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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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黝黑的眼睛绽着诡异的光芒。「哦?」他弯身拾起地上一本闲书。「上什幺课?」他问,翻翻手中书籍,然后指着书皮,挑眉问她:「牡丹风流史?」

当当!纷纷与公主们脸上黑线条急急闪。呵呵…呵呵…大家很有默契地冷汗直淌,纷纷笑得很虚弱。「上…上…上爱的教育!」呵呵呵呵。

爱的教育!噗~~公主们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嘻!妙,回得真妙,爱的教育?哇哈哈哈哈哈,公主们笑得肚子痛。

「唉~~」梁太子叹息,望住羽纷纷。「你跟我来。」说着便往宫外走。

「唉~~」不妙!纷纷叹息,硬着头皮只得乖乖跟他走。

「呼~~」公主们松了口气,赶紧把地上战利品全收好,找地方藏。管纷纷去死,她们要去看书啦!

铝铭铭

「哇~~」羽纷纷双肘搁上身后桌面,靠着桌子,仰头打量屋顶。「这阁顶造型很怪喔!」

梁御风从书柜抽出几本厚书,坐落案前。「这是歇山式阁顶。」他摊开书本。

纷纷看得入迷,指着上头。「为什幺上头亮晶晶?」

「那是因为覆上了黑琉璃瓦,再用绿色琉璃剪边。阎顶正脊,用绿色琉璃作衬底,紫色游龙腾越其间,镶以白色花琉璃。用这样几种冷色琉璃搭配一起,自然会觉得光影交错…」他缓缓地分析给她听,她佩服他学识丰富。

原来如此,纷纷打量这间书房,绿色琉璃垂莲柱式的门罩,与灰色水磨丝缝的砖墙,这书房好别致。

「你的地方也太豪华了吧?」她打算一直跟他研究屋顶,让他忘了刚刚的事。「那、那个天窗是怎幺嵌上去的?那、那个花架是什幺材质啊?那、那个横木上的纹路是用什幺刻上的?那…那个…」

太子指着身旁椅子,沉声道:「你坐下。」

纷纷叹息地坐下了,她的把戏他好象都清楚。

望住她,他正色道:「纷纷,为什幺让公主们看那些书?」语调虽温柔但透着一股威严。

「公主不能看那种书吗?很有趣啊,你妹妹们喜欢极了,总比那什幺诫的有趣多了,女孩子家当然都向往看些儿女情长、缠绵悱恻、风花雪月、爱恨情仇诸如此类,然后…」

「纷纷。」打断她的话,他肃容道:「你是来乔扮妍公主,不是来跟公主们玩的。公主们金枝玉叶,那些书会给她们坏影响。」知晓太多江湖事,对妹妹们没好处,就怕她们好奇了,最后落得跟妍妹妹一样下场。梁御风说这话没恶意,可听在羽纷纷耳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羽纷纷别开脸去。「是我不对,那是我们平民百姓的娱乐。」

她是麻雀不是凤凰,他怕公主们变得跟她一样粗鄙吧?怕娇贵的公主被她带坏吧?哼!纷纷冷着脸。这些皇子皇女,个个都爱瞧不起人,连他都一样。

感觉到她忿忿的情绪,梁御风打量着她。「纷纷?」她想到哪去了?「是。『太子』还有什幺要教训的,小女子听着。」纷纷瞪着桌面,僵硬的口气透露她的不悦,搁在桌面的小手揪紧。

梁御风注意到她这动作,缓了脸色。「我没有恶意。」梁太子叹息,忽地明白她气着什幺。

「你是为妹妹们好,我懂,怕我带坏她们。」了不起喔,多了不起。

梁御风缄默了,他不是这意思。冷风透窗而入,吹拂过纷纷头发。梁御风伸手拂开她脸畔柔软细发,她猝然抬头与他的眸光交会,她看见他眼睛深处的无奈。

「你…误会我的意思。」他说。

「哦?」纷纷不解。

他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绕个弯说与她听。「假使有只金丝雀,注定养在美丽的笼子里,不愁吃穿,不知外边天高地广,更不知有什幺美丽的花草,它可以不知愁的过到老。倘若它偷偷飞出去,它知道了外边迷人的风景,它的心野了,假使又被捉回笼子里,但它也已经改变了。想望笼外的生活,想望某处草原某个风景,它啼叫起来下再快乐,愉悦的嗓音变成伤心的悲歌。与其如此,还不如一生只见识到笼内的世界。」

这是他的顾虑,纷纷立时懂了。「你说的是妍公主。」见他眼色暗了,纷纷理解了。「哦,你害怕她们变得跟妍公主一样。」原来他担心妹妹们,并非是瞧不起她。嗯,做太子的果然想得特别多。

纷纷垂眸想了想,又抬头望住他,忽然感慨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对我来说,外边的世界也是一只笼子,只是这笼子比你们的大得多…」而且充满了不确定,而且万事都要靠自己,常有无处安身的惶恐。

这刻,晴光透窗。纷纷望着梁太子,他的脸俊魅的像个梦,遥不可及;也像一则神话,忽然出现她生命里。可是她喜欢这个意外,她享受这份奇遇。她不像他头虑的那幺多。说到底,她何尝不是从外边那只大笼子飞到了他的世界?

纷纷望着他说:「也许哪天,我也情愿不曾来过这里,情愿不曾见识过皇室的生活,不曾享受锦衣玉食,不曾受过公主般的待遇…可是,总不能因为将来我可能念念不忘,于是就裹足不前吧?要让我来选,要我是妍公主,我还是情愿再错一次,再爱一次不该爱的人。」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认同他对妹妹们过度的保护。

「哦?」梁御风黝光闪动,声音慵懒。他表情平静,可心底真正因她的话而激动。这女子看来平凡,可总会有一瞬叫他意外,令他激赏。这刻说着话的羽纷纷,在他睿智的双眸里,耀眼如星,他从来不曾这样强烈地被人吸引住视线。他问她:「你不怕受伤?」

「怕啊!可是好歹开心过吧?」纷纷抱怨。「当公主真累,念得都是很闷的东西。」纷纷把方才公主要她背的书说给他听。「什幺女诫的,呔!妍公主怎幺受得了?」

「哈哈哈!」梁御风仰头大笑。「唉~~妹妹们故意闹你的,那些书妍妹妹连看都不看,好几本都被她撕了。」

「哦?」啧啧!这些坏公主,原来故意整她ㄟ。「那妍公主看什幺?」她问。

梁御风取来一本厚书。「妹妹读这个。」他摊开书,纷纷凑身端详。

书页上好多字都看不懂,文句很拗口。「什幺啊?我看不懂啊!这些人怎都不好好写,专写整人的句子。」

梁御风微笑,翻开一页,指着上头。「这是妍公主最爱的一则,你要记熟。」

纷纷看得摇头。「什幺什幺虫的?这些字怎幺念啊?」她懂的字不多。

梁御风低声教她。「喓喓草虫,翟翟阜虫。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纷纷困惑,揪起眉头。「虫虫一大堆,这篇讲虫虫奇观?」

哈哈!梁御风大笑。斜脸望她绯红的脸,唉,她真是他的开心果,与她相处真有趣。他凝视日光映着她脸颊的样子,好希望自己是那一束日光。他视线滑上那贴着她颈畔的黑发,蓦然嫉妒起那美丽的头发。他想化作日光或她一束头发,可以亲吻她的脸,亲近她的颈…可是他不行,这想法令他心紧。

梁御风移开视线,低头指着那则诗,耐心解释给她听,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催眠她。「这篇是说,蝈蝈儿尽情地叫,蚂蚱儿欢快地跳…」

纷纷偷觑着他,他好俊,他的发鬓好粗犷,他的轮廓真迷人,他垂眸注视着扉页,她怀疑那专注的目光会令那一扉页着火。至少当他那对眼睛注视她时,她就老觉得心头有把火。纷纷凝视太子,看得失魂。

梁御风低声解诗:「没见到心上人,愁得心底真烦躁。已经见到了他,已经遇到了他,我的心儿放下啦。」

纷纷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好喜爱他身上的味道,不由得偎近他一些。

「所以呢?」她问,仰着脸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我心则降,意思是,我的心儿放下啦?」她指着那一句。

「是啊。」他转过脸来微笑道。纷纷仰望他,她咧嘴绽开笑靥,唇红齿白好可爱。梁御风嘴角微扬,垂眸注视她,目光亲切温柔。

窗外,白云棉花似的在蓝天底飘移;而微风,正轻抚着满苑绿树,树梢回应风儿的温柔,兴奋地沙沙作响。还有,他的嗓音,也好象一阵暖风,摇动她的心。

「那幺…」纷纷望着他问:「那幺下边那段又是什幺意思?」兴许什幺意思都不重要,她根本不想理解,她只是想…只是想听他说话。

梁御风目光闪动,多可爱,她睁着眼睛的模样,她笑问他的模样。她的眼睛太灵慧,好象磁石吸引他。她轻快的嗓音像铃铛,在他心中叮当响。

梁御风深注她一眼,又低头耐心说给她听。「徙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掇掇。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梁御风转过脸来望住她。「这段是说,爬上那座南山,我来采那蕨菜。没见到心上人,愁得心里真无奈。已经见到了他,已经遇到了他,我心里乐开怀。」

「哦。」纷纷点头,伸手指着书面。「我心则说!意思是,我心底乐开怀?」

「是。」他点头又往下说:「徒彼南山,言釆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他望住她。「意思是说…」

「我知道了!」纷纷忽然抢白,笑眯眯欢快地道。「爬上那座南山,我来采那薇菜。没见到心上人,我的心里真悲哀。已经见到了他,已经遇到了他…」她忽打住话凝起眉头。

梁御风笑问:「怎幺,继续说啊?」

纷纷揪起眉头。「我心则夷?这夷是啥意思?」

他微笑,帮她解惑。「意思是,我的心里喜极了。」

「嗯嗯嗯!」纷纷点头。「我的心里喜极啦!」她笑了,指着那则诗。「整个来说,这诗的意思,总的就一句话——」她睁眸轻快道。「见到心上人,我就没辙啦!」

「哈哈哈!」粱御风拍案大笑,纷纷也笑哈哈。他乐开怀地说:「是、是这意思。」大掌托住右边脸,斜脸笑看她。「你啊、羽纷纷,你聪明极了。」

纷纷左肘撑着桌案,小手托住脸也斜斜望住他,她笑眯眯。

「ㄟ、你说,你要遇上心上人,是不是也这样没辙?鸟叫也想着她,爬山也想着她,拔菜也想着她,牵肠挂肚的想她,魂不守舍的想她,想她想得啊…想得快疯了!」

「我不知道。」他笑。「我可没这样疯过。」

纷纷好奇,凑身问:「你从未心动?」

梁御风微笑,反问她:「你有吗?」

她哈哈笑,小手揪住他臂膀,睁大眼睛抗议。「ㄟ、我先问你的啊。」真狡猾!

他微微笑了。「等我有那感觉,再跟你说,行吧?」他问她。「那幺你呢?你有没有心动过啊?」他像跟小娃娃说话的口气。

她学他,笑盈盈地说:「要我遇见个他,要跟书上症状一模一样,疯疯癫癫想不停,届时跟你说,好吗?」

「好,就这幺约定。」他说。

「行,我这人最爽快。」纷纷一口答应,他们相视而笑。

梁太子望着羽纷纷,她应答敏捷想法新奇,她表情生动双眸灵活可爱,就算相对无语,假使是她,他想,他是怎幺看也看不腻吧?

羽纷纷斜脸笑望他。「你瞪着我瞧干幺?」

「瞧你个头这样小,脑袋瓜不知都装些什幺,把我妹妹们唬得服服贴贴。」

纷纷也瞪住他,狠狠打量他。

梁御风笑她。「唉,别这样瞪住我啊。」

「堂堂太子怕人瞧啊?」纷纷笑,大眼睛瞪着他。「我瞧瞧你这颗大脑袋都装什幺。」

「哦?」他由着她打量。「看出什幺?都装些什幺啊?」他陪着她瞎扯。

「嗟!」纷纷耸肩。「肯定装些好复杂的东西。」她玩心一起,忽然问他:「你有没有玩过个游戏?」她凑身过来瞪住他。「眼对着眼,比谁胆大定力够,谁要忍不住先笑了说话了,谁就输。」这是平民百姓斗酒常玩的。

「你一定输。」他想也没想就说。他学过功夫,可以眼不动,心不躁。

纷纷抗议。「我跟人赌这游戏,从没输过。」她信心满满,直想挑战太子。她拍桌道:「我们来比。」

「不知天高地厚,你输定了。」他笑她太自信。

「是喔。」她瞠他。「那快让我输的心服口服,我可是瞪遍天下无敌手呢!」

粱御风摇头失笑,大臣们要知道他跟个丫头玩游戏,唉呀,他往后还有脸见人吗?可纷纷抓着他左臂直挑衅。

「你怕我啊?怕我赢你!」她这人一向好胜。

「真要玩?」他问。

「对!」纷纷用力点头。「赢一次大人物过过瘾嘛。」

梁御风笑了。「好,好极了。」他敛容,直视她双眸。「来吧。」黝黑深沉的目光即刻盯住她眼睛。纷纷正色,深吸口气,迎视他。

两人缄默,眼对住眼。她表情很认真,他夷夷然一贯的轻松慵懒。

窗外,白云继续在蓝天底飘移,微风也继续地轻抚树梢。鸟声啾啾,虫儿唧唧,苑里白海棠迎风摇曳。她与他,继续着眼睛对牢着眼睛的游戏。

半晌过去——

纷纷抿唇等他投降,可是他没有,他依然目光精神,直盯住她瞧。那沉敛执着的目光定定地像要穿透她。他呼息沉稳,表情自在安详,就好似在凝视他掌中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猴孙,小猴孙就快「ㄍ一ㄥ」不下去啦!

纷纷冒汗,他还真能撑啊!纷纷憋气,用力瞪他;他挑眉,从容地注视她。

望着他阳刚的脸,羽纷纷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注意到他眼上那对浓眉像把刀,她的心登时软弱得像条鱼。一阵虚弱,愿任他宰割。她发现他印堂饱满端正的像古印,霎时她感觉自己像印泥,期待他盖印。还有他的鼻骨高挺像把剑,她觉得假使是他,她乐意被杀。而他的嘴令她想到秋日干燥的莽原,而她像雨霖恨不得马上湿润他;最最要命是他铁一般固执的目光,盯得她感觉自己变得深邃又潮湿…纷纷气息乱了,心跳怦怦响。唉!越想越刺激,越想越煽情,越想越不正经…

仿佛感觉到她紊乱的心跳,他挑起一眉,黑眸闪起笑意。纷纷忽地脸红,他那炯炯的目光闪动起来。纷纷脸颊烫了,他眼底浮现更浓的笑意。

纷纷恼怒。「嗟!」她放弃!

他哈哈大笑。「你输了。」她懊恼的模样真可爱。

纷纷脸红,望着梁太子俊魅的笑容,忽然明白了。

遇见喜欢的那个人,我心则降。

她伶牙俐齿,诡计多端,从来都临危不乱,一直就逢凶化吉;可是望着他,她心跳怦怦,一刹没了主意,只是慌。

遇见喜欢的人,我心则降。

纷纷遇见这男人,感到没辙,心溶成一片暖洋。第一次瞪输人。为什幺会输?因为…喜欢他!总认为自己聪明机敏很不得了,可这会儿怎幺了?望着这男人,感觉甜蜜又虚弱。

我心则降?她的心也投降了吗?

这一扇窗内,他们欢快说笑。另一个人,把这窗内的风景全看进眼底。于是那人恼得火起。

「那是谁?」说话的是未来的太子妃,傅筱婉。

她与宫女们参观未来居住的地方,行经花苑就见了这情景,原先说急着要去找太师的梁御风,却是在这儿和一名著黄衫披发的女子欢快谈笑。傅筱婉用力拽住宫女手臂,指着那女子。「快说,她是谁?」

「她就是之前入宫,扮妍公王的那位羽姑娘。」

这事筱婉知道,她听父亲说过皇后的状况。原来她就是太子找来的那位姑娘?为什幺她和他这样亲近?她不过是个平民吧?怎幺可以和她未来的夫君这样亲昵?她说了什幺让太子笑成那样?太子急着离开,就是为了要会她?

轰!十六岁的傅筱婉,嫉妒得快发狂。有没有搞错?那可是她未来的相公,一介草民竟和他这样亲近?甚至为了她冷落她这个堂堂的未来太子妃?哎呀!气死她啦!

「啊~~」宫女痛嚷。傅筱婉把宫女的手臂掐痛啦!(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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