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害死了那个男人(2 / 2)
哑叔使劲儿摇了摇头,胡乱的比划了一阵,“这个家太冷清,你也不回来,呆着只会死的更快。”
厉北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情像天气一样低沉,“不会的,哑叔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进了别墅后,哑叔去给厉北聿倒茶去了。
厉北聿则进了慕念的卧室,正面的那一大面暗金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小玩意,其中大多都是他送给他的礼物。
门被敲了敲,哑叔端了茶过来,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伦敦时间四点钟,稀稀拉拉的秋雨就落了下来,厉北聿决定,去接慕念。
慕念的学校离家里不过是两条街的路城,他撑着伞,锃亮的崭新黑皮鞋踏在柏油路上,路过的男女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射在这俊美的东方男人的身上,举手投足间,带着尊贵之气,只是很平常的走路,却像极了那些参加戛纳电影节走红毯的巨星。
他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恰逢放学时间,一个老师带着十几个孩子,排着队像门口校车的方向前进。
慕念穿着淡蓝色的毛衫,带着亮黄色的帽子,外加上十分帅气和一众小朋友长得都不一样的黑发,十分的显眼。
而慕念也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门口撑着伞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道:“爸爸。”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瘦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小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厉北聿单手抱起慕念,受伤的手臂微有些吃力。
“念念我就接回家了,跟老师说再见。”厉北聿面带微笑,看向带着一帮小孩的金黄色发色的老师,标准的英式英语的发音。
“老师再见。”慕念窝在厉北聿的身上向着老师摆了摆手。
年轻的老师也回应着,然后带着小朋友们上了校车,明黄色的校车缓慢的启动,在雨雾蒙蒙中消失在街口。
“北聿爸爸,你什么时候到的,念念都想死你了。”说完,便吧唧一口亲在厉北聿的脸上,他闪过愧疚,的确好久不见念念了,他还小,最需要被人关爱的年纪。
“上午到的,因为想你了,所以就飞过来了,你最近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恩,妈妈不让我老是去医院,北聿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好。”,小小白嫩的脸蛋上纠结着。
“就快了。”他潋滟着眸子,眸中带着心疼之意,“爸爸待会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
“好。”慕念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却很懂事,他每回去看妈妈的时候,总会看见妈妈哭,也许,看到北聿爸爸是不是就会变得开心。
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厉北聿怀里,心里如小鹿乱撞般的蹦蹦跳。
厉北聿先带着慕念回了私人别墅,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他虽然不会时常来,但是有时候是会住下的,所以这里有他留下的衣服。
换了身衣服后,就去慕念的卧室看着他做作业,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慕念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写字,英文单词个个字母都写的又工整又好看。
他看着慕念,脑海中想到了沈络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和她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对于这些他又太多的好奇。
现在她那边已经是凌晨了吧,他的眸子平淡,没有半点涟漪,这次恐怕要在这里呆三天左右。
他须臾的想起他昨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想,发了一段话过去。
“这次要多呆几天,有事情叫张嫂陪你一起,注意别着凉。”
已经是凌晨,他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早上起来的时候才会看到吧。
可是没有三十秒,那边就单单的回了一个字,“恩。”
厉北聿知道,她一定还没睡,清淡的眉头皱了皱,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手指快速的打字,快速的点击了发送键,“又熬夜,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她回了这三个字,过了一会又回道:“没事,我今天请了假。”
“你昨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他问。
“恩,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了,你在哪?”她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慢慢的回着。
“在家。”他只是回了这两个字,沈络秒懂,厉北聿是那种不会喜欢麻烦的人,所以经常去的地方都会买一栋别墅,时不时的去休息,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厉北聿虽然在英国这里买了别墅,但是每回去那里几乎都是住酒店的。
“我困了,补会眠,你今天晚上早点睡。”
沈络偏头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她没有拉窗帘,起身下了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S市的夜景车水马龙,往下俯瞰下去,亮丽的灯光排成一道道的风景线,美丽极了。
她手里拿着手机,很快,那边
回复,“晚安。”
她低头看了看,嘴角漾起笑,关了手机。
与此同时,慕念的作业也做的差不多了,仰着头看着一直盯着手机的厉北聿。
“北聿爸爸,你看什么呢?”他问,小小的眸子都是好奇。
“在等一个人的回复。”他笑,笑的如沐春风,就连慕念都觉得自家北聿爸爸帅的太妖孽了。
“北聿爸爸,你不会看上哪个小阿姨了吧。”
厉北聿捏着慕念的脸颊揉了揉,没有作答,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还未合上的作业本,伸手拿了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行了,作业都完成了,北聿爸爸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厉北聿起身,给慕念换了身红色的小毛衣。
而后牵着慕念的小手去了车库,“念念,告诉北聿爸爸,最喜欢哪一辆。”
他伸手指了指一排停的整齐价值不菲的各种名车。
“那辆。”他小手指向最里面一辆雪佛兰。
厉北聿神色一僵,脑袋中闪过那个人的脸,有些东西,大概都是会遗传的吧,随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
一大一小上了车后,出发上了街区,去医院之前,厉北聿载着慕念去了花店。
每次去看年艺的时候,总觉得白色的病房看起来太没有人情味,太单调。
“北聿爸爸,你要个妈妈买花吗?”厉北聿弯下身子,和慕念的身高平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而后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是啊。”疼爱的神色,比对别人的还要浓烈。
“爸爸——”慕念仰起小脸,神色有些犹豫,妈妈每次都不会喜欢他问北聿爸爸的事情。
“怎么了?”厉北聿饶有兴致的眸子盯着他好看的大眼睛。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你什么时候可以接我和妈妈回家。”慕念瘪着嘴,说话的样子十分认真,一双极像厉北聿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
对于此,厉北聿竟然说不出话来,许久,嗓子有些哑。
“等你妈妈好了,就接你们回家。”
“真的吗?”慕念眼神闪着光,小手抓住厉北聿的袖子,有些紧。
“真的。”
“北聿爸爸,我爱你。”慕念在厉北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的十分开心。
这一刻,厉北聿的心里有些乱,而放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再没消息传来,他在等沈络的那一句晚安。
医院内,静悄悄的,知道温言利索的给年艺换了病房后,厉北聿担心的心思才放下不少,走廊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十分相像的人往病房的方向走,而厉北聿手里还捧了一大束百合。
就连慕念也知道,在医院不能吵,不能大声,所以很乖巧的跟着厉北聿,也不出声。
“是这里吗?”厉北聿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单独的房间,慕念点了点头,上次他跟着温言叔叔来过,所以他知道。
病房内,温言站在床头,拿着一个本和一支笔在记着些什么。
年艺安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只是听着他的话微微地点头。
“下次化疗定在后天,别太紧张,一切都会过去的。”温言微笑着说道,在本子上记了记需要注意的。
“哦,对了,这两天就别吃刺激性的东西了,尽量喝粥吃蔬菜,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如果之前身体出现了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年艺听到后,依旧点了点头,只是神情有些苦,每次做化疗后就会翻江倒海的难受,好几天也吃不下东西,而且会像彻底瘫痪了一样没有气力。
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躁动着,仿佛时刻会变得干涸,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温言总是对她说,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寻找血型配对合适的移植者,只要有信心,尽量保持乐观就好了。
不知道看到什么,她的神色变得清明,就连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温言回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厉先生,小念。”
跟厉北聿打招呼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神色,看到慕念后,温言脸上浮现笑意,叫的很亲切。
厉北聿对着温言笑了笑,厉先生这三个字真是久违了,他清晰地记得,在S市的时候,温言总是生疏的叫他厉总,倒像是生怕沈络会误会两人认识很久一样。
“北聿,你怎么来了。”年艺虽然非常欣喜,却也非常惊讶,他怎么会来,不是该过几天再来吗,他和她约定好的。
“想念念了,就过来了。”他走到床边,把花放在床上,细心地看了看年艺的气色,还好,只是有些苍白,依旧有精神,她的脑袋上戴着小毛帽子,厉北聿心里清楚,她之前是个非常在意自己面貌的女孩,一头柔顺的头发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她应该会很难受的。
“哦。”年艺眼眸低垂,她记得迷糊的时候给厉北聿打了
个电-话,原来是因为说念念想他了才会来。
“厉先生,方便出来一下吗?”温言已经合上本子,看向厉北聿,淡淡的扬起一抹笑。
厉北聿点头,眼神向着慕念。
“念念,你跟妈妈好好地呆在这里,我等会就回来。”厉北聿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而后把慕念抱到了病床边上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年艺,走在了温言的前面,温言无奈的挑了挑眉,步伐矫健的跟在后边,一起出去,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说吧,什么事。”厉北聿挑眉,要是他没猜错的话是骨髓移植的事情。
“想必厉先生你清楚,年小姐的病情不再适合拖着了,化疗虽然可以缓解一时的癌细胞扩散,但是却不是所有,如果可以尽快做手术的话,希望不要再拖延,所以我想问问,沈小姐那边到底沟通的怎么样了。”
厉北聿皱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眸深邃的不见底,“温医生,我怎么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比我还要着急。”
“我是一名医生,关心病人不是很正常吗,不关心才是冷血。”温言唇角微扬,温润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希望你可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对于温言,厉北聿不是很熟悉,但是因为温雅的缘故,对温言无半点好感,唯一有交集的话题便是年艺的病情,温言的城府,不浅!
温言神色依旧平静,淡淡的开口,“厉先生,年小姐的化疗在后天,如果,您不忙的话,可以在这里陪一陪她,毕竟,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化学治疗有多么的痛苦。”
血癌化疗的话就要用大量的药物来达到杀死病变白细胞的目的,其中的过程不必多说,虽然不会产生疼痛,但是事后的不良反应也是常人难以忍受,严重的时候会呕吐甚至腹泻,每一次都是一次新的考验。
厉北聿笑了笑,不作回答,随之说道:“那麻烦温医生了。”
他转身,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把温言和一切都隔绝在了外面。
慕念乖乖的坐在床边,小手抓在妈妈的手上,讲着故事,“狼知道后诱骗小红帽去采野花,自己跑到林中小屋去把小红帽的外婆吃了。并装成外婆,等小红帽来找外婆时,狼一口把她吃掉了。后来一个猎人把小红帽和外婆从狼肚里救了出来。”
稚嫩的声音不大,却字正腔圆的用汉语讲着童话故事,厉北聿笑了笑,本以为在这里,汉语会说不好呢。
“讲什么呢,这么开心。”厉北聿走了过去,拿起刚才放在床柜上的百合花,打开,而后把已经变黄的那束玫瑰扔进了垃圾桶,换上了百合。
“我在给妈妈讲小红帽的故事。”
慕念乖巧的回答,年艺连多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厉北聿苍白的笑,她现在下肢已经完全无力了,不靠轮椅和温言的帮助根本无法四处走动。
“念念真是长大了。”似是感叹,似是自言自语说给谁听。
“是啊,你们也长得越来越像了。”年艺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都是满足,还好她还有这个孩子,真的很庆幸,她一开始还会想,要是当初自己跟着一起消失该有多好,可是生下慕念后,并且随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她就愈加的留恋这个世界,可是她没想到,上天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厉北聿听到她的话后,眼神闪了闪,默不作声,年艺觉得气氛尴尬,撑起力气,问道:“你这么匆忙的来了,那孩子不会担心吗?”
年艺说的那孩子,自然是指的沈络。
厉北聿眸色一深,唇角淡然:“她叫沈络。”
“名字,真好。”年艺闭了闭眼睛,轻轻地笑了笑,她可以想象的到那是一个多么开朗又幸运的女孩子。
“你休息吧,我带念念回家,明天再过来。”
年艺依旧闭着眼,厉北聿牵着慕念的手往外走,慕念一步三回头,“妈妈再见,以后我再来看你。”
年艺睁眼,转过头,病床上的她,皮肤接近透明,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色依旧暗沉,想来,也快要天黑了。
“宝贝再见。”她迟缓的答。
“北聿——”她叫住已经打开病房门的厉北聿,眼神有些模糊,两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为何感觉好像中间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呢。
厉北聿回头,一双凤眸深邃似海,他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明天你还在这里吗?”
“我在。”他答的认真。
“后天呢?”她笑的有些虚无。
“后天我会来医院陪你。”
他唇角勾起笑,年艺好像看到了青葱时期的他,一模一样的笑,一模一样的回答。
“可是,那天就别带念念过来了。”她最不想让儿子看到的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好,我答应你。”男人笑了笑,转身,抱起孩子
,消失在年艺的视线中,她久久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能回神。
厉北聿对她,真是的仁至义尽了,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他和她之间,隔得不仅是一个城市,还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横,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一个足以让她死一千字都不足惜的记忆,记忆中的那人也有着谜一样的性格,俊朗的面貌,温润的面孔,他常常叫她念念。
是她,害死了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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