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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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冰姬出宫了!」

虎啸般的咆哮震摇冰晶宫屋梁,白细粉末微洒,一时间染污了晶玉所串成的垂饰,光彩顿失。

乌玉为地,绿晶为墙,海蓝色宝石镶满顶上一片天,俯身可拾的各色晶石铺成步道,串串珠链门屏是罕见的粉色珍珠及南海玛瑙。

要说冰晶宫多富有,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阴峻的地势下有道直通大海的暗潮,每回潮汐起落间总有随潮浪而来的珍奇货品,留置冰晶宫的地下河床,一路逆流的形成涌泉喷向宫中小池。

由於海水咸得难以入口,数代前的在位者不知打哪弄来上古宝物分水石,轻易地将咸水净化为淡水导入湖泊中,剩下的细盐则供宫里人食用。

像是上天的恩赐,冰晶宫所处的龙腾山是万水源头,地底蕴藏著各种丰富的矿脉,他们不需要开采便有无数宝石自然滚落冰晶宫四周,所以那唾手可得的财富对他们而言与石头无异,没人会去多看一眼。

冰晶宫不必出外采买食物和民生用品,自给自足的自成一处仙境,用不著仰赖外界供给。

而不需与外界往来,数十年来冰晶宫人亦恪守祖训少在江湖走动,那为何世人皆知有位哭笑锺馗呢?

甚至他还居心叵测的想将其妹嫁出冰晶宫,这个中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莫非冰姬真如外人所言奇丑无比,故宫内男子不愿与之匹配,个个回避宁死不娶,才不得不向外发展好嫁出丑姬?

真相如何?

唯有冰晶宫的人知情。

「你们这些成天只会扑蝶围蜂的笨婢干什麽吃的,好好的一个玉人儿也会被你们看丢了!」

口出玉人儿的石玉隽脾气暴躁,一扬手毁损水晶碧玉灯,一出掌劈裂万年曜石台,毫不怜惜的砸了玉髓冰壶,满地的蜜酒是阵阵清香。

由後看是虎背熊腰,铁铮铮的汉子,高约七尺,刺猬一般的毛发永远压不下地向上偾张,满脸的落腮胡遮住了半张脸。

不过还是别看正面了,以免吓得老母牛挤不出乳,婴儿夜啼,大人、小孩回不了魂。

说他是丑嘛!看久也顺眼,顶多凶恶了一点点,比别人狠一点点,眼神狰狞了一点点,脾气坏一点点,真的不算丑。

至少在他美丽妻子眼中,他是举世无双的好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因为对妻子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男人天下难寻,尤其是长相属於恶人一类。

所以她嫁得心甘情愿,嘴角的笑纹日益加深,除了她爱惹祸的小姑,世间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冰…冰主,你不能怪罪我们姊妹,晶主的能言善道哪是小婢们及得上。」四季之首春天大胆的顶撞一、两句。

外人或许怕极了看似残暴的哭笑锺馗,但是冰晶宫的婢女个个养了一颗豹胆;如果能在晶主手底下服侍一年而幸有命在,那麽天底下将无所畏惧。

这是冰晶宫内部奴婢公开的秘密,人人怕的是年仅十七的冰姬晶主,反而不怕一脸凶样的冰主。

「放肆,你敢逆上。」未尽本份还敢反驳,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婢不敢,实话实说是小婢们的无奈。」谁能抗拒那张明如皎月的小脸殷殷祈求。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婢只是凡人,心有馀而力不足,无人办得到呀!

「你再给我装可怜试试,别以为我不会把你丢进寒冰洞待上一个月。」根本是冰姬宠坏了她们。

艳如桃李的春天缩了缩肩膀,脸色白如腊,「冰主英明,小婢承受不起呀!」

「哼!主行婢从这简单道理不懂吗?你们胆敢放晶主一人独行而未随侍一侧,她的饮食起居要由何人服侍?」他偏不英明,非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

喝!听听,这位大哥担心的不是妹妹的安危,反而烦恼著妹子无人伺候。

不知他是放妹造孽还是了解她的自保能力?忧虑的竟然是旁人不在意的「小」事。

「我们劝过晶主了,可是她一意孤行,我们能不服从她的命令吗?」温柔似煦阳的夏天委屈地红了眼眶。

「你最好别掉一滴眼泪,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石玉隽伸出三指作势要刨眼。

夏天跌坐在地,呜咽地噙著盈眶的泪。

聪明伶俐的秋天连忙向爱人使使眼色,四方之一的南方悄悄离开,赶往冰宫请来冰主夫人收妖…呃!是收服恶夫。

不一会,一阵轻柔女声响起。「相公,你又在吓姬妹的婢女,她们跟错主子已经够可怜了,何必为难她们。」真是的,嫌日子太平淡了吗?

对对对,夫人言之有理,小婢们感念在心。四季婢女面露感激之色,感谢她挺身主持公理,让她不致被主子欺负还遭误解是恶婢欺主。

「娘子,你怎麽不歇息一会,小心走别摔著。」凶猛的熊顿时变身小白兔,狰恶的丑夫温柔似水地上前搀扶爱妻。

可是他也不忘瞪了多事的属下一眼,要他皮绷紧一些,下一个就拿他试剑。

「我很好,你不要老当我是易碎的琉璃,乱发脾气是不好的行为。」笑靥一绽的云梦霓轻拍丈夫的手,迷得他晕头转向。

「是是是,我一定改。」他笑得傻气,眼中只有妻子一人。

一个声音插入,「第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次承诺,可没一次实现过。」脾气还是糟得可使山河撼动。

没好气的石玉隽回头一睨,「你来干什麽,狼狈为奸的小叛徒。」

「爱屋及乌的道理你懂不懂,亏我还必恭必敬的唤你一声姊夫。」委屈了她如花似玉的绝色大姊。

「你几时对我必恭必敬了?只会和小姬一起放火烧我的胡子。」好在他手脚快,及时扑灭胡上的火。

收养她,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为他带来相守一生的爱侣,头疼的是她和冰姬两个小丫头根本是集天下大恶之精髓,不时地出纰漏企图累死事事得承担的他。

当年妹子在大风雪中坚持要拾回骨瘦如柴的伶仃小鬼,以为她不过是才七、八岁的小娃儿。

谁知细问之下竟发现,饿得不成人形的小姑娘和妹子同年,十二岁的两人都是芳葩正含的小女人。

见她们一见如故,他干脆让两个小姑娘相互作伴,私心上是希望她能约束小妹的胡闹天性,偶尔还冰晶宫短暂的清静日子。

没想到他的决定适得其反,看起来柔弱的丫头同样有一身怪癖,一拍即合成了作乱的搭档,将原本已经不平静的冰晶宫搞得更兵荒马乱。

近来他有了领悟,唯有早早把她们嫁出去他才能安心和妻子生育下一代,不然有这样的姑姑和姨娘是人间炼狱,他绝不生儿子‘儿来受苦,非把她们一个个踢出去不可。

去害别人好过残杀自己人,外面的男人死不足惜。

「好在冰姬不在,否则她会拔光你的箭发。」她最恨人家叫她小姬。

「没有你的帮助,我会发长到垂地,你怎麽没跟著出去?」她们一向如茑萝和菟丝,交缠不放。

一脸清冷的云冉静抚著胸。「天气太乾,我的身子不允许。」

「哈!我就说嘛,你哪有可能当守门兔,原来是寒毒发作。」真是不长进,白吃了五年雪蛤。

「姊夫,你很高兴我快死了吗?」就算要她命丧冰晶宫,至少也要踩他两下背。

石玉隽看了看妻子恶劣的说:「我会让你在死前尝尝男人的滋味,不会让你死得冰清玉洁。」

她的寒毒是打娘胎带来极难根治,唯一的解寒秘方是找个纯阳之身与之交欢,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必能清除馀寒,还诸健康无恙的身子。

只是他非常坏心地不曾告知,刻意在江湖找寻好人家的子弟,打算先把最难缠的妹子解决掉再来摆平她。

不过他一向宠妻如命,没有一丝隐瞒的全盘告知,是站同一阵线的妻子也故意知而不云,存心要瞒到底好耍她一回。

谁叫他这小姨子分寸未拿捏,老是「欺负」她相公。

云冉静绕到姊姊身边鼓吹,「姊,你丈夫真邪恶,我建议你休了他,休书我替你拟写。」劝离不劝合是她的本性,因为她得不到幸福。

石玉隽瞪大了眼拎起云冉静的後领往後扯。「我先宰了你喂鼯鼠。」山後有一堆饥饿小鼠等著食人肉。

哎!好疼。「看来姊夫是不想得知冰姬的去处。」

好呀!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等她身子好一点的时候,那堆杂毛非剪个精光。

「你知道…」废话,她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白问了嘛!

「人蠢容易面露笨相,我了解你是明知故问。」云冉静讥笑的予以讽刺。

「你…」好想扯掉她得意的小脸。「好,你说,她在哪里?」

「天涯海角。」

嗄,「小静,你在求我早日让你解脱吗?」

脸色铁青的鬼王一副不留情的模样要置人於死地。

不见惧色的云冉静取出冰蛊针往他威胁感十足的粗臂一刺。「去找散播流言的锺无艳,乞丐不是在天涯海角。」

「乞丐!」冷抽了口气,他顿时明了她的语意。

一句「乞丐妻」让冰姬有藉口往外溜,锺无艳的确该负大半的责任。

「你不痛吗?」她狐疑的抽出能令人肝肠寸断的毒蛊之最,冰蛊针。

「我吃了解毒圣品血蚕,你以为那百毒不侵只是欺骗小姑娘的手段吗?」他大笑的揽著妻子离去,留下她一人独自气恼。

既然冰姬不畏冰蛊针的毒性,那麽他岂会例外?

是她失算了。

※※※

杭州西湖畔笙竹绕耳,娇笑声交错的由一艘艘画舫中传出,身著薄纱的妖娆女子媚眼频送秋波,依偎在大爷们怀中。

美酒当前,美色在怀,人生好不快意,哪有谁会注意画舫旁一颗小脑袋在东探西探。

那是一名很脏很脏的小乞丐,全身污黑找不到一处乾净,炭色的面孔带著狡猾笑意,路起脚尖非常忙碌的「工作」,等不及要放声大笑海捞一笔。

一桶猪油摆在上风处,粗麻绳的一截浸泡其中快一个时辰了,足够洗劫…呃!劫富济贫为地方上做件好事。

想当然耳,那个「贫」指的是自己。

而富嘛!不必赘言也知道是沉浸美人窝,饮酒作乐的众位善心爷儿们。

远处一棵大树上躺著一具尸体…啊!不,是一个人睡在枝叶茂盛处伸著懒腰,不意眼角瞥见同行小兄弟的辛苦,兴味颇浓地翻个身审视,手中的绿竹棒在背上绕呀绕地状似悠闲。

「嘻!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出门忘了带盘缠先借用一下。」来日有本事再来讨。

小小的人儿身形灵活,打劫外加放火,半斜的腊烛燃著火光的倒向猪油,轰地一声起火燃烧,火势沿著吸收满满猪油的麻绳不断流窜。

顺著火焰瞧去可不得了,十几艘停在湖畔的画舫同时遭火蛇缠身,惊骇的求救声划破一湖宁静,顿成一片火湖。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小乞丐笑笑的掂著搜括来的沉重银子,转身无视噗通噗通声响过後的受害者在西湖中载浮载沉。

附近的船家及识水性的路人赶紧跃入湖里抢救,适才娇艳如花的花娘个个狼狈不堪,水洗过的娇颜哪有美丽痕迹,少了浓妆的掩饰倒成了枉死幽魂模样,悚然到令人自骨子里发寒。

这下子青楼花馆会冷清一阵子,惊吓过度的贪花客大概只敢抱自己的妻子了,野花的娇媚禁不起现实考验呀!一入了水全变成烂泥一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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