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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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府

叶疏襄倚栏而坐,仰首闲沐春风。/WWW。qΒ5.cOМ//

昨日一别,她不能随他回霍府,便只有寄住于这王府之中。不跟他回返,是怕在他身边,反而会让他有所顾忌。京中危机四伏,多了她在旁,也只是多了个让人可以凭借的威胁罢了。

所以,她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绝不能让他担心。

她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柔弱女子,即使,她看起来很像。

王府中侍卫出府数日,却还未将那小王爷营救回转。低低一笑,她自己尚且可能命不长久,却还在这里担心他人安危,也太过有暇了些!

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未见其人,她便知晓这是王府老管事来了。只是,这管事向来行动蹒跚迟缓,今日却这样急躁?想必,除了那小王爷,不会再有人能令他如此慌乱了吧。

丙然,耳边传来老管事的话语:“叶姑娘,叶姑娘,小王爷回府啦!请姑娘快些去见王爷。”

转身温和地看向老管事,她轻笑一声,“恭喜董伯,您老的脑袋这下是掉不了啦。”

董伯老脸一红。当日叶疏襄深夜传讯,他一时间慌乱无措,府中再无他人能出面主事。倒是这小泵娘拖着疲惫倦容,冷静决然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营救事宜,更力主隐下王爷失踪暂不上报。

当时他六神无主,心中惴惴难安,只怕府中上下数百人命不保,几日间寝食难安。而今日王爷果真如她所言安然归来,令他放下心中的大石。

是以,现在王爷刚一入府中传她相见,他便亲自前来。她,可是整座王府,连同王爷的救命恩人啊!

施施然走向正堂,叶疏襄心情大好。总算这王府中人不曾让她失望,如她所料的平安归来。那么,从这刻起,她便可以细细思量,该索回些什么让他们报一下她的相救之恩啦!

堂中人声鼎沸,一片感动慰问的景象。王府中原有的那几个娇媚侍妾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伏在那位年轻王爷身旁娇啼不已。

站在门边,叶疏襄淡笑静观着小王爷竭力安慰众人,看他全身上下无甚伤痕,显然未吃什么苦头。身旁站着那之前被她救下的侍卫青濯,自她现身便双目满含感激之色地凝视着她。只是小王爷此时被那几个侍妾团团围绕,令他一时不便出言提醒。

总算,堂内有人发现了站在门边半晌的她,马上收声,表情怪异地站到一旁。接二连三的,堂内诸人见到她全都噤声而退,让出一条路来让她进入。那小王爷身边的数个情妾更是豁地站起,表情惶惶退到了众人身后。

赵誊正奇怪众人一下子肃然垂首,转目见身前女子款款走近,心中一喜,忙站起迎上前道:“叶姑娘,你来了。”眼中光亮闪动,忽地长身一躬,“赵誉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遇险数日,赵誊向来尊贵,何曾受过这等危难。幸得叶疏襄机智相救,心中感激以极。如今安然无恙得回王府,重见她淡泊清雅风姿,更是恍若隔世,不由心底悸动。暗想这样慧秀出众的女子,若能长伴自己身边,真是人间一大快事!心中已然为她倾倒。

“王爷不必客气,小女子只是入府传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这几日来叨扰贵府了。”叶疏襄淡然回应,并不刻意居功。

赵誊忙道:“姑娘不要谦虚,你是本王的恩人,更是我惠王府贵宾哪!”

“好,王爷既然这样说,那小女子便也不客气了。”环视众人一眼,嘴角微掀,“小女子还要在这王府中暂居一段时日,不知王爷可允?”

堂中众人一听,脸上俱现苦色。

这王府中诸人,平日因赵誊温和纵容,管事年迈不力,都懒散悠闲得很,那几个侍妾更因无人管束,支银购物如流水一般。谁知数日前叶疏襄一入府中,闲来无事地便替老管家料理起府中事务,这下子顿时整得众人叫苦不迭。她是王府的救星,众人惧于她身份,个个不敢违拗。几日下来,府中秩序与以前已大不相同。若她再一直居住下去,那众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赵誊自然不理这些,闻言欣喜,“姑娘肯居于小王府中再好不过,若有什么需要,尽痹篇口,小王定然为姑娘办到。”

“哦?王爷说的可是真的吗?”叶疏襄含笑瞥他,眼中光华隐动。

“当然,当然!”

“好。那小女子现下便有一事相求,王爷请随我来。”转身向正堂外行去。

堂内人多眼杂,她想要的,可不愿让这么多人听了去。

青丝随风,飘摇多姿。赵誊跟在她身后缓缓相随,一路走到花园深处,看她背影窈窕柔婉,不由得痴了。见到了她,他才知,原来世间那许多女子,竟都是庸脂俗粉。

四下寂静,叶疏襄回身看他,淡淡开口:“王爷,小女子要求的事,王爷若能办到最好,若不能办到,那请王爷直言回绝,小女子也不会责怪王爷。”

看她脸色,赵誊顿知事情甚大。自信一笑,“叶姑娘请说。”

“好,那小女子直言。请王爷诏告天下,收我为义妹。”

“什么?你要我把你当做妹子?”赵誊闻言一震。诏告天下,收她为妹自是不难,只需上报皇上再开宴庆祝即可。但是,这一收,她这一生,也就只能是自己妹子了。他想要的,绝不是妹子而已啊!

“怎么,王爷不肯应允吗?”看他脸上神色苦恼,叶疏襄秀眉一扬,侧首轻问。

思量半晌,赵誊暗叹,罢了,自己堂堂一个小王爷,既然答应在前,又怎能毁言。注目眼前娇容,低声道:“我答应姑娘就是。”

心中苦闷,隐隐疼痛。他从未尝过对哪一个女子求之而不得的滋味,而今拒绝自己的,竟是第一次动心的对象。

怡然一笑,叶疏襄心中早有所感,抬目温言安慰:“王爷不必难过,天下女子何其多,以后疏襄定会为你多加留意。”这小王爷人品俊秀,本性更是多情温柔,任何女子见了恐怕都会动心。可惜呵,她心已有所属,今生今世,断不会再为他人动情。

赵誊只得苦笑一声:“好,那我就先谢过妹子啦。”此情此意,从今后只能埋藏心底。

☆☆☆

惠王认妹,设宴广邀权贵大臣共庆,更有当今皇上亲临相贺,这是京中何等大事。

几日间,京城中街头巷尾,流传的已尽是这神奇女子智救惠王,并得惠王赏识,与其义结金兰的http://

故事。

笔事的女主角叶疏襄,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打量身上的银丝雪缕,对镜整妆。身后几个丫环手捧各色鲜丽锦衣宫花,却无一得用。

从镜中瞥一眼那些红红翠翠,再看看自己素谈面容,轻叹一声,她实在没有勇气将那些东西披挂上身。好吧,她承认,这认亲仪式的确隆重得很,身为主角的她自然应当盛装出席。但,她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结果而已。至于过程吗,就越简短越好了。

就这样吧!宽袖长裙如银河轻霜披泻一地,叶疏襄轻轻松松地走下绣楼。楼下早有一班侍女等待,迎接她入宴亮相。

惠王府临水回波廊,今日贵客盈席,堆香叠锦,皆因她一人呵!含笑缓缓走上水面廊桥,前方金灿耀眼,便是集天下最尊最贵于一席的皇亲首座了。

席上群臣皆侧目盯视,惊议纷纷。原来,那传说中智勇无匹的神奇女子,竟是这样的秀雅轻柔,并非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水波清碧,映射在叶疏襄飘扬的素衣上,释尽前朝长孙无忌所言的回雪凌波之态。

首席上,皇帝居中安坐,两侧是太后宫妃及众亲王席位。

施施然俯身一礼,从容站定,叶疏襄任凭席上众眼审视打量,温婉安然。

皇帝轻轻点首,看一眼身畔惠王,赞道:“九弟,这妹子认得好啊!世间雅致,已尽在其身了。母后,你说是吗?”眼光又转向席旁太后,语中微有征询语气,似乎对太后看法极为重视。

太后微一点头,她对惠王向来甚是宠爱,如今这眼前女子救了惠王,她脸上神色倒是不再倨傲冰冷。开口道:“皇帝说得不错。依哀家看,就封为端雅公主吧。”

太后一言,群臣俯和。席间顿时高响起众人举杯相贺的热闹祝词。

惠王黯然抬眼,笑意勉强。

叶疏襄含笑谢恩,依旨侧坐于惠王身畔。自此以后,她便是当朝端雅公主,再无人敢轻侮。人世际遇本无常,天与地,云与泥,最终又有何分别。

抬眼掠过满庭喧嚣,隔着数席座位,与远处两道深湛目光遥遥相对。原来,他也来了啊!今日开宴听封,事前自己并未与霍大哥商议过,但,他必定是了解她心中打算的吧。

交会中,她以目光轻问:“你明白的,是不是?”远处霍霆矶唇角轻扬:“你这样做,我自然知晓。”

两心相应,便有灵犀,又何须太多言语解释。

☆☆☆

夜深,曲终人散。

皇帝与太后早回寝宫歇息,余下众官也纷纷归去。

轻嘘一口气,叶疏襄看看身侧的赵誊,见他仍是一脸闷闷不乐,心下略微有些过意不去,上前笑问:“为何还是这张苦瓜脸?你看把人都吓走啦!你瞧我辛苦笑了这么久,也没你那么难受啊。”

赵誊知她心意,但要他立时放下这段衷情,却是难做得到。只温言回应:“好妹子,现下我们已是自己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尽避和九哥说,九哥定会帮你到底的。”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确是他肺腑之言。他也不是愚人,叶疏襄舍弃王妃身份不要,执意认他为兄,定是另有隐情了。

闻言,叶疏襄心头微微感动。原本,她对这小王爷只存着利用之心。但现下看他如斯真心,也不禁欣喜有了这样一个对她衷心护持的兄长。

退后两步,俯身一礼,叶疏襄柔声道:“谢谢九哥。”从这刻起,她心中才真把他认做了兄长。

赵誊浅笑受礼,转念想想,其实,有个这样聪慧的女子为妹,倒也不是坏事。心情稍宽,举起手中酒杯开怀笑道:“好妹子,你我既然已是兄妹,那九哥便敬你一杯!”

“好。”

浅笑扬杯,正待一饮而尽。赵誊神情忽地一凝,转首道:“什么人!”

此时席上众人己全部散去,只剩两人对饮,他却警觉身后隐有矣诏,是谁敢如此大胆?

叶疏襄抬眼望去,几盏宫灯照射下,屏风后果然转出一个人影,叶疏襄轻呼一声:“霍大哥!”

那人影,便是在屏风后静待许久的霍霆矶了。

赵誊一怔,这左断刑主事霍霆矶之名他也曾听人提起过。难道,就是这人,让疏妹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霍霆面稳步上前微微一躬,“霍霆矶见过惠王!”神情泰然自若。

赵誊点点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旁叶疏襄欣喜一笑,“霍大哥,原来你还留着呢!”

霍霆矶近前轻抚她发上丝带,含笑低赞:“疏儿,你今日很美。”

叶疏襄闻言轻笑,‘霍大哥难得称赞疏儿呢。原来你等了这么久,便是要夸我一句吗?”宫灯下嫣笑如花,更增娇丽。

赵誊在旁看两人言笑亲昵神情和乐,再无第三人可插足之余地,不禁暗叹,悄悄离席而去。

至此,席中再无旁人。霍霆矶目不转睛看她半晌,低低开口:“疏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很危险的。”叶疏襄今日一宴,身份立变。旁人当她是攀附权贵,他却深知,她这样做,只为一件事而已。

轻轻摇首:“霍大哥,你说我危险,那你自己呢?你独身一人与那许多权贵相抗,就没想过我会担心吗?与其你一人应战,倒不如我们联手相对,更多胜算。”知道自己这番打算绝瞒不过他,干脆坦言相告。

闻言,霍霆矶轻拥她纤细腰身,感动低语:“好疏儿,那从今后,我们便一起面对了。”

陷身朝野纷争数年,从未想到过,会有人伴在自己身边携手相助。而这人,竟是眼前心爱女子。她不但从未拖累自己,更曾舍身相救。现在,又将竭思尽虑涉案相助自己,叫他怎不动容。

静静相拥许久,两人俱都无言,情到浓时,又何须言语。

☆☆☆

四月初四,清明时节,天有淫雨霏霏。

这样的日子,合该是因果报因的时候吧!如若不是,上天又为何垂泪不止?

一早,霍霆矶带领数名侍卫踏入枢密院主使钱立翰府邸。

“咦?霍大人清晨到访,所为何事?”缓步自内堂踱出,钱立翰看霍霆矶身后随侍众多,心生猜疑。

霍霆矶守礼一躬,正容道:“下官今日自大理寺前来,确是有事相询,还望钱大人配合。”言下之意,是为秉公查案。

“怎么?难道我钱某府中有何不妥?”眼中精光一闪,钱立翰沉声责问,脸色不豫。

霍霆矶神情坚定,“人命关天,还请钱大人谅解!”他官位虽比其低了数阶,但查案之时,无论官位高低。

“什么人命关天?”钱立翰眉心一跳。

“是这样,下官前日接到一女子诉状。状上所言,五年前这女子生父被人杀害,当时她藏身在一旁,观得凶手样貌绘下。下官依画像查证,这凶手,与钱大人府上有关。”

“哦?”闻言神色稍缓,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应该只是府中蓄养的杀手无意间所留的案底吧。钱立翰抚须道,“那请霍大人将画像取来看看吧。”

“是。”’右手轻抬,霍霆矶缓缓展开手中画轴。

卷轴落处,钱立翰脸色骤变。

卷上所绘,并无特殊之处,只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头像而已。至多不过寥寥数笔,却是清晰传神。

钱立翰盯视画上人像一眼,心底隐隐知晓霍霆矶今日定是有备而来,若要否认府中有此人,恐怕是遮瞒不过去。当下断然道:“霍大人,这画上之人确是我府中家将,但平日素来老实忠厚。大人怎的会听信一个区区女子片面之言,便断言他杀害其父?”

“钱大人,那女子之言可不可信,大人稍后便知。现在,下官只要求大人唤出此人,以便查证对质即可。”

怒哼一声,钱立翰拂袖,“霍大人,你可知诬陷京官的后果?”

浓眉微挑,霍霆矶静静道:“下官不敢诬陷大人。”言下之意,是确认那人所犯罪责了。

“来人,把家将周武给我叫来!”怒到极处,钱立翰不再多言,心中已略有分晓。他倒要看看,五年之后,一个小小村野女子,要怎样和他这枢密使相斗!

堂下侍者还未将人唤至,门外忽地传来数声高呼:“禀报大人,端雅公主到访!”

庭院宽广,连番呼应下,女子人随声现,缓步走入堂中。白衣素秀,双目湛然,正是那新近听封的端雅公主叶疏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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