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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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璞收拾了些衣服便来到东苑。//WWw。qВ5、C0М\

「这里怎这么多竹子啊?」跟西苑的百花不一样,东苑栽种的是绿竹,风一吹来,便可以听到飒飒的声响,凉风中带著竹叶的味道。「不过还不错,颇有意境的。」

「你来了。」单霁澈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後。

「大少爷。」她恭敬的朝他欠身。

「来吧,房间我叫人准备好了,你把东西放到里头去。」说完,单霁澈转身走上长廊,樱璞连忙跟在他身後。

走过长廊,越过一座小桥,他们来到一栋楼前。

「到了,这是皓霁楼,你的房间在这里。」他边说边打开一扇门。

「哇!好大喔!」樱璞打量著房里的布置。

房间中央是竹制桌椅,墙上挂著几幅绘著竹子的水墨画,角落有座彩绘逸竹屏风,窗棂上也刻著竹子,推开窗可以看到一排整齐的葫芦竹,空气中弥漫著樟木和绿竹的香气。

关上窗扇,她转头看向同样雕著雅竹的大床。

「咦,床怎么只有一张?」

「一个人要睡几张床?」坐在椅子上,单霁澈迳自倒了杯水。

「一个人睡?少爷,你是说这间房就我一个人住?」

「要不你以为呢?」

「这么大间房,至少也要两个人住啊。」睡惯了西苑的通铺,要她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间,她觉得好奢侈。

「让你失望了,主子的贴身丫鬟都是自己住一间的。」这丫头不知道吗?

「是吗?」樱璞抬头又看了宽敞的房间一眼,难怪其他人都一脸的羡慕,原来是这麽回事啊,不过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住这么好,工作应该不轻松。「大少爷,请问奴婢要做些什么事?」

放下杯子,单霁澈看了她一眼,「以後别叫自己奴婢,回话的时候唤自己的名字就好了。」每个人都唤自己奴婢,他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是,樱璞遵命。」

「至於工作,我吩咐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吗?那希望他不会叫她煮饭,她做什么都还可以,就只有煮饭最不行。

想当初她把酒当成了油差点烧了厨房,厨娘因此喝令她永远不可以再踏进厨房半步,那次可真狼狈,还好今日厨娘没认出她来。

「樱璞明白。」

「嗯,你识字吗?」

「识得一点。」识字一事,她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那现在跟我到书房去吧。」单霁澈起身往外头走去。

匆匆把包袱丢到床上,樱璞随即跟上他的脚步。

「皓霁楼的一楼是厅堂,二楼是书房,三楼是卧房。」他简单介绍皓霁楼的楼层,跨过门槛走上左边的阶梯,来到二楼的书房。

他走到桌後坐下,翻开桌上的帐本,吩咐道:「帮我磨墨。」

「磨墨?」什么意思?桌上有一排粗细不一的毛笔、一颗圆圆大大的玉石、一只看来价值不菲的瓷杯、一条半长不短的双头鱼水晶,和一个不圆不方还黑黑的盘子,磨墨?拿那颗大玉石磨吗?那个看起来很重耶!还是拿双头鱼水晶磨好了,或许比较顺手,可是墨在那里?还有在哪里磨?杯子里吗?

单霁澈看身旁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便抬头问她:「怎么不磨墨?」

「我……我不会磨墨。」

识字却不会磨墨,这小丫鬟真古怪。细看她一眼,他指著一旁造形古朴的石砚说:「在上头添点水,然後这样子磨。」他边说边示范。「记得动作要放慢,这样墨才不会溢出来,知道了吗?」

「嗯,樱璞会了。」接过他手上的墨条,樱璞有模有样地学著他刚才的动作。

遇了一会儿,她看到原本透明的水变成黑色,然後愈来愈浓。

「好了,这样就行了。」单霁澈拿起笔沾了些墨,然後专注於帐本上的数字。

就见他一页一页的翻著看著,笔尖在纸上起起落落,写下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字,樱璞直盯著他的笔尖看,觉得笔在他手上仿佛像是活的,奇妙极了。

过了一会儿,原本专注於看帐本的单霁澈突然出声,「添墨。」

「添墨?就是重复刚刚的动作吗?」

「对。」没墨水就不能再写字,於是单霁澈放下笔喝了口茶。

「好。」让水变黑挺神奇的,她很高兴可以再磨一次墨,唇边漾著一抹笑容,眼睛也闪闪发光。

趁著她磨墨的时候,单霁澈问:「你怎么会识字?」好人家的女儿才可能识字,一个丫鬟识得字叫人惊讶。

「我学过。」没抬头看他,樱璞依然专注地磨著墨。

「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有记忆以来,母亲对她就是中文和ABC双管齐下,她的字典永远比同学多一本。

「喔,是去学堂学的吗?」单霁澈的语气像是在聊天,但眼底暗藏刺探。

樱璞嘴边的笑更深了,「不是,是我娘教的。」

「教的?」单霁澈有些惊讶,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做娘的会让自己的女儿识字吗?「识字的女子不多,的出身应该不差吧?」

「不是的,我外公是私塾老师,所以我娘才识得字。」不就是要问她的身世,与其他一个一个的问,倒不如她自己一次讲齐。「外公死後,娘嫁到外地,因为娘的身体不好只能在家休息,没事的时候便教我识字。」

「原来如此。」看来她娘的家世不错,嫁得人家应该也不错,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沦落为仆呢?「同意让你到单府工作吗?」

「不晓得,我娘很久以前就过世了,不过她应该不会反对吧。」樱璞耸耸肩,磨墨的动作顿了一下。

相信她母亲也不会想到她会穿越时空来到大唐,虽然她是美国知名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但除了念书外,她没有其他的专长,就算想当大夫,但她念的是西医,跟中医完全不同,因此除了当奴仆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

「已经过世了?」看著她不变的笑靥,他有些愣住了。

「嗯。」

「你看起来好像不伤心?」是因为坚强吗?

「一开始当然很伤心啊。」尤其还因为老头逼婚的关系让她没见妈咪最後一面。想到那老贼她就心情不好,真希望他赶快遭到报应。樱璞磨墨的力道加重了些。

「然後呢?」

「然後?」停下磨墨的动作,她终於抬头看向这个问题很多的大少爷。

「一开始很伤心,然後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走过那段哀伤的日子,她那时的心情他很想知道。

他突然这么问,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於母亲的病逝,她早有心理准备,当母亲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时,发现是子宫颈癌末期,医生宣布母亲只剩下一年不到可活。

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事,只是当医生宣布母亲的病情时,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毕竟她是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但事实就是事实,逃避是无济於事的,即使伤心,也要坚强。

只是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後一面,这是她这辈子的遗憾,而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老贼!

见她眼神缥缈,沉默不语,单霁澈有些後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悲伤往事怎堪回忆?他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樱璞眨眨眼,「我没有不想说,而是在想该怎么说。」将眼神移回砚台上,她边磨墨边说:「我娘这一生过得不是很顺遂,死亡对她来讲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深爱的男人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而另娶他人,但母亲还是深爱著那负心汉,舍不得、放不下,一颗心因为想不开而饱受折磨,看在她这个做女儿的眼里,同样心痛。

她抬起头看向单霁澈,微微一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单霁澈被她那既悲伤又坚强的眼神震住了。

若不是心痛过的领悟,若不是藏著悲伤的舍得,没有一个人会如此坚强面对亲人的死亡,坚强只是为了让即将离开人世的人好过。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指著砚台上漾著微光的墨汁,樱璞一语双关,刚刚的话题应该结束了。

知道她无意深谈,他顺了她的意。「可以了,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左边的柜子有些书籍,你可以拿来看。」

「真的吗?」老实说,那些书她一进门就发现了,还在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来看。

「真的。」现在她开心的样子又像个小女孩了,单霁澈微微一笑。「有事我再唤你。」

「谢谢大少爷。」朝他鞠个躬,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书柜前。「哇!什么书都有耶!」

她上看下看、左瞧右瞧了好一会儿,发现上至天文历法,下至地理游记什么样的书都有,其中最多的是医药类的书籍。

她踮起脚尖从书柜上拿了本书,边走边翻阅。

「别边走边看,小心跌倒。」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停下笔抬头叮咛。

「喔。」她捧著书三步做两步的来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看什么书?」关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才写了一行字又抬头问道。

她翻了一页,「药经。」

单霁澈轻挑一眉,「有兴趣?」

「嗯,我想认识一些药材。」语毕,没多久她又翻了一页。

「你看书很快。」听到翻页的声音,他有些惊讶她的看书速度不亚於自己。

「嗯,以前学过速读。」埋首於书中的樱璞没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速读?那是什么?」

「速读就是训练看字的速度,最好的境界是可以到一目十行。」她有问有答。

「是谁教你的?还有要怎么训练?」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我……」樱璞终於发现自己失言,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老师」两字,掰了一个答案,「我外公教我娘,我娘教我的。至於要怎么训练,就是看很多的书。」

他点点头,「看来你外公是个好老师。」

「呵呵。」樱璞乾笑两声。

「『速读』一词我没听过,该不会是你外公自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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