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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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看到我这儿多长出一只眼睛了?连颗痣也没有,还妄想有天眼哩。爱做梦。”

“咦?”路加宝突然睁大眼,趋近云晰。

“怎么了?”云晰的眼也瞪得不能比她小。

路加宝揉了下眼。

“刚才好像看到你眉心浮出一点红红的颜色。”

“有吗?”

“没有啊,没有长痘子,也没有被蚊子叮”林彩梅伸出手触摸。

“哎呀,不要摸了啦,眉心都搓热了,”云晰有此难受地把身子往后挪。从小她的眉心就特别敏感,有时还会隐隐抽痛,甚至浮现隐约的血红色,但因为次数不多,也就不甚当成一回事。现下教采敏这么一搓弄,又发热起来。

刘之帆拉回两位朋友坐回位子上。

“好了吧,你们。快把东西吃光,我们好再出去逛街呀,难得今天天气不算不错物价品又多。”

在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食物上时,云晰却因眉心的灼热感而兀自惴惴不安起来。

那种不安感令她四下张望着人群,不知想搜寻些什么。在一种不甚清晰的动念下,只觉得眉心愈来愈热,热得几乎要痛起来了…

千禧年的第一天,全世界的人口似乎都上街庆祝新年的来临,而在这些一望无际的黑压压人群里,有什么…是她在等待的吗?

像等待了千百年那般的,终于到来了吗?

懊热…好热…

有什么东西驱动着那隐隐的迫切?

是什么呢?

****

佰式饮茶的三楼包箱区,一名衣着笔挺的男子忽地止住一串命令的下达,教下属们俱上一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迟。”杨迟的好友兼事业上的好伙伴欧阳达开口问着。

“对不起,失态了杨迟迅速回神,立即又针对今年度的营运方针以及必须达到的目标进行说明与要求。但脑袋早已分神地思索起刚才心口那突然来的一悸所为何来?

他是“巨阳集团”第三代的继承人之一。之所以叫杨迟,则是因为他虽是大房所出,却是足足小了二房、三房的子女十岁以上。他的父母在结婚十五年后才生下他这个独生子,使得杨家素由长子继承的常规在第三代有被打破之虞。叔叔们所出的子女皆早把势力延伸盘踞入集团里自成派系,而他这个年方三十、三年前才投入集团的“小憋子”看在四、五十岁的堂兄姊眼中,简直是不成气候的小毛虫;在挥耽耽于大伯手中掌门令符之际,不认为这个大房所生的小子,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巨阳的创办人杨令杰对杨迟有私心上的偏爱,但也相对的严厉。从他进入巨阳以来,不断派他往英美、东南亚、大陆各地区任职;工作很杂,目标不一,要求的却是最完美的结果,直到大老肯定了他的能力,才会同意他回到台湾,进入核心层经营自己的地位。

这是每一个杨家人必经的磨练,通常会磨上个十年左右。但杨迟只用了两年半,便顺利调回台湾。当然,亲友间的闲言凉语是听不完的,全传着大伯杨恭因不舍独生子在海外吃苦,动用总执行长的职权,让儿子提早回来;也好趁大老尚健在于世时,承欢膝下,争取到优先继承权。

大老给了杨迟一个小组,要他推动网路事业,看准了未来人类的生活将与网路密不可分。在大老九十岁大寿来临那天,他要看到成果。

半年前甫回到台湾,他在踏上台湾的那一刹那,脑袋亦是一瞬间抽成空白…如同刚才那般。

这种情况并不常有,但也不该有,所以他会为此陷入深思,想着一切的由来。

罢才是怎么了呢?

在轮到其他人起身报告时,他分神地把眼光掠向窗外。漫无目标地搜寻,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而他甚至不知道“解答”将会以什么样的面貌来呈现。

当幕僚会议终于结束,他也收摄起所有不该有的思绪。像要甩开什么似的,他率先起身…

“走了。俱乐部那边还有一群豺狼虎豹等着我们登场。”

在此刻这个理应全力以赴、奠定自己地位的时期,任何一种无关于公事的遐思都是在浪费脑细胞。

不待下属替他拉开大门,他已自行打开门大步跨出包箱。

****

“锵!”地一声,伍拾元的硬币一路滚出茶楼的大门外,卡在下水道口的缝隙间。

“哎呀!讨厌。”刘之帆跳脚步不已,连忙追了出去、决心要抢救回她的零用钱。

平均分摊饮食费是好友间行之已久的默契。

“我来帮你。”将自己该分摊的金额交给采梅去结帐后,云晰转身走向大门,不小心心鼻尖撞到一名男子的肩膀。噢!懊痛。

肩膀的主人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一只手臂,稳住她。

“还好吗?”中低音的男声有礼貌地轻问。

“对不起,我还好,谢谢。”没脸抬头面对自己的冒失,她捂着鼻子跑出去。

杨迟将信用卡交给柜台之后,不由自主地回头想找出刚才与他擦撞到的那一抹纤小青春的身影。但因新的一波顾客的涌入,令他再也无从扫视到,更别说他甚至没注意那名少女穿着为何了。

自己是怎么了呢?低头签名时,他轻轻自问着。

“杨先生,您的卡,欢迎再次莅临。”柜台小姐笑靥如花地双手奉上他的金卡。

“小晰,刚才你撞到的那个男的很帅哦,你有没有注意到?”林采敏结完帐出来后迫不及待地问好友。

云晰终于以一根发夹挑出那枚伍拾元,抬起头想了下:“我没注意到耶。刚才那么糗,我怎么好意思面对一张可能会嘲笑我或怜悯我的面孔?”

路加宝笑道:“拜托,云晰从来就不会区分什么叫好看〔么叫丑。就算你为一名帅哥流干了口水,她还是看为出来‘帅哥’的标准在那里。她呀,不折不扣的一视同‘人’。”

林采梅正好看到那名帅哥正要上车,兴奋地拉过云晰。“你看,就是他啦!快看一下,他要上车了!”

等到云晰弄清楚了林采梅要她看的人是哪一位之后,那位仁兄的车子早已扬长而去。她点点头。

“嗯,很黑又很亮的宾士车,看起来很贵,坐起来也应该很舒服。”

“拜托!”林采梅呻吟。

刘之帆哈哈大笑道:“你明知道我们云晰对男人没任何憧憬的。她上辈子八成是清修的尼师或修女。”

云晰皱皱鼻子。

“才不会。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见得非要好到与人相濡以沫淡可,那样很奇怪。”

“哎呀!你不明白啦!小阿子一个,我们就不怪你了。”刘之帆点了下云晰的鼻尖。

一群好友笑笑闹闹地再度投入千禧年第一天的汹涌人潮中,早将刚才帅哥的话题抛到脑后。

阵阵微寒的春风掠过发梢,云晰揉了揉鼻子,总觉得有一股奇特的男性香味残留在吐纳的呼吸间,刚刚那人是不是擦香水呀?

男人擦香水很奇怪。

但这一种香味挺好闻的,很清爽、很舒服,像阳光的味道…

但未免太厉害了,居然可以沾染上她,而且残留不去。好奇怪…明明刚才不觉得那人身上有味道的,怎么…她会逐渐被这种味道包围?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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