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苏家逸闻(2 / 2)
“对,就是苏过。”曹仁安答道,“他甘居微职,从未向梁师成低头趋附,还曾劝阻其父旧友向‘六贼’献媚。遭遇靖康之难时,苏过笑骂群贼,以身许国,挺挺大节,气节可见一斑。”
忠尧疑惑地问道:“可小弟却有一事不明,为何《朱子语类》中言苏过、范温,皆出入梁师成之门,以父事之,却未得一官半职?又言梁师成自谓东坡遗腹子,待叔党如亲兄弟。及至师成妻死,范温与苏过以母礼丧之。此为何故?”
曹仁安鄙夷地说道:“此事查无实据,乃是捕风捉影之言。首先,众所周知,朱子不喜欢苏东坡。究其原因,主要为门见之争。朱熹师从程颢、程颐的三传弟子李侗,所以算是程颐的徒孙。而程颐却恰恰是苏东坡的死对头,因此朱熹始终对苏东坡心存敌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然而,他在《朱子语类》中巧加罗织的这个故事,恣意诋毁苏过,这就有些居心叵测了。
按说,若梁师成真是苏东坡外子,那苏过便是他的亲兄长,二者为同一辈分,理应以兄弟相称,可苏过出入梁师成之门,却让亲兄长‘以父事之’,岂不奇哉怪哉?
其次,梁师成乃一介宦官,太监娶妻,岂不贻笑大方?退一万步说,就算不顾世俗眼光,娶了正室,苏过作为亲兄长,又如何能‘以母礼丧之’?
再次,苏轼一生坎坷,官场几度沉浮,苏过从小便目睹父亲遭遇,深刻体会到仕宦艰险,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苏过从小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长大后又一直随侍父亲左右,长途跋涉,万里投荒,悉心照料父亲生活起居,素以孝义著称于世。这培养了他淡泊宁静、安于贫贱的的性格,其叔苏辙每每称及苏过孝悌,以训宗族。
苏过以斜川居士为号,明其志,因受父亲《和陶诗》之影响,十分仰慕陶渊明,崇魏晋之风,诗酒自娱、耕读课子,生活悠游自在,不拘于世俗。与陶渊明相比,畸穷既略相似,而晚景所得略同,所乏者高世之名耳。苏过其人高风亮节,面对草寇勇不畏死,不论在朝为官还是赋闲在家,都一直甘于清贫,又怎么可能无耻地依附梁师成呢?”
“原来如此,尽信书不如无书!多谢长恭兄赐教!”忠尧拱手道。
听了曹仁安和忠尧的对话,元竹在心中情不自禁地叹息道:“有时候君子和小人还真是难以分辨啊!早知道人间这么艰险,人家就不下凡了!”
曹仁安忽然摆了摆手,说道:“嗨,话说回来,这梁师成的名声也实在太臭了!臭不可闻!就算他真是苏东坡外子,换作任何一人,谁敢认他?即便苏东坡在世都不敢相认吧?他还不如苏东坡的那个小书童高俅呢!”
“高俅高太尉?不是传言他也是个奸臣么?”忠尧问道。
曹仁安颔首道:“嗯,这高俅虽算不上清官能臣,但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实际上,他立了不少战功,可谓是草根逆袭之典范。显达之后,其感念苏轼当年的知遇之恩,对苏家一直照顾有加。在众人皆对苏家唯恐避之不及之时,但凡东坡子孙亲友来到京城,高俅都会亲自接待,并且赠送一些金银财物,也算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忠尧一怔,旋即问道:“噢,他不算大奸大恶之徒?有意思。那其人究竟如何?”
曹仁安正色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是以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别把话本演义当历史看就行了!高俅其父名唤高敦厚,家中有三个兄弟,高俅排行老二,因此人称高二。”
“还好他不姓太。”忠尧风趣地说道。
曹仁安有些意外:“呃,姓太又会如何?”
忠尧大笑:“姓太,那就叫太二啦!”
曹仁安一听,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笑罢,打趣道:“那他还不如直接姓二呢!”
“二货?二白雾?”忠尧故意反问。
“嗯?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曹仁安立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此时,元竹因饿得发慌,憋了一肚子怨气,听见忠尧和曹仁安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心中更是生气,鄙夷地寻思道:“哼,你们这样在身后无端妄议他人,也不怕人家坟头冒烟,出来找你们算账么?”
曹仁安和忠尧当然不知道马背后面还驮着这么一只小狸猫,只是自顾自地闲聊消遣。
曹仁安有感而发,叹道:“你可别小看这个高俅,他书法造诣可不低。苏东坡于京城任职期间,高俅是他的文书小史,专门负责抄写誊正,干这活儿文学水准不能差的。此外,这高俅还会蹴鞠踢球,会一点拳脚棍棒。”
“呀,还文武双全,人才啊!”忠尧惊道。
曹仁安娓娓而谈:“东坡好饮酒,可酒量很差,往往几杯黄汤下肚,就在醉醒之间了。他常常乘酒兴填诗作赋,一顿狂草,这字迹可以潦草到酒醒后连自己都不认识。可高俅却能根据前后文连贯之意,将酒后的这些文稿琢磨誊正,再抄录完整。这个本事,就连东坡本人也是自愧不如啊!”
第一次听到高俅不同于话本演义的故事,忠尧有些意外:“呵呵,如此说来,还真是有趣、有趣得很呐!”
曹仁安继续说道:“因此,元佑八年,苏东坡被罢礼部尚书,出知定州前思虑再三,打算好好安置高俅,给他找个好去处,于是提笔写了一封推荐书信给曾布。”
“曾布?曾布是谁?怎么没听过他的大名啊?”忠尧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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