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www.x630book.com,
深夜的红砖路,闪烁的霓虹看板,酒吧外,一条鬼祟的身影缩在玻璃窗边。全\本\小\说\网
只看一眼就好,茵茵双手抓著窗框,弯身窥看KK酒吧内的人们,精灵的大眼睛,搜寻他的身影。这种偷窥的行为实在不高尚,但是爱让人疯狂!
以前她对那些跟踪男友,或是察探男友手机的女人最不屑,她总是嗤之以鼻,没想到…唉,见鬼了!现在她竟也落到这种地步。
她想知道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她好想知道在他心中,她跟其他女人有没有分别。她疯了,一向骄傲自负的她,怎麽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这样猥琐地偷偷窥看他…
呜呜…茵茵一边责骂自己,一边又急著找寻他高大的身影。
如果发现他对其他女人就跟对她一样,发现他也亲吻其他女人,也抱其他女人,那麽,她还爱得下去吗?
PUB灯光昏暗,茵茵眯起眼睛,贴住玻璃猛瞧,忽然屏住呼吸。她看见了!吧台前,那侧坐著、沈静耀眼的男子,不就是那个把她迷得失魂落魄的他吗?
名牌黑色西服,剪裁合宜地衬著他高躺结实的身形。他侧身坐著,他修长的手臂随兴地拦在高台上,他腕上银表发亮,他的发黑得似午夜。他正和坐在对面、打扮性感的女子说话。
瞬间,其他人都不复存在,茵茵眼中只看见他耀眼的脸庞,还有那女子甜蜜的笑脸。他话不多,泰半只是微笑倾听女人说话。
茵茵双手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短裙下修长纤细的长腿又立地上,隔著一片玻璃,隔著震耳的音乐声和红男绿女们,她的视线紧紧跟随耿之界,她该死的好喜欢他,他为什麽那样耀眼炫目?
她著迷地望著他佣懒自信的坐姿,看著他敛眉的样子,他吸菸时呼出的白雾,他弹菸的架式,即使他们已经睡过无数次,这刹那望著他,茵茵仍心跳如擂,上帝造人真不公平,瞧瞧耿之界,PUB里男人那麽多,却只有他活似时尚杂志走出的男模。
茵茵眼色恍惚了,她是不是太肤浅?被一个迷人的魔鬼轻易俘虏,挖空心思,只为想当他唯一的女人。
茵茵看见了他对面,那女子眼中有著跟她一样迷恋的神采,她能体会女子此际的心情有多麽愉悦,被耿之界张望的女人,很难有不心跳加速的。那女子百分百跟她一样,已经把魂儿卖给魔鬼。
但他还是一样冷静自制,还是镇定自若,好似她们的迷恋都是好自然、不稀奇。茵茵偷看了他好久,她的肩膀酸痛,她的双足麻痹,她却不想离开,她疯了吧?傻在这里偷窥他。
茵茵看著那女人掏出一件包装好的礼物,茵茵心忽地往下沈。原来他的生日已被预约,他们来KK庆生,PUB外的她算什麽?
耿之界拆开礼物,那女子凑身去拿,然後把个东西别在耿之界领带上,是领带夹吧,那女人亲密的动作令茵茵胸腔绷紧,而当她扯住领带,在他颊上亲吻时,茵茵感觉血脉沸腾,如火在烧。那女人在他耳畔说悄悄话,然後热情洋溢拥抱他。茵茵想砍断那女人的手,想冲进去推开那女人,但她有什麽资格?她不算他的谁…这念头让茵茵浑身一阵凉冷。
忽然他们起身走过来,茵茵连忙闪进暗处。他们步出KK,茵茵假装整理头发挡住自己的脸,他们就在她前方,如此近,茵茵紧张得快窒息,她该溜了,但她还想继续窥看,他们会去哪?他会跟她上床吗?
光只是揣测,茵茵便心痛得好像被撕裂,她怕得浑身僵硬。
美黛软软地挨向耿之界。「我…好像有点醉了…」胸部有意无意地摩擦他手臂,暗示著她的邀请。
「喔。」耿之界伸手拦了计程车,她楞住。他帮她打开车门。「醉了就早点休息。」
「你…你不送我回去?」美黛错愕,他眨眨眼睛。
「早点睡。」耿之界关上车门,车子驶离,美黛失望地频频回首张望他。
忽然身後传来巨响,耿之界回头,看见PUB前一抹慌张的身影。
Shit!一名醉汉刚好摔倒在茵茵前方,还痛得大叫,要死了!所有目光都望向这,茵茵赶紧转身,假装研究玻璃窗上的灰尘,她猝然惊觉这是个致命的错误,玻璃正好倒映出她的脸,她看见耿之界已经大步走来。
OH!她蒙住脸,糗得就像作弊被逮著的小孩。真丢脸!天啊!
「茵茵。」耿之界停在她身後。他看她诅咒一声,猛地转身举高双手大声自首。
「好吧、好吧,是我。」旋即低头不敢看他。
「你跟踪我?」他问,平静的口气揣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刚好路过啦!」ㄏㄡ`…绝不承认,太丢脸了。
「你在这偷窥我多久了?」他垂眸冷静地问,像跟个调皮任性的孩子说话。「啧啧,这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行为。」
「我没有偷窥啊——」茵茵拍去窄裙上的细尘,狡辩得很自然,可是不敢看他眼睛。「我不是说我顺路经过咩,你在KK,我想说顺便跟你打声招呼嘛!」她知道自己ㄠ得多硬,但是她的自尊该死地坚持不肯认错。她装傻。
「嗯,好,我知道了。」他满不在乎的一句。
他没有责备她,但她知道他很聪明,他根本知道她在狡辩。茵茵觉得好难堪,她怎麽会把自己弄到这样狼狈可笑?她受够了,她的自信被他杀的还不够吗?她小手握紧,昂首忽地瞪住他,爆出一句——
「你爱不爱我?」此话一出,他们都怔住了。霓虹在他阴暗的身後闪烁,茵茵眼睛忽地红了。迷恋他到不能自拔,而他永远隔岸观火看著她沈溺。
她的忍耐快到极限,她不想再揣测试探他的心,她挑明了问,很傻、很冲动,但老天,她再也受不了在他眼前越来越渺小卑微的自己。
她今晚的计划一败涂地,她情绪差到可以连干掉两瓶伏特加,只要能忘了他。她想找回那个自信聪敏的蔚茵茵,那个幽默风趣、神采飞扬的自己,她不能容忍自己再这样下去。除非,除非他说他爱她,要不然,她真不知自己在干麽。
她问了,话已出口,就不能收回。望著他深黑得不见底的眼眸,等待他的回音。而等待的这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慢慢凝结成冰,她害怕得快窒息。
茵茵曾经觉得,耿之界的声音低沈沙哑,温暖舒服得就好似晚风拂过树梢,但此际同样一把迷人的声音,却像一道闪电,劈痛她心。曾给她天堂的人,同样可以一把将她推入地狱。
「我…不知道。」他答了。这是实话,他喜欢她,但爱这个字眼太沈重,他不知道怎样算爱。爱跟喜欢,他从未好好去分辨。
「不知道?你不知道?」茵茵空洞地重复他的话,她伤感地望著他眼睛。在他们经历过那些亲密的拥抱,甜美的约会,愉悦的烛光晚餐,清晨醒来彼此眼中的视线,夜晚缱绻沙发的时光,还有那肩并肩手拉手逛街,茵茵视线往下移,打量他坚毅冷酷的嘴唇,在某一场枯燥的电影,黑暗中他俯身吻她,缠绵的法吻,铭心的记忆。
茵茵感觉自己好像被掏空,感觉自己的气力像水一样流泻而逝。
一起买菜、一起买樱花树、一起争辩浓汤的煮法、一起为某部烂片咒骂,经历这麽多事,爱不爱她?他竟不知道!?茵茵又望住他眼睛,从那一双眼瞳望出去的自己是那样模糊吗?只是他的影子吗?她一直在自说自话、自我陶醉吗?
茵茵忽然一阵虚弱,瘫靠玻璃窗前,她抿紧唇,垂眸不再看他残酷的眼。她抿唇,抿得很紧,她必须很努力,才能阻止自己失态地咆哭起来。
她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哀伤击倒了,她悲伤的模样令他害怕,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纤细的臂膀。
「茵茵?」掌心下,她臂膀好冷,他感觉她绷紧的身躯,她在颤抖。他心忽地疼痛。「我很喜欢跟你一起的感觉。」如果这就是爱,他试著说清楚。
但她截断他的话,她感觉他在怜悯她,这无疑是骄傲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她避开他的手,缩起肩膀。她空洞的眼神投注在地上,她虚弱地说出她常说的那句话——
「从没什麽可以难倒我蔚茵茵的…」她抬起脸,眼色一片蒙胧。「只有你。」这一次,她认输。她离开。
「茵茵?」他回头看著她没入人潮中,她脚步那样沈重缓慢,她的背影那样凄然无助,完全不像初识时的那个蔚茵茵,耿之界恍然地意识到他将她害得多惨。
他想追上前去,但是他犹豫著,他怕自己只会一再伤害她,她想要什麽?地久天长在一起吗?她问他,他爱不爱她,但爱是什麽样?他早已忘记付出情感是什麽感觉,怎样爱起?
耿之界最终仍是没有追上前去,他固守著自己的位置。他返家,打开门时,震惊於家里弥漫著记忆里的味道。
餐桌前,等了一夜的耿少华转过脸来。「你终於回来了。」
耿之界凛容,步至桌前,讶异地望著桌上那一盘蒪菜炒蛋。「这是…」
「蔚茵茵做的。」耿少华厌憎地抓起外套,打算离开。「她今天特地来帮你庆生…」耿少华瞪他一眼。「你为什麽总要害女人伤心?」
他打量著耿之界漠然的表情。「喂、你不感动吗?」靠!他还是一脸**样,妈的!「刚刚我吃到这菜眼泪都纸出来了,你***还是这张死脸。」耿少华火大的推了哥哥一把。「你要嘛就好好爱人家,要嘛就乾脆跟她分清楚!妈的,人家这样对你,你还当她是普通朋友ㄟ,哇靠…」少华咆哮。「你可以更跩一点,将来你带赛时看谁鸟你!」少华骂完,火大地甩门离开。
耿之界坐下,望著满桌的菜,还有茵茵特地为他学来的蒪菜炒蛋。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活至今,他第一次,这样厌恶自己。
蒪菜已经冷了,他的心情却好激动。温暖的味道在他舌尖久久不散,她为什麽对他这样好?她为什麽偏偏要感动他?
耿之界心情复杂,他麻木已久的心被她融化,他该拿她怎麽办?她的爱让他好害怕…
不论你多伤心,太阳一样爬起来照亮你。不管你多想躲在黑暗中隐藏自己,多想自怜,天还是会亮,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会想念的人一样还是情不自禁想念。
不管你多用力思念他,他出现的机率和你的思念强度却未必会成正比。
茵茵还是一样认真地做好她的工作,霞飞後来忍不住问她。
「他吃了蒪菜炒蛋,他感动了没?」霞飞天生就不是太敏感的人,假使她细心一点,就会注意到茵茵眼中一闪即逝的哀伤。
茵茵微笑著避开话题。「霞飞,我们晚上去朵拉吃饭?」一个人吃饭她会想念他。
「好啊!」霞飞以为她没听见她的话,又问:「他吃了怎说啊?是不是感动死了?」霞飞眼睛发亮。
「霞飞…」茵茵低头瞧著企划案,很漫不经心的一句:「他没吃,我没做给他吃。」她爱面子,她不肯承认失败,就算在心底她认输了。
霞飞沈默,现在她注意到了,注意到茵茵眼眶略略浮肿,她忽然不知所措,尴尬地搔搔头发。「嗯…其实喔…我觉得蒪菜炒蛋难吃死了!」她胡乱说话。
茵茵失笑,她知道霞飞不知如何安慰她。她抬头对霞飞眨眨眼。「没错,真是难吃死了。」
爱上一个迷人的魔鬼,比爱上纯洁简单的天使,更荡气回肠,刻骨铭心。
蔚茵茵二十四小时打开答录机,不论去哪,就连洗澡也带著手机,她希望她爱的那只魔鬼,终於想念她,然後马上找到她。然而,耿之界真狠心,忽然像是从人间蒸发,没有一点讯息。
夜里茵茵辗转反覆,她的床彷佛还留有他的气味,她的身体想念他时还会潮湿,她的眼泪还没有哭尽,他怎麽有办法就这样与她撇清了关系。他怎有办法做到狠心?她又为什麽这样没用?
想念他亲吻她时,有力的手指插入她头发的感觉。想念他用力抱她时,穿透她深处的蛮劲,想念被他占有的悸动,想得疯狂…
那晚她哀伤离去,他们没有好好说再见。真讽刺,离开的是她,想被找到的也是她。或者她根本没走开,处在尴尬地方,仿佛等候他来招领。
终於熬不住思念,在一个星期後,一个下雨的夜,茵茵鼓起勇气拨电话给他,电话响很久,没有人接。茵茵打他手机,讯息被转至语音信箱。她留了言,过了几天,他没有回覆。透过一个十方的朋友,茵茵辗转得知,耿之界研发软体成功,上司让他放大假,他不知去哪儿旅行了。
就这样潇洒远行?完全不会想念她?而她在干麽?他连出国都吝於跟她说声再见,她对他根本不算什麽!
疯狂地爱他、疯狂地讨好他?再疯狂地想念他,而此刻,得知他如此无情不告而别,她疯狂地恨起他的狠心,并怨愤自己的不争气。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