上抹上朱砂,然后退回原路,绕回本来的巨型山洞。

一抹又脏又细的身子趴在水池边睡着了。

他不发一语,在她的地图上多加几笔。这几天来,他以此为基地,一一试路,试到最后,通常是死路。

食物还有多少,这万家小老头从来没有提过,只是饿了她就拿出来分食。

他走到水池旁,难掩本性地轻捏她慈脸一下,见她还没有清醒,就知道她是累坏了才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他默不作声地凝睇她的睡容一会儿,无声无息地俯下俊颜,靠近她的小脸。

睡着时,她的嘴角还是微翘,怎么会有人天生长这样?那么她难过时,谁会读出她的悲伤?

忽然间,她张开迷蒙睡眸,在看见他近在咫尺时,虽然受惊,但还是力持镇定,只是微微大张的眼眸泄露了她的紧张。

“万家福?”

“什〔么?”

俊颜缓缓抹笑:“你睡觉的模样真丑。”

她闻言,满脸通红,差点以为方才他要亲她了。

岁君常见她脸红,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观察的视线,忽然问道:“咱们还能吃几顿?”

“三天吧。”她带点沙哑,连忙起身。

“两个人吗?”

“是啊,岁公子,怎么了?”

“没事,我锦衣玉食惯了,这种大饼实在不合我的口味。”他心不在焉地说,在她身边随意坐了下来。

万家福看他一脸倦色,以为他要闭目养神。虽然他服过她的葯丸,但那毕竟不能清毒,她真担心他体内积毒伤身…连忙拢裙坐直。

“小老头,你真规炬…”见她一脸不同意,他哈哈笑道:“这十几天相处,虽然算不上经年累月,但地洞之中就只有你我二人,十二个时辰时时相处,即使发厌,我也不得不说,我够了解你性子了。”

“像小老头,有什么不好?”反正她小时就像小大人,现在像小老头也没有差,他高兴就好。

“是啊,小老头儿正好配大老头儿。你连你未来的夫婿,那个什么举人的,一面都没见过,你不怕嫁过去会失望?”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又在找话题聊。他说的没有错,一天十二时辰几乎无时无刻不相处。他不太贪静,会随口跟她天南海北聊,一点也不像常平县崇拜的那个岁爷…嗯,一天十二时辰撇开各自找地道外,还得扣掉他故意洗澡的时间。

他嘴里说是怕脏,必须一天洗个两次澡,但她怀疑他是有意要欺她。

她也想洗啊…但她无法摆脱她个性中的固板本能,害她十几天来只能在他洗澡时躲在其它地道里,当作没有听见那诱惑的水声…至今,他每回靠近她,鼻间都是他清爽的味道,害她暗自羡慕又妒忌又忍不住偷偷深吸口气…

“小老头?”

“什么?”连忙回神,嫩脸发热,怕他发现她刚才吸进许多不该有的清爽气味。亏他忍得住,她十几天没洗澡,身上的臭味连她都开始考虑要不要趁他入睡时,偷偷爬进水池里。

“我在问你话啊,你不怕嫁过去,出了问题吗?”他随口聊着。

“不怕。”她笑着,从身边的货袋取出一卷小昼轴,摊开给他看。“岁公子,你瞧。”

“…好个画工!万家福,这是哪儿出名的孔子像?你连这都作买卖,我实在折服。”他故意道。

她闻言皱眉,跟他一块看着画像。“这不是孔子像。”

“不是孔子像?你瞧,有胡子,满面皱纹,虽然身穿儒衣,但一头白发,难道你没有看过孔子像吗?”虽然是半开玩笑,但愈看还真有点神似。

“不是!”她有点不高兴了。“这是我家兄长为我画的人像。他有个习惯,下笔画图不爱涂发。”

“原来这是你哥哥的画像啊…”

万家福不是不知道他又在戏弄她,但她还是轻轻反驳:“这是我哥为我绘下那举人的画像,来让我开心的。”

他眯眼瞪着她。“开心?”这样也能开心?她未免太看重那举人了吧?

她微微一笑:“是啊,我运气好点,能事先得知他的性子、他的长相、他的饱读诗书,有多少姑娘能像我这样好运呢?他读万卷书,我这些年行万里路,将来不致无话可聊。”顿了下,问着他:“岁公子,你呢?我只知岁家矿场是天下第一银矿,矿主子是岁君常,除此外很少有你的喜好、背景传出…”

是啊,这才发现,明明他的地位在矿业之中占首位,理当有八卦流言四溢,至少在同业中会被津津乐道或以谣言中伤,但她不管在南北二地,只听过岁家银矿,却很少听见与他相关的谣言。

岁君常哼声道:“我的喜好我的背景干其他人什么事?没必要让人知道。小老头儿,若是你想知道,我倒可以跟你说个清楚。”说到最后,又有点戏弄的味道。

“岁公子,你不说也无妨。”她宁愿不要听,也不要自己往那个名为戏弄的洞里跳下去。

“不,我偏要说。小老头儿,我的喜好很简单,我天生爱捉弄人,不过很少捉弄姑娘家,要是惹得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麻烦了,不过你不一样。”

“…我一样的。”所以,别老闹她。

他摇摇头,诡诈地笑道:“你怎么会一样?你有变丑的本事,万家福,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一天比一天还丑。”

万家福蹙眉。

正要开口,又听他得逞地说:“天下间大概也只有我,才要你这么丑的女人吧。”

她闻言心一跳,直觉抬眸对上他笑意盈盈又自负万分的深瞳。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问,怀里的画轴被抢走,她连忙脱口:“你干什么…”瞪大眼,见他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后,她脸色微恼,已有不高兴。“岁公子,你这样子做,未免太飞扬跋扈…”

男人的手臂突地横在她的面前,她一脸不解。

“我衣服破了。”他很干脆地说。

“什么?”她傻眼。她可以很专注认真分析地道每一条路,分析每一件事,应付他每一句捉弄,但这一次她毫无头绪,简直心惊又茫然。

他瞪她一眼,重复道:“没听见吗?我衣服破了,叫你缝补。”

“…”

“你不是有什么李家村的线?现在补!”

热气扑上她薄薄的面皮。他此举不就是表示…他不是在耍她?

他见她没有动作,干脆帮她取来针线,强迫地塞到她的怀里。

她盯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穿针引线,低声咕哝:“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你说什么?”

“…又像小孩子,我又不是娘…”

他深吸口气,不快道:“万家福,你有人要还嫌?”

她连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敢,弥勒脸火红着,帮他的破袖补上第一针。

他见状,这才满意在俊颜上绽抹笑意。

等她缝补得差下多,收了线之后,他看看密合的衣袖,笑了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情意绵绵的缝补术啊,也不过尔尔嘛,好吧,你的情意我勉强收到了。”见她终于忍不住瞪着他,他哈哈笑道:“小老头,你去多点些火把。”

万家福闻言,以为他有些发冷,赶紧起身去点了七、八把,分别挂在巨型山洞的角落。

一转身,瞧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岁公子,你不是冷吗?”

“是有点。小老头,你可以叫我岁君常,太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还真有些寂寞呢。”巨型山洞因为同时点了多把火炬,亮度比以往更甚,可以仔细观察四处山壁。他随意拿起一把,回头看她,他笑:“岁君常。怎么?你不敢叫么?还是我的名字尊贵到你难以启口?”

她抿了抿嘴。

他也不是很在意,绕着山壁走,右手掌心又习惯地顺势抚过每一块凹凸不平的山壁。他知道她跟在他的身后,于是命令道:“地图只能画大概,你记忆力跟我一样好,你走过的多半不会忘,现在你跟我走,再试半天,如果真没有一条可行的路,从明天开始,我替你画一条可能的路线。”

“你是什么意思?”她皱眉,下喜欢他这种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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