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坏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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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六皇子让林镜过去,林镜无法拒绝。

从小到大,他虽然痛恨那些贵人衣着光鲜、假仁假义的样子,但身份地位的差距,让他不得不跪地听命。

只有一个人不把他当作工具,信任他、帮助他、拯救他。除了她,林镜不想跟任何人多嘴。

他在茶碗下压了两个铜板,脸色木然走过去,动作利落撩起袍服,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六皇子殿下。”

林镜的声音刻意很大,大得卖茶人在佯睡中睁开眼,朝他们这边远远地望过来。而炒瓜子的摊主,在炒锅后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便往李璨面前的小碟里添瓜子。

添了满满两大勺,多得洒落在李璨衣袖上。

李璨嫌弃地甩开衣袖,把瓜子抖落下去,人也站起身,眯着眼看林镜。

“你是故意的。”他意有所指道。

故意让内探看到他,故意让整条街都知道六皇子在这里。

林镜装聋作哑道:“卑职不懂殿下的意思。”

“我是好心想帮你,”李璨从桌案上拿起一把阳伞,轻巧地打开,撑在头顶道,“你可知道,严府有一条水渠,通往东市放生池吗?”

林镜瞳孔骤缩,回答:“知道。墙外水渠旁,有人看守。”

“守不住的,”李璨眼中划过一丝哂笑,明媚的脸如四月的天气,忽冷忽热,“严从铮能闭气潜水,你把人守丢了。”

林镜跳起来。

他快步向严府走去,遇到门口守卫,亮一下腰牌便走进去。

守卫严府的人,一些是兵部派来的,一些是林镜自己的。他自己的当然不拦他,而兵部的,看到他的腰牌,也肯放行。

毕竟叶娇调入兵部后,在那里给林镜寻了个差事。

林镜在前面疾行,李璨就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迈步。到门口时,果然被兵部拦下,那些人肃然道:“六皇子殿下止步,严大人还在养伤,闲人禁入。”

李璨施施然站着,指了指远处林镜的身影。

“他就不是闲人吗?”

“他是我们兵部……”

魏王谋逆案审定后,看守严从铮的兵卫散去了几日,再次来时,反而比之前更加严格了。

看来不止是叶娇,还有别的人,担心严从铮做傻事。

李璨打断护卫道:“你们让他进,不让我进,我可要到你们姜大人那里,讨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干脆参一个本子,问问朝廷命官的府邸,怎么就被你们兵部霸占了?”

李璨常常笑着,但那一张和风细雨般的脸,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可怕。

护卫犹豫片刻,还是让出一条路。

“请殿下务必快去快回。”

李璨唇角噙着一丝笑,迈步进去,悠悠道:“我可走不快。”

他撑伞晃进严府,绕过翻倒的桌椅板凳,跃过揭掉地砖后的泥泞地面,在一块破镜子前照了照,避开被撞了个口子的蜘蛛网,等走到东厢房,见林镜站在屋门前,正看向他这边,满脸气闷。

“殿下欺骗卑职!”林镜道,“严大人在屋子里好好躺着。”

如今严从铮得授文官职位,要称呼“大人”,而不是“将军”了。

“是吗?”李璨走到林镜面前,歪头看向里屋。门半开着,他朗声道:“严大人还好吗?我来探病。”

里面响起沉重的喘气挪动声。

“罪臣,给殿下请安。”

“使不得使不得。”李璨大步走进去,扶住要从床上挪下来的严从铮。

“怎么病情还这么重?”李璨只碰到对方的手臂,便知严从铮经脉受损,恐怕真如圣上所言,无法拉弓射箭、举刀杀敌了。

可惜了。

严从铮脸色灰白,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让他每说一句话,都似要用尽力气。

原本精壮的男人,此时像一只破旧的灯笼。

单薄颓废中透着灯火辉煌消逝后的灰心丧气。

衰败又无力。

“我拿来一棵长白山参,”李璨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放在床边,“可门口的人不让我进来,我只好骗林镜说你出去了,哄他来看。严大人勿要多心。”

“不会。”严从铮失神道,“请六殿下替罪臣求旨,罪臣深知家父罪孽深重,不敢领受云州职务,请圣上收回成命。”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李璨蹙眉道,“圣上赏罚分明,又向来仁慈,你闯宫救驾,当然要赏。若婉拒官职,不是陷圣上于不仁吗?”

“罪臣……”严从铮急急开口说话,一口气却喘不上来,憋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哑着喉咙,发出“嗤嗤”的声音,左手揉向喉咙,眼看就要憋死过去。

李璨慌忙喊道:“林镜林镜!快来!”

要死也等明天再死,不然旁人还以为是他害的。

林镜跳进来,一面为严从铮顺气,一面从衣袖中取出瓷瓶,倒一颗丸药,塞入严从铮口中。

“舌头压着。”他道。

一番折腾,严从铮终于喘匀了气。林镜扶严从铮平躺,神色沉沉道:“不能再打扰严大人了。”

这是在帮严从铮逐客。

“我就再问一句,”李璨道,“严大人,你会闭气潜水吗?”

严从铮舌头下压着药,不方便说话,只无力地点头。

“你看,”李璨露出无辜的神情,对林镜道,“我没骗你吧?”

林镜转身便往外走,脚步依旧很快。李璨跟出去,在院子里提醒林镜:“你头上有个蜘蛛网。”

林镜抬手糊弄了一下,

李璨又道:“蜘蛛掉你衣领里了。”

这一次林镜连手都没有抬,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对李璨避之唯恐不及。

李璨撑着伞慢慢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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