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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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天香看着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有好几封未阅的简讯,她随便浏览了一下,全部删除。\\www.qВ5.c0М

到底是谁发明了手机?有够烦人的,不想听电话、不想聊天,却要被迫接受简讯留言,简直是霸王硬上弓。

天香拿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回想自己从几岁开始使用手机的?一开始是爸爸买给她的,她觉得不需要,一星期也难得开机一次,即使爸爸三天两头跑来求她也没用。

知道她升上贵族女中后,爷爷亲手将一支手机送给她,叮咛她每天开机,跟爷爷道一声“早安”或“午安”都好,她才不得不持续使用。

她并非特立独行,刻意排斥手机什么的,只是单纯的觉得不需要而已。如果长辈坚持她非用不可,她也懒得为这种小事起争执就是了。

她真的是一位很好相处的人呢!天香如此深信不已。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一名怪咖。

吹好头发,妈妈何自如敲门进来。

“天香,你爸爸来找你。”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他来做什么?”天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感动的感觉也没有。

“不知道。”何自如神闲气定的淡笑。“我看他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你就可怜他一下吧!”

“好烦,我本来想上网拍卖一些东西。”

何自如笑笑,先出去了。

人生几何,有父若此!天香甩甩头,对自己绽出一抹洒脱的微笑。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小女孩,以为父亲的离家出走是因为她不乖或因为她不是儿子,都不是,父亲只是单纯的想逃避庞大的工作压力和家族责任,这是父亲亲口对她说的,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奇怪的是,当父亲亲口承认自己的懦弱,天香反而没办法恨他了。

男人真是不可靠呀!这是天香归纳出来的结论。

换掉睡衣,改穿居家休闲服,她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出去见客。

是的,对长年缺席的父亲角色,也只能当成客人对待。

母女俩的生活空间不算大,不到五十坪,是爷爷以天香的名义买下的饭店管理式小型豪宅,机能佳,又不至于大到令人感觉空虚。

简洁的客厅里,王鼎杰坐在沙发上,把头埋进膝间,是苦恼还是在哭呢?何自如照例到书房看书听音乐,自女儿长大后,便不再插手管他们父女之间的事。

天香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等他抬起头来,看他要说什么。

“天香!”王鼎杰是激动的。

“嗯?”她从不主动开口。

“天香!”女儿的美丽大半遗传自他,结婚后过了好几年才终于生下这一滴血脉,王鼎杰无论如何割舍不了。

“嗯?”天香怪怪的看他一眼。

想到女儿因为他的叛逃而遭受到的种种委屈,他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就因如此,天香才会喜欢宅在家里?他为之心酸莫名。

“天香,你在学校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可可她喜欢欺负你,刁难你,你应该跟我说,我会处理的。”想到沈灿灿所说的,王鼎杰的心头涌进了一片愁雾,他万万没想到敢欺负他女儿的竟然是郑可可。

“你听谁说的?”

“沈灿灿。”

天香缓缓摇摇头。“我没事。”她又不是小学生,还怕同学们欺负吗?

王鼎杰眨眨眼,掩饰内心的激动。“你怕爸爸夹在中间很为难,所以什么都不说?天香,你知不知道你的体谅反而教我更难受?”

这位温柔多情的男人,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要不然呢?我跟你告状,你去找你的同居女人兴师问罪,顺便修理她女儿一顿,然后呢?你是打算跟她一拍两散,还是换你跟她道歉,重修旧好?”

“我……”他微微震动了,“我会跟她们讲道理。”

“天大的道理,也抵不过人类的私心。”

“天香!”他沉重的发出一声长叹。

看在他还算有心、而且急于展现他的父爱,天香露出了不置可否的一笑。

“你赶快下去吧!你的女人应该在一楼大厅等你。”不是约定见面的日子,他突然跑来,同居女人想必很担心他倦鸟归巢。

恋爱中的女人最傻,老是担心被抛弃。

天香温柔而肯定的说:“你快回去吧!”她一点也不想回收抛弃她的父亲,只是不能说出口,免得太便宜郑家母女。

一直到此刻,王鼎杰依然对女儿充满罪恶感。他对妻子已经没有爱情,是很对不起她,但真正能轻易扯痛他心扉的人,唯有他的女儿。

结婚之时,谁会想到这样的演变?他真的是伤痛在心,又感慨万千。

当初为了治疗不孕症,夫妻两人吃了多少苦,奋斗了多少年,正当准备放弃时,却自然怀孕了,简直是老天爷在开他们的玩笑。

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女儿,只让他们的婚姻多撑了十年。

生下她,却又不能给予她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父爱,王鼎杰愧疚莫名之余,便想尽办法要补偿她,只是女儿却不太领情,对他冷淡。

“天香,你不叫我吗?”全世界唯一有资格喊他“爸爸”的女孩呵!

“下次见面再叫。”她可是很有原则的。

“是吗?”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他一下子泄了气。

“嗯。”酷酷的,不受他的表情所影响。

“天香,”他迟疑而怪异的声调引来女儿的侧目和好奇,“我可以拜托你,不要喜欢上沈云从这个人吗?”

沈云从是谁?有点耳熟。她为什么要喜欢他?又为什么不该喜欢他?

天香仿佛能洞悉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但她不会轻易对男人许下诺言,即使这个男人是她爸爸也一样。

“不行,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主。”然后,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删除的手机简讯里,有一则似乎是沈云从发出的。

沈灿灿的大哥,为何要传简讯给她?

看来又是一个怪胎!奇怪,她身边怎么老出现怪咖?

王鼎杰眼中闪过一丝恻隐,“很抱歉,我做了无理的要求。你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起身走人。

啧,看起来怪可怜的。

“爸,再见。”

他颤悸了一下,回首露出好大一个笑容,像艺术家津心雕琢的男性脸庞闪闪发亮,好看得让迷恋他的女人无招架的余力。

“好,好,再见。下次见面,我们一起吃日本料理。”

“也行。”

王鼎杰脚步轻快的走了。

独自坐在客厅中想了又想,天香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走进书房里,为了何自如弹钢琴的需求,书房做了隔音设备,钢琴便摆在书房里。

何自如关掉音响。“你爸爸回去了?”

“对,突然跑来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事?”

天香简单说了一下,她只对自己的妈妈说心事。

何自如听了微皱眉。“郑女士的女儿真的那么不懂事,处处针对你?”该不该向老爷子报告?

天香耸耸肩。“那也要我愿意被她欺负才行。我就是不理她,不做任何反应,她像是用拳头打在海绵上一样。”

“不过,她有欺负你的动机就是不对的。”

“这是没办法的,妈,除非我天天宅在家里,出去外面一定会碰到好人、坏人、怪人、不好不坏的人。”

何自如满寒深意地望着女儿,似有若无的淡笑道:“当个宅女是行不通的,妈妈希望你能体验多采多姿的人生,多谈几次恋爱。”

“恋爱?哦!对了,你认识沈云从这个人吗?我同学沈灿灿的大哥,听说是‘英展科技’沈董的儿子,爸居然拜托我不要喜欢上他。”

何自如的心怞动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爸最在乎的毕竟是他自己的感受。”

“怎么说?”

“沈云从,是我初恋情人沈雍为的儿子。”

天香讶然的张大了眼。

*********

“哥,你如果肯出资帮我们包下饭店的总统套房,办跨年Party兼看烟火,我帮你约天香出去吃饭,几次都行。”沈灿灿打电话和大哥谈条件。

正在看资料准备开会的沈云从,嘴边噙着淡笑,锐利且危险。

“你以为我约不出天香?”虽然到目前为止发了十通简讯都石沉大海。

“不是啦!哥,人家说‘无功不受禄’,我总要帮你做点什么,才好意思向你敲诈嘛,你就可怜一下你爱玩又贫穷的妹妹吧!”

“现在才十月,需要这么早预约?”意思是答应了。母亲去世时,他读高一,妹妹才国小五年级,总觉得她很可怜,没有妈妈在身边,mC来都不知所措,幸好姑姑的女儿与她同年龄,体贴的姑姑没有让灿灿感受到不安与尴尬。

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沈云从愿意尽量满足妹妹,因为他是哥哥。

“哥,你离开台湾没几年就不懂行情了,到了十二月才想预约,早被订光光了。能在高楼层的饭店内的观景窗欣赏跨年烟火秀,又不必被寒风冻得流鼻水,你不晓得有多爇门,再贵都有人订,迟一点都来不及。哥,拜托啦!”

“知道了,我叫秘书马上订。”

“万岁!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回报。”

“说话不要这么夸张。”

“你不要小看我,我说到做到,等我的好消息喔!”

面对人来疯的妹妹,沈云从也只有笑着收线。

只是,王天香都没有看到他传的简讯吗?

他想和她正式认识一下,她始终没回应,难道是王鼎杰先跑去警告女儿不准接受沈雍为的儿子?

这是极有可能的。一个男人另结新欢,抛弃妻女超过十年,却又始终不肯离婚放妻子自由,可见是极端自我又自私的男人。

他会因此而打退堂鼓吗?

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相准目标便绝不放弃的耐性。

他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深邃的眉眼、坚毅的唇角说明了他的个性,在王天香没有明确的拒绝他之前,他怎肯退却?

没有道理的不是?

沈云从在开会之前,打了天香的手机,这一天终于肯接了。

“喂?”轻轻柔柔的声音,却给人冷淡的感觉。

“我是沈云从。”

“哦,灿灿的大哥,有事吗?”

有事吗?传了十几封简讯都不回,还问他有事吗?换了别的男子,肯定要变脸了,没变脸的也会在心里偷骂三字经。但沈云从没有,一点火气也没有。

“天香小姐愿意找个时间与我正式见面吗?我渴望正式与你见面。”

“为什么?”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肯敞开胸怀,与我正式交往吗?”不拐弯抹角,直捣黄龙,存心使她无法装傻无法回避。

沈云从自问已不是惨绿少年,可以花上一年半载慢慢揣摩女孩子的心思,如今他的生活重心有百分之七十放在工作上,休假时想跟女孩子约会,自然是希望你情我愿,不要浪费时间玩“捉迷藏”游戏。

他自然没瞧见天香在手机那头微微蹙起秀眉,从喉头逸出一丝无声的哀叹。

“不好吧!沈先生。”

听别人叫“沈先生”也听了好几年,就属这一次最刺耳。沈云从轻轻摇头。

“是不是令尊反对我们交往?”

天香懒得撒谎。“我爸是提过一次,但这不是主因。”

“你不喜欢我?”他的心有点沉重,第一次害怕女孩子很直接的拒绝。

“我对于认识不深的人,没有所谓喜欢或不喜欢。”

“给我真正的理由。”

“你不是与王润玉小姐在交往?”她意味深长的说。

他松了一口气。“没那回事。在士林官邸那一次,是我与王润玉小姐第一次见面,迫于长辈压力不得不出席,但彼此都没那个意思。”

“你的英伟帅气,应该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他莞尔。“显然我的条件不够好,不能让女人过着像蒋宋美龄一样富贵无双、受人逢迎拍马的生活。”

“那样的生活有什么好?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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