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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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头故事说到这儿,突然仰天哈哈一笑,愍了口酒,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又说了下去。原来,那天赵老爹离开后,陈半仙就突然肚子疼了起来,都怪他太贪吃了,一次性把赵老爹带来的酒食一扫而光,平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他,哪来那么大的胃,一下子就吃破了肚皮,痛得昏天黑地的,当天晚上就被送到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急救去了,幸好送的及时,打了止痛针,当晚也就熬过去。第二天早上赵老爹拎着酒肉去看陈半仙请教富贵之法,那半仙一闻到狗肉的味道,肚子就又痛了起来,脸色发白地求赵老爹把狗肉拿出去,说自己昨天泄露太多的天机,这就是天谴啊,要寻富贵得等到子夜时分,天地阴气始生,天眼开始闭合之时才可以。赵老爹虽然不懂得陈半仙说得是啥,不过看半仙的肚子看确实是不能现在去寻富贵,只得悻悻作罢,看了看天上阵阵的雷云,安慰了半仙几句,说晚上再来和半仙一起寻富贵。

众位得说了,这赵老爹傻呀,难道陈半仙在那里瞎白活,赵老爹就听不出来。这个各位可就不知道了,凡是做摸金倒斗这一行业的,甭管是不是在行的还是行野的那都有点儿迷信色彩。你比方说吧,做倒斗的有鸡鸣破晓不摸金,寻龙盗墓不二进的说法;前句说的是做摸金的人的工作时间最多只能持续在日落以后,鸡鸣破晓之前,那是活人和死人的约定,活人阳气重容易犯死者的阴气导致死后灵魂不安,进不了望乡亲亭,跨不过奈何桥,永世不得轮回;后一句说的是盗墓的人如果成功盗得墓主的一二件冥器就得离开而且不能再回来,毕竟坟墓是给死人住的,不是超市穿弄堂,活人能来一次已是打搅,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呢。赵老爹虽然不懂那么多的门道,但就算是个业余摸金的,大致行规也是清楚的,他盗墓可不那么规矩,经常是一铲子挖开墓主的主墓室就随便的硬来,也不管鸡鸣不鸡鸣的,在墓室东南角点根蜡烛就算是给墓主拜了帖子了。

虽说赵老爹是个野路子,不懂得寻龙摸金,搬山卸甲之道,但那时候农村教育意识不高,县**也才刚刚才有保护文物的概念,但很多古代建筑做是做不到太多的保护的,这才让赵老爹有机可乘;不过农村人一向大都民风淳朴,敬畏山神,土地爷,没人没事儿会去做挖坟倒斗的事儿,也就这个赵老爹,他祖上也算是个勤俭之人,但偏偏这赵老爹不争气儿,年轻时抽过***,又染上了赌瘾,把一份儿家业败的精光,后来烟瘾上来了不得已,把家里最后值钱的一对儿传家的青花鬼头瓷环儿给当了,换了2两***和几个窝头饼子,过了两天,窝头没了,***也没了,人的二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骨架子里,就准备去村外的乱尸坟地那儿,找个背风儿的地等死了,谁料也是天不亡他,就在赵老爹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就地震了。

赵老爹虽是一个等死之人,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也被这地震惊得六神无主,身体虽然被***掏空了身子,但面临被活埋土崩这么个死法,身体里的肾上腺素激素急速地飙升,二腿一迈就要跑;可这腿刚迈了二步,地面陡然一晃,赵老爹于是重心不稳,仰面朝天的摔了下去,索性这乱坟岗昨天刚被雨水泡过,地上都还是一滩烂泥,赵老爹的这一摔并没有伤到要害,脑子虽然清楚,但人却一动也动不了了,耳朵里都是隆隆的耳鸣声啥都听不到,赵老爹眼睛一闭,想我命休已。不料,这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摔跤的功夫,世界就又安静了,

赵老爹就那么一直躺在了地上,一直到月亮上玄,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知觉,耳朵里的鸣叫声也小了很多,这才怔怔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周边满目的疮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自己庆幸自己劫后逃生时,突然看见一只枯皮干硬的人手从土里伸了出来,月光倾泻在人手上,发出刺眼的寒光。

在乱坟岗上见到死人的手在那个年月并不那么稀奇,毕竟乱坟岗本来就是安葬些没主的孤魂野鬼。农村人虽然家里大多不富裕,但但凡是家里死人的,都还是舍得出钱让逝者入土为安的,即使家里没钱。村里相亲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凑也得凑出一副棺材钱,但凡不是出于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特殊原因,是不会把亲人葬在乱葬岗的;比方说谁家姑娘还没出阁就大了肚子了,灯下黑的时候到神婆那里打了鬼胎,当晚就得活生生地把孩子埋在乱葬岗。所以乱葬岗埋的大都是些从外地逃难来的难民。

赵老爹先前已经被地震吓破了胆,所以看见那干瘪的人手时,倒也没有太大的惊慌。这人手的表皮已经脱水得差不多了,皮肤上隐约能见到一些蜡黄的尸斑,还能看见里面包着的骨头,不过让人比较奇怪的是这人的手掌不是松开的,而是紧紧的抓着一泡半硬的泥沙。赵老爹常听家里长辈说,小孩子出生全都是轉着拳头出生的,因为手掌上有个劳宫穴,那里控制着人一生的命数长短,所以当人老去死去之时都是松着手的,那叫撒手人还,而所谓的还有二种意思,一是把这一生从人世间得到的爱恨情仇金银富贵都还给人间,二是回到鬼门关,重新走一遍黄泉路,度过忘川河,跨回奈何桥,去望乡台上再喝一口孟婆汤,所以所有入土为安的人的手都是松着的,除非是些达官贵人的大幕里面的墓主生前手里会攥着一些生前喜欢的器物要带去阴间,比如乾隆皇帝手里的那柄龙泉宝剑据说就是乾隆准备用来带入阴间去斩杀缠身小鬼的。可这手里攥着个一泡黄土算是个啥呢?而且赵老爹还隐约的看见在那干枯的无名指上好像还带着什么,正在月光下闪着光。

赵老爹凑近一看原来是枚雕着类似草虫模样图案的古铜色戒指,正静静地套在死者的无名指上,月光打在戒指上微微地发出青光。赵老爹虽然不懂这戒指是啥,但他成天隔三差五的下烟馆,经常看到一些达官贵人进进出出的,手上没少带这种雕纹画花的戒指。赵老爹心里一喜,想这是老天爷可怜我,不想让我死啊。赵老爹一想到自己碌碌庸庸地过了二十多年,一无所成,抽大烟把家里抽得家徒四壁,家里的亲戚凡是知道他下烟馆,进赌场的都没人敢待见他;自己活着要么被烟瘾憋死,要么就活活被饿死;虽然自己对以前的所作所为悔青了肠子,但身无一技,身子又被***给毁了,不如死了也清静,本想把自己一身骨头扔在这坟地里,省得自己死后来个坟地也没有。没想到老天爷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让他死了,赵老爹静静地望了那枚戒指晃出了神,心里盘算着,既然老天不让他死,还给他指了条升棺发财的路,那他就不死了,自己以后可以在这乱葬岗里挖坟生活啊,虽然有点儿损阴丧德,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好歹也是条活命的路。

于是赵老爹,就要用手把这戒指拔下来,谁料想那戒指竟然像是长了根似的,死死的套在手指上根本拔不下来。赵老爹刚刚拔戒指时,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他这个被***掏空的身子,人已经累得喘得上接不接下气的,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嘴唇开始发麻,原来是赵老爹的烟瘾犯了。赵老爹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戒指,心里一发狠,咬了咬牙,硬是用双手把那死者的无名指掰断,把断指直接从戒指孔里拉了出来,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没成想那戒指的大小刚刚好套住了赵老爹的无名指,合丝无缝,赵老爹一看戒指到手,欣喜若狂,虽然烟瘾揪心的挠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但自从这戒指到手,这烟瘾都似乎小了几分。赵老爹当晚就背靠着一堵石碑稳稳睡去,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被饿醒,趁着天光独自下了山回了家。赵老爹自以为寻到了宝贝,却不料这枚戒指来历非凡。

书中代言,赵老爹手指上戴着的那其实不是戒指,而是西江苗寨巫蛊的蛊器。那被葬在乱坟岗里的那具死尸也不是被人正儿八经的下葬的,而是被活埋的,所以当赵老爹看到那只从土里伸出来的那只手时,手不是张着的,而是捏着的。而且那支手的皮肤也很奇怪,一般的尸斑都是由于人死后高位血管空虚,低位血管充盈,从而导致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充满血液,所以尸斑一般都是云雾状或者片状的,但被活埋在乱葬岗上的那位死主手上的尸斑是蜡黄色儿的,且都是圆形,因为那根本不是尸斑而是蛊虫孵化完以后留下的痕迹,赵老爹自以为难中得宝,却不料自己得到不是啥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中了蛊啊。

西江苗寨苗民之中有一些人善于从动植物中提取莫些菌丝或者虫卵,这种菌丝或者虫卵在被加以特殊的方法来培养,得到的物体就叫做“蛊”,然后施术者再用各种方法来使被施术者中“蛊”。比较普通的有蛇蛊,金蚕蛊,石头蛊等等,但赵老爹遇见的那位苦主中的确实一种比较特殊的蛊,叫“三尸蛊”。这只蛊做法极其残忍,要把精选的蓝,红,白三种颜色的毒蛇自幼单独放在一个小罐子里,然后每日喂以沾染人血的小活物,等长大些了,就喂以沾人血的毒虫毒蚁,最后将三条大蛇一起放在一个坛子里面相互咬食对方,活下来的那条就是尸王,而尸王的血就是三尸蛊。将这种蛊投于人的饮食里面,蛊就会顺着人的肠胃寄生在血管里面,然后靠宿主的精血活下来。慢慢的产卵,等到时间一到,蛊就会复苏,然后宿主就会全身发毒疮,全身筋挛,至死方休,这种方法极为阴毒,为不共戴天之仇施术者才会使用;中了这种蛊的人无药可解,死后血液中的蛊卵就会因为精血不足而复苏,去找新的宿主,所以但凡中了这种蛊的人大都会被人活葬,以至于不殃及活人。而且赵老爹拿下戒指的那位苦主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配戴上那种蛊器的人一般都是蛊师内地位较高的人,而被另一位蛊师下毒,极有可能死于族内的蛊斗,但真实情况恐怕已不可考了。

赵老爹并不知道,当他用手去拔那枚戒指时,自己就已经中了蛊了;但阴差阳错的是,赵老爹中的蛊似乎也非常喜欢***,一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就开始慢慢得吸飧起那些残留在赵老爹血液里***的残留物质,所以当赵老爹把戒指戴在手指上后,自己的烟瘾就小了很多了,这倒是反而帮了赵老爹一个忙,不过一旦赵老爹血液里的***残留被吸食干净了,那这蛊可就要开始吸赵老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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