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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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场「联谊」有个狼狈的收场,却阻止不了张耀中对骆千蝶大献殷勤的决心。\wWW。qΒ5。COМ//加上骆丽心和黄智安在骆千蝶吓昏之后还不断替张耀中洗脑,说她的反常是因为失恋打击加上伤心过度,对男人有所恐惧,所以才会在张耀中的靠近下,直觉自我保护——这是他们两人解释千蝶那一脚的动机,而张耀中竟然也接受了。

然后,就开始了男追女的戏码。每天一通热线电话倾诉爱意,两小时的交谈里,骆千蝶能开口说话的机会只有五分钟,被授权回答的字眼几乎只剩下呀?噢。这样呀……原来如此……这类发语词,其余的,只有听张耀中滔滔不绝的份。

骆千蝶很苦恼,因为她没办法一面讲电话一面画稿子,肩膀夹着话筒让她的脖子开始发疼发酸,非但如此,更让她画稿的进度严重落后——她实在没闲情去听张耀中说他喜欢哪位西洋女歌手,又讨厌哪位台湾艺人,哪家蚵仔面线最好吃……

很多次她想委婉向张耀中说明她的难处,可是往往还没说到重点,她的句子就被截断,让她不得不怀疑——如果她把话筒放在一旁,专心画她的插图,每五分钟再拿起来应个「嗯哼」,应该也不会被张耀中发现吧……

今天,同一时刻,夺命连环call又来。

骆千蝶不想接电话,可是又怕对张耀中觉得不好意思,咬着色铅笔的笔杆,左右为难,电话铃声听在她耳里,一声比一声沉重。

「我来替你讲电话。」

就在骆千蝶无助的当下,黑络自告奋勇要替她排除万难。

今天骆丽心应征成功,第一天上班就注定加班到十一点,所以黑络才敢大摇大摆围着浴巾就在女子单身公寓里走来走去。

「你?」

「你不是要赶画吗?我来替你讲电话。反正我向来擅长聆听,而且你和他讲电话的那几句台词我都背起来了。」黑络将她赶离沙发,要她坐到旁边去,好方便他接电话。

「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权利……」骆千蝶闷着声嘀咕,不甘不愿地收拾画笔,一屁股往左边挪出一个人的空间,背靠着沙发扶手,让自己曲膝顶住画板,脚趾头还能碰到他上的浴巾。

听到他说他擅长聆听,让她好吃味。她当然知道他很擅长呀,可是那是她独占的权益,她才不想跟别人分享……

「喂?」黑络拎起话筒。

话筒另一头的人不知是太有把握骆千蝶只有一个人在家,还是根本没仔细听过她说话,电话一被接起就啡哩叭啦直发言——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刚好在洗澡吗?我跟你说噢,今天我在公司的趣事……」

黑络模仿骆千蝶每次接到张耀中电话时的应对,偶尔应几个单音,意思意思算是给张耀中留些面子,双眼则是落在骆千蝶身上,带着些笑意,更有些慵懒,注意力没分给张耀中,全数只给了她。

骆千蝶握着画笔,原本还在画一个身着华丽彩衣的滚球小丑,画着画着,小丑一旁预留的一大片马戏团背景开始落下笔触,用色很简单,代表着忧虑的深蓝色挥洒其上,再加上柔色的紫红,用力道的拿捏交垒出深浅陰影,没有热烈鼓掌的观众,也没有炫丽的彩灯,更没有鲜艳的马戏团帐篷,唯一留在纸上的,只有黑络。

她在无心之中,将此时眼前看到的黑络,画成了图。

图里的他,在看着她;现实的他,也在看着她。

她几乎不曾停笔,从来没有一次画图画得如此顺手,好像她已经练习画过成千上万次,早能得心应手。

黑络并不知道骆千蝶在画他,只是沉浸在她现在流露出来的甜美淡笑间。

他知道她画起图来,脸上的表情都是快乐多过于苦思,即使偶尔赶稿赶到非常疲惫,小小的蹙眉也不会抹杀她的喜悦。但是他没见过她的表情除了快乐之外,还多了些些的羞怯,双颊红嫩嫩的,像正与她的图画在谈恋爱一般。

如果不是明白她是个童书插画家,他还会以为她在画什么火辣辣的东西,就像他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

「千蝶,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杀风景的声音虽然一直在黑络的耳朵里存在,但是始终没办法让他有什么反应,直到张耀中这句话做了开头,让黑络挑起了兴趣,冷冷喔了声,等着听张耀中所谓的重要事是什么。

「和你认识这几天,感觉一直很不错,不过我想更确定我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我也比较心安,以后对你付出,也更理直气壮。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男女朋友这层身分的话,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像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或是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们都没有发脾气的权利,因为身分不清不楚的-也同意吧?」虽然用了问句结尾,但很明显的,张耀中没准备给人发言的空间,只喘了半口气,继续道:「我想你也懂,一个男人不会没目的对一个女孩子好,每天和她通电话,听听她的声音。我的心意已经好明显了对不对?你一定看得出来……我喜欢你。」

黑络绷住了笑,清楚到拿他当模特儿来画的骆千蝶都察觉到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黑络已禁不住先说出了单音以外的句子——

「很遗憾,我不喜欢你。」

张耀中先是被这个答案所怔,产生了十秒的石化,再猛一震,理智回笼!

这声音根本不是甜腻可爱的骆千蝶,而是陌路野男人!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偷听我和千蝶说情话?!你到底是谁——」

喀。

黑络挂上电话,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他……向我告白?」骆千蝶从黑络的简短回答,慢慢往回推敲张耀中可能说出来的话,进而得到这个疑问。

黑络的表情,给了她答案。

「我还以为他已经直接授权给我当他女朋友的殊荣了。」还多此一举地告白,让她颇为吃惊。

黑络两边嘴角像挂了两大块的猪肉,严重下垂。

「如果刚刚是你听到他那样问你,你会怎么回答?」

「回答?他会给我机会回答吗?」骆千蝶虽然对张耀中认识不深,但是也差不多能摸透他的行径。「说不定我只被允许说一个『这……』,他就高高兴兴插嘴,说什么他懂女孩子的矜持,现在一定是红着脸猛笑,嘴上说不要,心里想着要。」

「可是你那个『这……』之后,你会怎么回答他?」他坚持要听到。

黑络跟张耀中不一样,他不会打断她的话,他会让她有完整表达的机会,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张耀中,而不想知道张耀中会如何截住她说完话的权利。

「这个问题真是好。」她压根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刚刚是我听到他的告白,我一定会沉默很久很久很久,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不太擅长sayno,虽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我也说不出口……这种性子很让人讨厌吧?可能……身边没有固定男朋友的话,我不排斥试着和他交往看看,毕竟以前二十一个男朋友里,有十九个都是这样才在一起的。可是——」骆千蝶话变得迟缓,好像欲言又止,断断续续、说说停停。

可是她现在没想给任何一个男人正正当当留在她身边的权利,她不需要有谁的照顾和关心,她不觉得空虚及寂寞,因为……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画出来的黑络,她没说出口的停顿答案,全在画纸之上。

因为有他陪着她吧。

这种像是家人又像朋友更像暧昧不明的恋人未满,她无法定位,只知道,她没办法不因为他而改变许许多多的习惯及想法。

她的身旁有他的存在,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原本只在她的小小闺房里活动,现在扩展到了客厅,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他以鲸吞蚕食的速度开辟领土,从有形的屋子,到无形的心房,都因黑络而变得不再单纯。

「可是什么?」她的停顿让黑络屏息,心头一揪一揪的,好陌生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接受张耀中。」她回道:「我的回答也许会委婉一些,但是和你那句『很遗憾,我不喜欢你』有异曲同工之意。」

黑络这时才觉得自己呼吸到了好新鲜的空气,一扫肺叶里的淤塞。

「嘿,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黑络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恢复笑容,像个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的小孩子。

「知道你还问?」放什么马后炮呀!

「我喜欢听见你亲口说你不喜欢他。」听得好乐噢!

「我的表现也不像喜欢他吧?」她自觉婉拒的态度够明显了。

「哪里不像了?他打电话来你还不是都接,他缠着你说话,你还不是乖乖听他讲……我要是他,也直接当你是被缠上的猎物,只差等着被捆成球茧,准备当哪一顿填嘴的大餐。」

「你看到的明明就不是这样呀!你也亲眼瞧见,我根本就不喜欢和他讲话嘛!」她替自己辩解。

「我是看见了,可是矮个子呢?」

骆千蝶无言以对。的确,她的行为模棱两可,最最容易让别人误会。这种软性子所带来的举止,自以为自己是体贴别人,往往却也常演变成伤人最深的残忍。

「我知道了……我会明白拒绝他的。」学一次快刀斩乱麻吧!

反正可以预见,刚刚张耀中被黑络那么一搅和,一定立刻向黄智安哇啦哇啦告密,而黄智安向来又不敢对亲亲女友大人有所隐瞒,也就是说,十分钟以内,姊姊就会知道她们家出现了一号野男人——她被严刑逼供是在所难免的。

「好千蝶。」黑络柔柔她的发,不经意瞄过她的画稿,由于角度关系,他只能看到草草的线条和人脸轮廓。「这张不太像你常画的插画。这是什么?」

他伸手想去拿,骆千蝶如遭针扎地弹跳起来,反手将画稿抱在胸前,不容他染指。

「没什么!是我要交的图呀!」再藏到背后去。

「很怪的反应。在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朝她勾勾手指,要她自己坦白交出来。

「没有!」

「否认得太快,表示我说对了。」黑络自信满满的脸庞有着戏谑。

「才不是!」骆千蝶学着虾子倒弹的逃命方式,面向他,两只脚却不住地往后退。

「既然不是,就让我看呀,反正你的图我哪一张没瞧过?」她倒退的举动,让黑络起身跟进,和她的距离保持在两步之内。

「呀!不要逼我——」骆千蝶看准了他右手旁的漏洞,想机伶地从那里闪出去。

可惜,猎物的挣扎,看在他眼里全是枉然。尤其她似乎忘了,蜘蛛最大的优点——当然在她眼里应该算是缺点——就是手长脚长,一只手抵别人的两只手用!

黑络在她扑撞过来时就看穿她的意图,长臂一揽,将她密密锁在怀里,另一只长手也没闲着,绕到她身后,轻易将她搁在身后试图藏起来的画稿给夺了过来。

「别看!」骆千蝶忙着要抢回来,但是面对他,徒劳无功。

「这张脸好眼熟……在哪里看过呀……」黑络将图高高举着,无视下头那只跳也跳不着、构也构不到的慌乱柔荑,瞅着画稿上的男人。

他见过的人不算多,删删减减也没剩几个了……这张脸好像有几回不小心在镜子里有瞄到过……

咦,这——

「是我?」他看着她问。

骆千蝶见大势已去,证据正被高高举在她抢不到的半空中,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对啦,快还给我!」她还在做垂死挣扎,觉得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正裸被摊开来检视,令她又急又羞。

「你在画我?」黑络低头觑她。

「黑络!还我!」

「这的确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对他们这种是人又非人的「人」来说,能多低调就多低调,绝对不会高兴被人画成图画。「不过……你为什么要画我?难道——」

「你不要问!」骆千蝶挥舞着小手,觉得自己的脸蛋现在一定红得媲美喝醉酒的关公。

被他看穿了……

他一定知道了……

「你不会是想画了我之后,拿去外面贴失物招领或是悬赏告示吧?」黑络十足认真,不带任何玩笑的话,让骆千蝶听了差点跌倒。

这只蜘蛛男,什么都不懂!

骆千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更大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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