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树倒猢狲散(2 / 2)
当然,王莽也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只是他一时之间颇不甘心,还想做困兽之斗,他效仿秦二世对付陈胜、吴广的办法,将京师所有的囚徒集中起来,抗击四面来军,可惜大军一出城,其中的囚徒就四散而逃,王莽的计划再一次成为梦幻泡影。
无计可施之下,王莽整日长吁短叹,在崔发的建议下,他决定和古时候一样,哭泣哀告上天,请求救援。在王莽的带领下,群臣百官个个失声痛哭,京师之中,只要愿意来哭的,都奖赏官职,不久,有五千人被授予了郎这个官职。如此幼稚之举,不免贻笑天下。
不过,王莽也没有就此放弃,他仍在积极地筹备军事上的进攻,并在军中挑选了九个猛虎将军,希望他们能够力挽狂澜,扶持新朝,迎击汉军。然而他在重用这几个人之时,却也防着他们,只给予他们四千钱,相比于京师重地数以百万计的钱财,这点实在是微不足道。碍于自己的家人还在王莽的手中,九个猛虎将军只能被迫前去华阴回溪。在邓晔和于匡的强大攻势下,他们虽然凭借着高山险隘死守,却由于士气眼中受挫而不能持久,不久,便大败四散。其中两虎回去被逼自杀,三虎退守渭河口京师仓库,剩下四虎则四散奔逃、无影无踪了。
这年九月一日,汉军决定为总攻京师常安的最后时刻,王莽新军虽然顽强,却难以阻挡势如猛虎的汉军。不久,常安城门告破,汉军如同山洪猛兽般,从宣平门蜂拥而入。张邯最先率军杀入,绿林到处,寸草不生;马刀落地,人头不保。刹那间,京师常安化作一片炼狱,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此时新莽守军之中,尚有王邑、王林、王巡、带足恽等人在与汉军激战,他们紧紧地守着皇宫北门,持续一天的血战,双方都伤亡惨重,常安城也化作一片火海。
在这场攻城战中,王莽的女儿,自小被嫁给汉平帝的新莽公主自感无颜面去面对刘氏宗族,一时百感交集,郁愤难当,遂投火而死。
顾不得为失去女儿而伤心,王莽急忙躲入宣室前殿躲避大火,全身着红黑色戎装,手持传说自虞帝时代传下来的匕首,怀抱其护身符“威斗”,即一个用黄铜掺入五色石所铸、状若北斗、长二尺五寸的铜勺。“威斗”铸造于始建国四年(公元12年),模仿北斗的形状而造,王莽坚信,“威斗”为神物,可以击退叛军,保住自己的皇位。同时他命人布置七星图,自己坐在北斗的斗柄位置,妄想依靠巫术稳住江山。
九月三日凌晨,全城被绿林汉军攻克,王邑父子赶到渐台,用弓箭抵挡汉军的最后攻势,不久便弹尽粮绝,王邑父子、带足恽、王巡等人也相继战死。眼看大势已去,王莽带着几个仅存的追随者躲藏到渐台内室。这日午时三刻,绿林汉军终于杀入内室,将王莽身边的王公大臣杀得片甲不留,人人争先恐后地杀向王莽。商人杜吴抢先杀了王莽,校尉东海人公宾就砍下了王莽的脑袋。众人将王莽的尸体肢解,砍得乱七八糟。王莽首级被献给王宪,一时之间,王宪虚荣心大作,悍然称呼自己为汉大将军,旨在彰显自己攻克常安、杀死王莽的卓越功勋。
这还不算,王宪还让几十万大军烧杀抢掠,将常安化为人间冤狱。王宪本人也淫乱不堪。
好景不长,三天之后,李松、邓晔、申屠建等人终于到达常安,眼见王宪不知节制,肆意妄为,便借口王宪得到王莽的玺绶不先献上,却自己把持,同时挟持宫女淫乐,擅建天子鼓旗,有不臣之心,遂将其斩首。又收编了他手下的军队,将王莽首级连夜送到宛城。这样一来,既除去了王宪这样一个作威作福的人,又夺取了其功勋和军力。很快,王莽首级就送到了刘玄面前,刘玄一见之下,大喜过望,他没有料到,自己梦想了数年的事情,会在这一刻就这样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于是,刘玄情不自禁地叹道:“如果王莽能够再精明一点,何至于到现在的这样一个地步呢?”身边的韩夫人忙笑着说道:“那样的话,皇上的地位就难以达成了。”刘玄深觉有理,命人将王莽头颅悬挂在闹市,为天下人所观。可叹愚蠢的百姓,难以理解王莽的理想主义情怀,在王莽身首异处的时候,争着鞭打他的头颅,烹煮他的舌头。
自王莽政权倒台之后,刘玄所部义军如日中天,一路顺风顺水。十月,原来叛变王莽的刘望被更始政权奋威大将军刘信斩杀,严尤、陈茂等新朝旧臣都被杀死,更始政权趁势夺取汝南郡各县。当时在长江流域有一股由流民组织起来的十几万人的军队,四处攻城略地,李宪遂奉王莽命令前去绞杀,不久,流民军队由于缺乏有效的领导和必要的章程,被李宪击打得溃不成军,李宪闻讯王莽身死,考量之下,自立为淮南王。自此,王莽持续十六年的新朝彻底败亡。
王莽虽死,刘玄也没能坐享江山。此时有实力称王的不止他一个。
不过,全国各地都震慑于刘玄的皇帝血统和击杀王莽的威望,一致拥戴他当皇帝。这是一件千年难逢的奇迹,紊乱一团糟的庞大帝国,如果在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手中,必然能够在短时间恢复秩序。可惜时也命也,刘玄注定是一场悲剧,他自己没有功勋,不能服众;他是被绿林系扶持而起,终难以像刘秀等人一样,独立自主地处理国家大事,反而会被群臣所制约。这些人都是山野草莽、盗寇流氓,刘玄并不能对其进行随心所欲的节制,于是,更始政权在目光短浅,任意施为之下,必将是自取灭亡。自古天下都是有德者居之,刘秀深感刘玄必不久矣,不禁仰天问道:“鼎之轻重,谁最终能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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