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做鬼做人(1 / 2)
距离蒙古破关抢掠宣府已经过去了五天,本该率师回返的洪承畴却迟迟没有动身,不是他改了主意,而是朝臣们又在关键时刻掣肘了。这其实也怪洪承畴现在的处境是两不靠边,带兵前脚离开宣府,宣府就丢了,虽然不是从他手里丢的,但相关责任还是要负起来的。而倒霉的是,大军刚到京师,流贼便土崩瓦解了,功劳自然也没他的份。
总结一下,洪承畴所面临的尴尬境地就是所面临的过错要承担责任,而功劳却没有份。更有甚者,大臣们纷纷落井下石,要求追究他此前抗旨不尊的罪责。
各种倒霉事林林总总凑到一起,没罪也有责,就算皇帝想替他说句话,也得站在理上,除非能有重臣站出来力挺,皇帝再以仲裁者的角度加以评判,或可就此过关。偏偏洪承畴这一回不但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而且还破鼓万人捶,不论大小官员,一律站出来攻讦他此前曾有过的任何一点过错,就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好事者刨了出来鞭尸。
把洪承畴堂堂一个二品总督难为的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到最后愈演愈烈,大有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之不足以谢天下人的架势。可边事耽误不得,总这么僵着谁来打仗?大明天子朱由检无奈之下只好亲自站出来替洪承畴说了两句话,宣府战事不利,洪承畴劳苦云云,朝廷用人之际,可先权益从事。
岂知,大臣并不买皇帝这种以商量口吻说出来的意见,而是揪着洪承畴的小辫子,发动了对他更猛烈的攻击。同时又提出了取代他的新人选,那就是一直留京停用的孙传庭。
孙传庭此人拥兵能力一点不必洪承畴差,既然现在用人不如将此人派出去,何必只在洪承畴一棵树上吊死?
这个意见,本来也算中肯合适,偏偏去岁冬朱由检受杨嗣昌影响对孙诸多不满,直接导致此人赌气辞官,这更加深了朱由检对他的不满,认为其人气量偏狭,不足以托付大事。
所以大臣们提出孙传庭作为接替洪承畴的人选时,朱由检又极力反对。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和大臣又开始顶牛,但和皇帝顶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两个蹦达最欢的给事中,言语中多有不敬,被悉数被贬官为民,打回原籍,永不录用。
如此一来,虽然震慑了大多数的臣工,但反而使君臣间的顶牛僵持了下来。而宣府的战事,则被大臣们以山西总兵李信在此处为由,而认为不足为虑。偏偏皇帝也认为有李信在宣府,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至于持这种论调的执牛耳者,非薛国观莫属,在他的暗示和鼓动下,一众御史言官纷纷前仆后继,对皇帝施压。皇帝虽然手握至高无上权力,但也不能将所有大臣都之罪了,否则这朝廷岂不是瘫痪了?归根结底,朱由检在这次顶牛中落于下风头是因为没有一个他的私人,替他冲锋陷阵而已,这一点造成的尴尬让他极为深刻,是时候换个听话的首辅了。
皇帝的目光在几位阁臣脸上一一扫过,没看一人心里便摇摇头,直到想起了有病在家的老师张四知,似乎已经定了主意。
朝廷迟迟不派兵的因由也很快传到了驻扎于张家口堡的李信耳中,对此他只能表示无奈而无能为力,朝中扯皮那是常有之事,什么时候不扯皮,高效率那才不正常了。偏偏皇帝似乎也是个不太靠谱的主,难道这宣府就不是他的江山么,和大臣扯什么皮,直接乾纲独断不就得了,还是少了些担当,怕承担历史责任,怕自身受到威胁,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有时通过这种小事便可见一斑,很多该承担的责任而缺乏足够的勇气,最终只能使他加速走向灭亡。比如宋太祖赵匡胤,若是早几年下定迁都洛阳的决心,也不必被身为开封府尹十几年的弟弟所觊觎,或许历史上也就不会有斧声烛影一说。还有原本历史上的朱由检,他若是能在崇祯十七年,形势糜烂至不可挽回的关键时刻,力排众议迁都南下,抛下北方的一盘烂摊子,或许也不至于落得个上吊身死的下场,大明王朝或许只剩下半壁江山,纵然留下后世的满身谤誉,但正朔地位不容动摇,社稷宗庙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得以延续。
刁斗阵阵,将李信由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有军卒来报,对蒙古鞑子俘虏的审讯署理结束了。
“快,让他们速来见我!”
这个他们是只孔有德和第二步战营的营官顾十四。不多时,两个人先后而至,顾十四将口供呈与李信,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这些入寇的蒙古鞑子竟然是由三部人马组成,其中以乌珠穆沁部为首,土默特部与喀喇沁部从之,这其中或许还夹杂着插汉部残部。插汉部自从林丹汗死后便日薄西山,等到粆图郡王被三卫军斩首之后,更是景况愈下,到了现在只能跟在其他部落后面捡些残羹冷炙。
而现在山西直隶以北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这个乌珠穆沁部了,至于他们的塞旺汗王是何许人也,李信则一概不知。
孔有德则补充道:“口供上说的可能不够清楚,去岁雪灾,这些远在更北方的蒙古部落被迫南下避难,一冬天都是在昂混闹儿海与哈流土河一带的河滩度过的。应该是听说了李将军在边墙带头搞检查站没收财货的事,知道这几个卫所现在都富的流油,而他们经过一冬的消耗,已经到了青黄不接难以为继的地步,这才一反常态在春天战马长膘的时候大举南下,进攻宣府。”
李信激昂口供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见说明鞑子的去向。
“如何没审讯鞑子去向?”
孔有德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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