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火精和雪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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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火精和雪兽
燕眉站在白虎厅门外,厌恶地望着巨大狰狞的虎头,怒张的虎口是白虎厅的门户,稠密的人群进进出出。
迟疑一下,燕眉走向“虎口”。她不得不进去,“九星联珠会议”之后,她向白虎厅提出了求职申请,今天接到通知,巫史亲自对她进行面试。
一想到巫史,燕眉就觉莫名的反胃,可要追查“道魂武库”的案件、捉到“影魔”燕郢,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成为一名虎探。
“听着!”燕玄机言犹在耳,“我可以解除‘禁足令’,让你去玉京调查燕郢,可你必须通过正式的渠道,不能私下里任性胡来。”
“什么叫正式的渠道?”燕眉不解地问。
“进入白虎厅,当一名虎探。”
“什么?”燕眉一跳三尺,“我才不做巫史的小卒。”
“我不是跟你商量,”燕玄机口气坚决,“我以天道者的身份命令你,朱雀燕眉,如果你不服从,那就乖乖地留在岛上。”
“为什么?你就那么害怕皇师利?”
“我不害怕他,我害怕失去你,”燕玄机目光幽沉,“燕眉,你太任性了,不知危险为何物。对于‘度凡印’我很失望,如果你无人管束,还会干出更可怕的事。”
“我长大了,”燕眉抗声叫道,“我有权做我想做的事。”
“别忘了,你死了,方飞也活不成。”燕玄机沉默良久,“度凡印的枷锁将伴你终生,燕眉,你必须谨慎行事,再也不能任意妄为。”
“可恶!”燕眉握紧拳头,愤愤然穿过曲折的走廊,走到星官办公室的外面,银灰色的大门透着一股阴冷,门楣的左上角,“天眼符”微微闪烁白光。
“您找谁?”漂亮的女秘书迎上来,和善的笑容里藏着挑剔。
“巫史!”燕眉直呼其名,让秘书脸色难看,“我是朱雀燕眉,我有预约。”
“燕眉小姐。”秘书眉开眼笑,“星官吩咐过,您可以直接进去。”说着让开道路,燕眉走到门前,笃笃笃敲了三下。
“进来!”巫史声音严厉。
燕眉推门进去,巫史从桌案上抬起头,见了是她,马脸拉得更长,冲着一旁的“传音符”大吼:“让杜风烈过来。”随手指了指左边,向燕眉说:“请坐。”
燕眉扭头望去,一个长相清秀的黑衣女孩窝在软椅上面,翘着腿正嗑瓜子儿,她斜着眼瞅着燕眉:“你就是方飞的点化人吧?”
“你是谁?”燕眉疑惑地打量对方。
“白虎巫袅袅!”女孩扬起尖尖的下颌,“恕我直言,点化裸虫真是太蠢了。”
“是吗?”燕眉侧身坐下,漫不经意地说,“输给裸虫岂不是更蠢?”
“你说什么?”巫袅袅耳根通红,腾地跳了起来。
“不对吗?”燕眉心平气和地说,“敢问谁赢得了魁星奖?”
“去你的。”巫袅袅气得发疯,把手里瓜子掷向燕眉。
燕眉抽笔、写符,瓜子以十倍的速度反弹回去,嗤嗤嗤,贴着巫袅袅的身子,一颗不落地嵌入后面的墙壁,精巧地勾画出一个少女的形影。
燕眉收起毛笔,若无其事,巫袅袅回望墙壁,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你给我老实点儿!”巫史颜面尽失,冲着女儿低吼,“要么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巫袅袅悻悻冲向大门。砰,门扇被人大力推开,几乎把她撞翻在地。巫袅袅闪到一边,惊恐地望着一个女道者闯了进来。
“我正忙着呢!”女道者顶着一头火焰似的红发,银白色的制服紧绷绷裹住颀长健美的躯体,不算年轻的面孔满是怒气,双手啪地拍在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巫史,“昨晚又丢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十三岁,小的只有七岁!”
“进来前你该先敲门,”巫史脸色铁青,“别忘了我是你上司,杜风烈!”
红发女道者瞪他一会儿,起身说道:“好吧!你找我干吗?”
“朱雀燕眉,”巫史指着软椅上的女孩,“我决定聘用她,担任你的助手。”
“再说一遍!”杜风烈提高嗓门,“我不缺人手。”巫史哼了一声,问道:“韩决有消息了吗?”杜风烈沉着脸说:“没有!”
“他失踪一个月了,”巫史撇了撇嘴,“我猜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杜风烈的双手又一次按在桌上,“他是我最好的虎探!”
“杜风烈!”巫史死盯着她的手背,“再拍我桌子,我扣你薪水。”杜风烈挺直腰身,红着脸吸了吸鼻子:“反正我不缺人。”
“你说了不算,我才是星官!”巫史丢出一叠文书,“这是她的履历和求职申请。”杜风烈双手抱胸,冷冷说道:“我不要女的,非要派人,给我派个男的……”
“你不也是女的?”燕眉忍不住叫道。
“闭嘴!”杜风烈掉过头盯着女孩,“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天分很高,成绩很好,自以为无所不能,总把一切当做游戏。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根本不知道世界长什么样子,甚至连魔徒也没见过一个……”
“我见过!”燕眉顶了回去。
“你哥哥?”杜风烈嘲弄地扬起眉毛。
燕眉僵硬一下,站起来直视对方:“你见过鲛人吗?”
“书上见过,”杜风烈努了努嘴,“我可你没你那么闲。”
“鲛人用水杀人,大海是它们的武器,拥有灵性的‘活水’进入人的身体,再从每一个毛孔钻出来。”述说这些时候,燕眉异常平静,“这样的死法,从两岁开始,我每个月都要见到好几次。”
杜风烈盯着她饶有兴趣:“你跟鲛人打过仗?”
“对!”燕眉承认。
“你杀过多少鲛人?”杜风烈问道。
“我不想谈这个!”燕眉抿紧嘴唇,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杜风烈扬起食指,敲了敲下巴,忽然说道:“好吧,人我收下。”冲燕眉点了点头,“欢迎来到‘失踪人口调查科’。”
“失踪人口?”燕眉困惑地看向阴暗星,“我应聘的是‘公共事务安全科’。”
“那儿满员了!”巫史不耐烦地说。
“可是‘武库失窃案’归‘公共事务安全科’负责。”
“直说了吧,”巫史身子前倾,灰眼珠幽幽发冷,“影魔是你哥哥,这个案子你要避嫌。”燕眉的心被挤了一下,大声说:“我只想调查‘武库失窃案’。”
“那你可以自己调查,”巫史舒舒服服地靠上椅背,“白虎厅又不缺虎探。”
燕眉咬了咬嘴唇,涩声说道:“巫史,你故意的吧?”
“那又怎样?”巫史语带嘲讽,“你要不是燕玄机的女儿,我才懒得聘用你。”
“得了吧!”燕眉两眼出火,“我拿过四次魁星奖,我能进入任何部门……”
“这儿就不行,”巫史冷冷打断她说,“白虎厅我说了算。”
两人四眼相对、各不相让,巫袅袅兴奋得小脸通红。杜风烈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自嘲地说:“看来我是多余的……”转身要走,忽听燕眉叫道:“请留步!”
杜风烈回过头,燕眉平静地望着她:“请多关照。”
“什么意思?”杜风烈摸不着头脑。
“我去‘失踪人口调查科’。”
“你想干吗?”杜风烈更加迷惑。
“我要证明一件事,”燕眉深吸一口气,“我不光是燕玄机的女儿,我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虎探。”
巫史马脸拉长,嘴唇勒成一道弧线——燕眉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有言在先,”杜风烈审视女孩,“我可是很挑剔的。”
“看得出来、”燕眉回答。
“干不好就滚蛋!”
“当然!”
杜风烈点点头,转身走向大门。燕眉一咬牙,追赶上去,身后传来巫史阴冷的声音:“记住,你不能插手‘武库失窃案’,不然我把你就地开除。”
“知道了!”燕眉用力摔上大门。
“恢复得挺好。”孙鸿影直起身来,顺手拉上方飞的衣襟,“你可以出院了。”
“我睡了多久?”方飞看着胸膛,上面孔洞消失了,留下一个浅红色的月牙形疤痕。
“十三天,”孙鸿影回答,“本来你应该睡到后天,我让黄鵷提前把你唤醒了。”
“黄鵷?”方飞忍不住看向鸟妖王,金色的大鸟依然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黄鵷有一种神奇的能力,”男大夫敬畏地望着金鸟,“它的凤凰之歌能唤醒任何程度的魂眠。”
“噢!”方飞随口问道,“为什么提前唤醒我?”
孙鸿影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学宫开学的日子。”
“什么?”方飞一股脑儿从床上滚了下来,“我的乾坤袋呢?”
“别急,”孙鸿影示意花妖取来乾坤袋,“时间很宽裕。”
“那个治疗费……”方飞囊中羞涩,忐忑不安。
“燕眉结清了。”孙鸿影回答。
“燕眉来过?”方飞心跳加剧。
“来过两次,你都在魂眠,”孙鸿影皱了皱眉,“我看她很忙,每一次都来去匆匆。”
方飞不胜失望,可一想到燕眉还在玉京,心里顿又安稳了不少。孙鸿影一拍额头,忽又说道:“噢,应该是三次,昨晚她还来过一次,但不是为了你。”方飞一愣,问道:“为谁?”
“记得廉小施吗?”孙鸿影幽沉地望着他。
“厕所里那个女……疯子?”方飞印象深刻。
“她自杀了,”孙鸿影声音很轻,“光着脚跳下了山谷。”
“咦?”方飞目定口呆,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尽管一面之缘,可是生命的陨落总让人惋惜。
“白虎之轮开始转动了!”廉小施言犹在耳,说话时的眼神深深烙入方飞的脑海,他忍不住问:“孙大夫,白虎之轮是什么意思?”
“问这个干吗?”孙鸿影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五行相克吗?”
“知道,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克金……”
“西方白虎属金,五行生克从金开始、由金而终,势成一个轮回,所以五行相克又叫白虎之轮。《四灵书》里面,白虎用宝轮摧毁了洪炉,白虎之轮意味着毁灭,”孙鸿影的脸色变得严肃,“这是一个危险的术语,人们用它来形容世界的气运。”
方飞微微出神:“如果白虎之轮开始转动呢?”孙鸿影盯着他,一字字地说:“世界的末日将要到来。”
“噢?”方飞直觉浑身发冷。
“不要自寻烦恼,世界的运气没那么坏,”男大夫从花妖护士的手里接过乾坤袋,塞给他说,“看少了什么?”
方飞翻看一遍,道器一样不差,只有“鼻涕虫”饿了一个月,死样活气,无精打采。
“谢谢!”方飞感激地望着大夫。孙鸿影挥了挥手,径直走向门外,方飞忙说:“孙大夫,再见!”
“不!”孙鸿影头也不回地说,“永远不见!”
方飞愣了一下,摸了摸胸口的伤疤,回想受伤的情形,仍是禁不住浑身战栗。
沉默良久,他走出医院,山风悠悠吹来,饱含太阳的气息,站在医院门外,远远可以望见浮羽山,蓝山白雪,赏心悦目。
方飞跳上尺木,悠然向前飞去,不久望见回龙壁,受到木巨灵的干扰,尺木起伏不定。他按下尺木,降落地面,山崖下人来人往,望着许多年幼陌生的面孔,方飞忽然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二年级的老鸟。
“九星之子!”伴随一个尖溜溜、娇滴滴的声音,白嫩的手掌小蛇一样爬上他的肩膀,又摸又捏,手的主人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哟,一个假期不见,你不但长高了,还结实了不少。”
方飞扭腰沉胯,摆脱对方抚摸,回头挤出笑容:“鱼羡羽,你好……哦,屈晏也来了?”
“假期可真短,”屈晏遗憾地说,“一晃眼就过去了。”
“是吗?”方飞的感觉正好相反,呆在极乐塔的时候,他每天都盼着假期结束。
“一起去坐车吧!”鱼羡羽牛皮糖似的扭住方飞,“噢,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儿,酸酸甜甜的挺好闻。”边说边把鼻子凑上来,仔仔细细地嗅个没完。
方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求助地望着屈晏。朱雀人笑眯眯抱手看戏,丝毫也没有解围的意思。
“方飞!”一声断喝传来,凭空刮起一阵寒风。鱼羡羽哆嗦一下,不自觉放开方飞,张大嘴巴望着天素。
“我还有点儿事。”屈晏掉头就跑。
“我在学宫里等你。”鱼羡羽摸完方飞最后一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蚣明车,“不见不散哟!”
“唉,你们……”方飞刚想开溜,冰冷的怒气就冻结了他的四肢。
“这个月你跑哪儿去了?”天素劈头呵斥,“你是我推荐的,你旷了工扣的可是我的薪水!”
“说来话长……”方飞有点儿内疚。
“那就长话短说。”天素小脸紧绷。
“好吧!”方飞扯开衣裳,露出月牙形的伤疤。
“干吗?”天素后退一步,就像看到一只鼠蜥,可她的眼神很快变了,愣了一下,冲口而出,“阴蚀符!”
“对。”方飞合上衣襟,“我遇上了一个隐身的魔徒。”天素吃惊地打量方飞:“你还活着?”方飞苦笑点头:“燕眉救了我。”
“你的点化人?”天素想了想,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那家伙怎么回事?”
方飞一掉头,发现简真走了过来,簇新的衣服光鲜亮丽,把大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看什么看?没见过新衣裳吗?”大个儿两手叉腰,冲着他大吼大叫,“告诉你,这是我用血汗钱买的。你知道什么叫血汗钱吗?山一样大的元胎,每天要搬几百次。到了晚上人像散了架,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你想象得到吗?当然不能,你飞一飞就能拿薪水,还能免费的好东西可吃。我呢?我干得比牛还多,吃得比猪还差,陆苍空就是个虐待狂,我希望他明天就破产。”说完血泪史,用力一跺脚,恨恨骂道,“那个老混蛋。”
“是吗?”方飞半信半疑,“没想到你过得这么惨……”
“闭嘴!”大个儿的食指顶住他的鼻子,“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装好人。”
“得了吧!你又没死。”天素冷冰冰说道。
“比死更惨,”简真握拳在胸,悲怆地望着天空,“好端端的假期就这样没了,本来我想攒够钱去云游世界。谁知道,陆苍空那个老剥皮,整整三个月,我只挣到了一件新衣裳……”
“就这件吗?”大个儿身后冒出来一个人,一把揪住他的新衣服,简真还没有所反应,嗤,衣服裂开一条大口子。
“咿呀!”大个儿尖叫起来,“我的衣服……你胆敢……臭狐狸,我跟你没完……”
吕品笑眯眯若无其事,除了那张尖脸,他从头到脚换了模样:头发长了许多,幻成一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银红相间的上衣款式奇异,白色的长皮裤下套了一双镶嵌珠宝的花皮短靴,柔滑的腰带上描画无数眼眸,大眼套着小眼,俨然一个微型迷宫。
“这是什么鬼样子?”天素皱眉打量懒鬼。
“我刚从亡灵海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行头。”
“亡灵海?”简真一脸诧异,“你吹牛!”
“不止亡灵海,无情海、南溟海、北冥海、极海……云游世界嘛,不管什么海都得看看。”
“云游世界?”大个儿气得浑身发抖,“你去云游了世界?”
“对呀!”吕品伸一个懒腰,“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去了。”
其他三个人用杀死人的目光瞪着这个祸害,大个儿揪住他的衣领,使劲儿一顿摇晃:“臭狐狸,赔我的衣服。”吕品努了努嘴:“多少钱?”
“十五点!”简真说完嫌少,“不,二十五点金。”
“喏!”吕品从兜里掏出金管,“三十点金,不用找了,多出来的买个吃奶的围脖。”
简真呆柯柯地接过金管:“你发财了?”
“小意思!”吕品打了个响指,回头勾住方飞的脖子,“你好像变高了。”
“你幻发了?”方飞盯着他脑袋后面的狐狸尾巴。
“幻发?太麻烦了!”吕品抓住狐尾一揪,头发变成了一顶帽子,“这是狐尾帽,戴上去跟幻发差不多,不用每天打理,戴上去就行!”
“真是个懒鬼!”简真哼哼地把金管揣进兜里,心里感觉无比的舒坦。
“这算什么?”吕品把帽子戴回头上,立刻跟头发融为一体,“看见我的衣裳了吗?这是‘一尘不染丝’织成的,这种丝来自亡灵海的天蚕,那种蚕宝宝只吃扶桑树的叶子,用它的丝织成的衣服,排斥任何杂质,永远不会脏,永远不用洗……”
“不用洗才是你的目的吧?”天素一针见血地指出。
“看见我的皮裤子没有?”吕品厚着脸皮继续吹嘘,“这是无瑕鲸的鲸皮鞣制的,冬暖夏凉、永远保持‘洁白无瑕’的状态,只要我愿意,一辈子都不用换。”
“太恶心了,”大个儿哇哇干呕,“一条裤子穿一辈子。”
“还没完呢!”吕品指了指左脚,“看见这双鞋了吗?”
“纯阳麝的皮靴?”天素皱起眉头,“你从哪儿弄来的?”
“天柜山!”吕品咧嘴一笑。
“这也不用洗?”方飞问。
“不但不用洗,还能祛除脚臭,永远保持一股清香!”吕品抬起左脚,“不信你闻闻?”方飞忙不迭倒退两步,指着他的腰带:“这又是什么皮?看上去怪怪的。”
“你说它?”吕品拍了拍腰带,腰带刷地解开,蜷成一团跳进手心,花纹状的眼睛炽亮起来。
“魅蛇?”天素脱口而出。简真向后一跳,指着吕品怪叫:“你这个疯子。”
方飞看看两人,又瞅了瞅吕品手里的腰带,难以置信地问:“这是一条蛇?”
“这是魅蛇。”天素冷冷说道,“当心它勒断你的脖子。”
“放心,我把它驯服了,现在就是一条裤腰带,”?吕品吹一声口哨,魅蛇舒展开来,刷刷刷缠回腰上,“魅蛇当裤带最方便,自个儿缠上,自个儿解开,不劳我动一根手指。”
“你敢把魅蛇带进学宫?”简真瞅着魅蛇簌簌发抖,“我要报告道师……”
吕品笑了笑,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大个儿一脸困惑:“说人话,我听不懂狐语。”
吕品抿嘴不答。简真的目光投向天素,冰山女轻哼一声:“他说你敢告密,他就让魅蛇勒死你。”
天素的翻译让大个儿张口结舌,用手指着懒鬼:“你不是人……”吕品龇牙一笑:“我当然不是人,我可是妖怪。”
“吕品,别这样,”方飞咳嗽一声,“大家都是好朋友!”
“谁跟他是好朋友?”简真、吕品异口同声。
“无聊透了!”天素厌烦地走向蚣明车,忽听有人高叫:“苍龙天素!”
女孩回过头,但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走来,头发幻成鲲鹏羽毛,手里拎着一口修长的青木匣子,走到近前,笑容满面:“哈,我找了你一个假期。”
“你是?”天素想了想,“你是倏忽塔的管事?”
“好记性。”鲲鹏翎跷起大拇指。
“你找我有事?”女孩问道。
“我来送这个!”鲲鹏翎双手捧起木匣,天素懵懂接过,但见匣面光滑可鉴,布满天然美妙的花纹,木匣四角刻满细密古老的符篆,轻轻一碰,发出冰蓝色的微光。她莫名其妙,瞪眼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鲲鹏翎还没说完,木匣传出一声清越的颤鸣,天素只一愣,失声叫道:“玄凌!”
“对!”鲲鹏翎用力点头,“这把玄凌剑,现在归你了。”
“你什么意思?”天素又激动又恼火,“我根本没买。”
“喏!”鲲鹏翎掏出一张单据,“这是送货单!”天素扫了一眼,更加困惑:“买方是谁?”
“你不知道吗?”鲲鹏翎压低嗓音,“皇秦!”
天素恍然大悟,脸上的神情急剧变化,猛地掉转身子,冲方飞高叫:“给你!”用力把木匣扔给男孩。方飞慌忙抱住,叫道:“喂,你干吗?”
“那是你赢的,”天素气恨恨掉头就走,“我又没得魁星奖。”
方飞愣了一下,忽觉木匣一跳,大力扭动摇摆,仿佛活龙巨蛟,想要挣出他的怀抱。
“怎么回事?”方飞使劲抱着匣子,冲着鲲鹏翎高叫。
“神剑暴动!”鲲鹏翎不慌不忙地说,“看见四个角的符咒了吗?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念一遍就行。”
方飞忙看木匣四角,极力辨认符篆:“水逝云飞……冰消雪融……锋镝在弦……琴心不动……”四句念完,木匣停止摆动、归于平静。
“麻烦在这儿签字!”鲲鹏翎递上送货单,方飞懵头懵脑地签上名字。
“哈,”鲲鹏翎揣起单据,“再见!”
“喂!”方飞回过神来,“你就这么走了?”
“你不想要,我可以回购,”鲲鹏翎盯着剑匣舔了舔嘴唇,“不过价格得减半。”
简真一掐指头,两眼放光,扯住方飞大力摇晃:“二百五十万,我们发财了……”
“发你个头,”吕品一脚踹中他的臀部,“再多嘴,我把你半价卖给夜叉。”
简真登时噤声,虚怯怯缩到一边,鲲鹏翎失望地摇头,背着手走远了。
“呵!”吕品摸了摸剑匣,饶有兴趣地说,“打开瞧瞧!”
“不行!”方飞摇头,“上次它从墙里冲出来,弄坏了飞剑厅一半的飞剑。”
“这么厉害?”吕品连吐舌头,“谁知它的来历?”
“我知道!”沙哑的男声传来,三人回头一看,匆忙行礼:“周道师好!”
周见龙贪婪地瞅着剑匣,使劲吞了一泡口水:“玄凌剑是五万年前天道者寒印在极海夜光城抟炼的。那是紫微有史以来最冷的一年,夜光城是紫微最冷的地方,寒印拥有最冷的元气‘月魄冰心’。天地人凑在一块儿,玄凌铸成以来,就拥有一股至阴至寒的力量,驾驭它的人不能控制,会被剑气活活冻死。所以这把剑铸成以来,没少闹出人命,虽是一把神剑,大半辈子都在货架上吃灰。”
“哇喔!”吕品连连咋舌,“天素能控制吗?”
“能!”方飞点头说,“我和简真亲眼见过。”
“挺可惜,能够控制它的人太少了,”周见龙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剑匣上挪开,一边说一边走向蚣明车。方飞三人也跟在后面,周见龙坐在前排,方飞和吕品并肩坐在他身后。简真害怕魅蛇“腰带”,一溜烟逃到车尾,嘀嘀咕咕地咒骂懒鬼。
骂了两句,忽然闻到烤肉香气。他抽了抽鼻子,立马确认了气味儿的来源。三米开外有一个男生,下巴溜尖,脸色苍白,细长的眉毛像是画上去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没有神采,活是一对玻璃弹珠。
“一年级的小可怜儿?”简真从没见过这个男生,“他身上肯定带了好吃的。可恶,我干吗要买衣服……这件破衣裳又不能吃……”他烦恼地看着衣服上的裂缝,“臭狐狸,我跟你没完。”
蚣明车摇来晃去,吕品的声音在车舱里回荡:“……说到极海夜光城,我在那儿钓过冥参,那玩意儿会‘冰遁’。‘冰遁’知道吗?就是在冰层里来去自如。要想钓它,得用火蚕的丝,夜蝉的蛹,钓钩得是火精的牙齿。先把蝉蛹冻进冰里,等到冥参咬饵,立刻发动符咒,火精的牙齿会融化坚冰,把冰水变成热水,冥参在热水里会变傻,轻轻松松地就能把它拎上来……
简真竖起耳朵听吕品吹嘘,嫉妒得五内翻腾,想要讽刺两句,可又无从说起,正在冥思苦想,一股热气向他绵绵涌来,烤肉的气味更加浓郁。大个儿连吞口水,斜眼扫向那个新生,小家伙的嫩脸白里透红,就像刚下锅的龙虾,简真恨不得咬他一口,随即又被这念头吓住了,匆忙扭头看向别处——窗外风雪交加,蚣明车正在翻越雪线。
“谁在玩火?”周见龙突然回头,怒冲冲扫视众人,“给我站起来!”
学生也都闻到味儿,各各东张西望,简真见新生稳坐不动,忍不住跳上去大喝一声:“叫你呢。”伸手抓住那人肩膀,忽觉灼热无比,仿佛抓到烧红的铁块,登时失声痛叫,仓皇把手缩回,定眼一瞧,指尖多了几个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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