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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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她是世上头一只由树梢上摔成重伤的笨鸟了……

“你好坏,眼睁睁看我从树上跳下来,竟然不接住我……哎呀呀,好疼噢。全//本\小//说\网”所幸满地积遍厚雪,否则她这一摔,恐怕又得重新轮回等投胎了。

“我不知道你连命都不要,从恁般高树跃下。”凤淮淡瞥着她,俊颜上不见任何疚意,“你是只鸟,竟会哀啼哀到摔下树,这是该你受的教训。”

“为什么你说着笑话,脸上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儿楚楚可怜地衔着布巾,包裹着摔伤的脚踝,空出一小部分的嘴来数落他。

“我不说笑。”凤淮漠然不动。

粉唇抿紧了会儿,才再问道:“那你当时做什么把双臂张开?!”他难道不知晓她冀盼投入他怀里多久了?故意要这贱招来害她飞蛾——不,是飞鸟扑火吗?

“那是剑法招式。”他正准备收剑调息,却见她兴高采烈地“摔”下树。

“你好过分!”-儿辞穷,好半晌只能挤出这句话。

凤淮仅是回她一个似笑非笑的清冽扬弧。

连续三个“蠢”字进出小巧牙关,-儿暗骂自己的愚笨!

难不成你还巴望着他会展臂将你拥入怀中,好生疼借吗?!人家只是在舞剑,只是碰巧那招剑式的动作是大鹏展翅,你美的咧!还以为他是在呼唤你奔进他的臂弯间浓情蜜意?蠢蠢蠢,蠢死了!

凤淮觑着她那粉艳不停地开开合合,逸出无声的字句,那双忙碌的柔荑已经快将她的脚踝包得和她脑袋一般大。

“下回别再做这种玩命之举。”凤淮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拦下那双缠得不亦乐乎的小手,将布巾卸下-

儿看着他轻缓地为她圈裹着伤处,两眶火辣辣的泪珠开始泛滥。

他好温柔,虽然神情冷漠,却又好温柔噢……讨厌讨厌,满眶的泪水阻碍到她凝颅他的目光了!-儿胡乱抹着眼泪,想要将他现下的举止牢烙在心。

“凤淮……”-儿扑进他的怀里,见他萌生挣扎之意,连忙收紧藕臂不容他退缩,“你人真好……”她轻轻在他心窝磨蹭两下,粉颊透着羞赧及心满意足的红霞,这是她首度如此大胆示爱。

“放开手,一个姑娘做出此举,你羞也不羞?”凤淮的嗓音没任何改变。

“我不放,就是不放!”螓首微仰,原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张泛着涩红的脸,不料凤淮的上仍是雪般寒意。

唰的一声,凤淮发出一道气芒,暂时撤收-儿的法力,让她原有的嫩姑娘形态全数褪去,恢复成禽鸟,扣在他腰间的纤臂自然也化为短短羽翼,让他成功脱离她的钳制。

凤淮为她包裹的伤巾成了一圈圈比鸟躯还大的圆形布团,-儿呜鸣两声,见凤淮无动于衷,她垂头丧气。

“别随意碰触我。”冰玉般的眼眸敛去所有暖意,或者该说,那双晶莹的眼,从不曾停驻过温暖。

小气鬼!-儿拍打着羽翼,吱喳乱叫,跛着细瘦的伤腿在木椅上蹦蹦跳跳地抗议。

凤淮没再看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小巧的-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企图再以可怜的甜嗓轻鸣唤回他的脚步,奈何她魂牵梦萦的洁白身影仍没有丝毫迟疑地消失在门扉之后。

果然不能躁之过急,-儿呀-儿,一百年你都忍了,怎么这回定力如此之差呢?

一定是因为凤淮那时的神情太,浅浅的额际散发闪耀着白亮微光,浓长的睫半掩着澄澈的瞳,那副模样,让她不由自主地起了色心……

只可惜她贴在他胸口才短短须臾便教人给打回了原形,下回她若再犯,恐怕就会给轰出家门了-

儿傻呼呼地娇笑,没关系,今天这记身体接触,足足能让她再满足回味个一百年,也更成为她继续坚持的动力!

“以往,都是你这般欺负我,就爱瞧我红着脸斥责你的-矩,定是因为那时我总是推拒,现世报才要让我也尝尝这种被人拒绝的滋味……”娇小精致的鸟娃娃窝坐在藤椅上,黑翦的圆瞳陷入那段紧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为了守着这段回忆,她甘愿受尽冷漠,只有在独自恬舐心伤之际,她才会容许自己沉沦在那段岁月的包围中……

婉转低吟的鸟语,带着甜甜的娇憨,“可我当初的表情,才没你这般冷酷、这般伤人哩,每每还不都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让你给占了便宜……”

水灿的眼染上薄薄雾气,朦胧了眼底的笑。

“可是……你忘了这一切,只有我,还好傻好傻地搁在心上……”

即使颤音哽咽,逸出檀口的,仍是非人的哀哀啼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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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子时,月浅星稀的深夜。

哀凄凄的鸟鸣,在空荡静穆的卧雪山上更显清晰了亮。

凤淮尚未入睡,不只是因为屋外那一声声好似哭泣的嘶啼鸟声,更因心头难以摸透的紊乱思绪。

他披上白色外褂,缓缓来到窗边,屋外一株枯树,上头伫着扰人清梦的鸟儿——儿。

枯树、孤鸟,衬着黑夜间一轮缺月,看来孤单得好清寥。

凤淮双臂环胸,白虹烟云如影随形。他的眼,合也不合地浅望着雪霁窗外,脑中想的是赏月景,视线之中却怎么也存在着一抹孤寂鸟影,迫使他不得不“顺便”将她收纳在眼底。

今夜的她,有些反常。

他记得她总是爱笑的,无论他对她的态度多冷淡,她仍是笑着的,即使偶有失落的陰霾染上她的眉宇,往往也在下一刻,她就会再度牵起甜笑,好似她是不轻易被打败的一方。

而今,她在展现着她的懦弱。

淡瞳不由自主地从缺月上全然移转到枯枝孤鸟。

白亮发丝所衬托的清俊脸庞,恬淡无欲,白烟轻扫的眉,浅浅的;凝水晶莹的瞳,淡淡的,只有手臂上的白虹烟剑不经意地流露着他的心思。

目光越是专注,臂上的烟剑便开始不听使唤,悖逆了他向来的无波无绪,凤淮并末分心在白虹剑上,任其由一缕轻烟转为熊熊烟焱,拂得他披散的白发及衣裳翩然若飞。

他站在窗边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继续冷眼旁观着梢上啼鸣的她,然而,他却在下一瞬间移动步履,推开了房门——

“你还要啼叫多久?”

清泠的问句,成功阻止了梢上孤鸟的泣血夜啼。

夜幕的-黑,几乎要吞噬掉-儿娇小的禽鸟原形,她静默了会儿,选择继续嘶鸣着他所不懂的语言。

“你的声音都叫哑了,够了。”凤淮不着痕迹地蹙起眉-

儿却一改以往地耍起任性,越叫越是大声。

凤淮不发一语,微仰着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梢上的-儿自是难以忽视来自于他的冷冽目光,终于,她还是乖乖闭上了嘴,等待着重获清静的他转身回房。

她想,他只是嫌她吵而来要她噤声的吧-

儿静了片刻,凤淮却仍伫立在树下。

奇怪奇怪真奇怪,他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要在树下与她对望到清晨?

“你是因为脚伤发疼而哀啼不止?”他打破无声静默。

才不是呢!她只是有感而发,一时兴起地哀悼自己的蠢傻罢了。若非他提起她的脚伤,她早早便将它抛诸九霄云外。

“下来。”

好好好,我不会再扰人清梦,不会再喳喳呼呼,你就放我在这里吹吹风、醒醒脑,好生回房去睡吧,祝好梦-儿回以鸟语,拍拍快要冻僵的双翼,兀自窝在枝哑上。

“你若有空闲在树上嚷痛,不如下来包扎伤口。”凤淮仍以为她是因伤疼而哀鸣-

儿怔怔地望着他。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关心耶。

见-儿迟迟没行动,凤淮拒绝再与一只不通人语的禽鸟对话,左掌轻扬,送出一道轻风,拂过-儿周身。

“哇——”猛然恢复成人形的-儿发出尖叫,她方才脚下所站的枝哑细细长长的,承受得了一只粉鸟的重量,却不代表经得起一个姑娘的吨位。

她急急抱住树哑,却听到树木主干与枝橙即将分离的……断裂声。

“凤、凤凤淮……要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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