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添灯加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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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纲吏在房内，正欲脱衣上床就寝，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再侧耳一听，发现原来是忠尧的声音：“刘纲吏，你睡了吗？在下忠尧，有事相求。”

本已准备躺下的刘纲吏一翻而起，连鞋走顾不上穿，便急急开了房门，请忠尧入了内。

“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刘纲吏疑惑地问道。

忠尧拱了拱手，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刘纲吏，深夜打搅，多有不便，还望见谅。主藏吏说你房内存有一些桐油，曹仁安萤窗苦读，屋内灯光晦暗，估计快灯枯油竭了，不知可否劳烦刘纲吏为其添灯加油？”挑灯夜读，添灯加油，这便是今人口中常说的“加油”一词的由来。

刘纲吏一听原来是这等小事，立马一口应承下来，说道：“公子宅心仁厚，我这便为他加点油去。加油加油，望其早日金榜题名，达成所愿！”说罢，便在屋内寻起那油篓油筒来。

忠尧在屋内左右环顾，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床头放有一盆菖蒲，便走上前去，端详了一下，说道：“咦，刘纲吏，你房内还有一盆菖蒲啊，不错、不错。”

刘纲吏一边找油篓油筒，一边说道：“公子见笑了，江南人家素喜菖蒲，每逢端午时节，悬菖蒲、艾叶于门窗，饮菖蒲酒，以祛邪、避疫、驱瘴，所以端午节也被称为‘菖蒲节’；而每逢夏、秋之夜，亦有燃菖蒲艾叶以驱蚊灭虫的习俗。”

“今年过了菖蒲节，犹就香篝着裌（jiá）衣。”忠尧淡淡说道，微微一笑。

“菖蒲还能用来酿酒呢。”刘纲吏对家乡习俗十分熟悉，他一边找油篓油筒，一边笑嘻嘻地说道，“菖蒲酒是端午节必不可少的时令佳醪（láo），以菖蒲一寸九节者，与糯米同酿，泛酒以避瘟气。”

“哦……，”忠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吟道，“夫人自有兮美子，荪（sūn）何以兮愁苦？雨过菖蒲满涧香，石阴苔色上衣裳。”

吟罢，微微一笑，又道：“菖蒲者，水草之精英，神仙之灵草也，可提神醒目，通九窍，明耳目，防疫驱邪，久服还能延年益寿。诗仙李白曾作诗云‘我来采菖蒲，服食可延年。言终忽不见，灭影入云烟’。

《神农本草经》记载了三百六十五种药物，按其效用分为上、中、下三品，菖蒲就位列上品草类之冠，其次是菊花、人参。”

刘纲吏闻言一惊，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哦？这菖蒲还真能延年益寿啊，我还以为只是民间谣传呢！此前一直不太敢相信，总是一笑置之。没想到公子对菖蒲药性了如指掌。哟，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公子是妙手神医……呵呵，抱歉抱歉。”刘纲吏满脸堆笑，连忙朝忠尧拱了拱手。

忠尧摆了摆手，淡淡笑道：“无妨、无妨。石菖蒲品之佳者有六：金钱、牛顶、虎须、剑脊、香苗、台蒲。种于诸盆中、能成为书斋清供者，大多为石菖蒲中的金钱、虎须、香苗。”

“对、对！我这盆菖蒲便是金钱。”刘纲吏憨笑道。

忠尧微微颔首，忽然问道：“不知刘纲吏可否将此盆菖蒲借我个三五日？一抵渝州，便完璧归赵。”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刘纲吏满口应承，又用渴望、好奇地眼神望着忠尧，面带微笑问道，“请恕在下斗胆问一句，不知公子要此菖蒲派何用场？”

忠尧呵呵一笑，反问道：“那你又为何在房内摆上这么一盆菖蒲呢？”

刘纲吏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嗨，我就是学学文人雅士，附庸……附庸风雅，呵呵。于室内置一盆菖蒲，有细叶几丛，青翠润眼，自然生香，一望便能畅想到山林中的自然之景，身心为之一净，所谓一掬寒泉块石头，两三茎叶弄轻柔。梦回一霎龙湫雨，五月轩窗也带秋。”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从油篓中舀出清亮的桐油，倒入竹制的油筒中，然后再盖上一个油纸木塞。

忠尧颔首道：“嗯，清泉白石养案间，璀璨芬芳诚可喜。以白石和清水养一盆菖蒲在几案之间，细叶萁茸，满眼绿意，闻之的确沁人心脾。其实，菖蒲还有一个作用，可入香，取菖蒲根、当归、樟脑、杏仁、桃仁各五钱、芸香二钱，研末，用酒为丸，或捻成条阴干，便可制成窗前省读香。每读书有倦意，焚之，神志清爽不思睡。”

刘纲吏不解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要用此菖蒲来炼制香药？”

忠尧轻轻摆了摆手：“非也，非也。一是药材有缺，二是阴干需要较长时日。我问你借这菖蒲，不过是想送给曹仁安伴读而已。

夜读之时，在油灯下放置一盆菖蒲，可吸附微尘，免受灯烟熏眼之苦，此乃其一。

其二，菖蒲的气味清香淡雅，每当感到困倦之时，闻上一闻，可以提神明目。有的文人还会在清晨时分，擷（xié）取蒲叶上的露水清洗眼睛，以期达到明目的效果。”

刘纲吏眸中带笑：“原来这小小菖蒲竟有如此多妙用，尤其是那个延年益寿！在下受益匪浅呐！”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筒，说道：“哦，公子，油筒准备好了。”

“嗯，走吧！我们这就去给曹公子加加油去！”忠尧颔首道，右手轻轻一招，那盆菖蒲便飞至手中，而后端着菖蒲转身走了出去。刘纲吏急忙穿好鞋子，取了一个灯笼，拿上灌满桐油的竹制油筒，跟在忠尧身后。

须臾，至曹仁安房外。刘纲吏上前叩了门，曹仁安开了门，见是刘纲吏与忠尧二人，有些诧异。刘纲吏微笑着说明来意，曹仁安恍然大悟，感动不已，连忙侧身，请二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