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仓促搬走(1 / 2)
我和李玮在乡间林荫小路走了近一小时,先后共遇见了三辆往B市开的长途客车。可每辆车似乎都是满员的,反正我俩每次都有向大巴司机招手拦车,大巴司机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跟我们摆摆手表示不停车,从我俩面前扬长而去,卷起阵阵尘土,粘在满头大汗的脸上,又热又脏。
一路上并没看到公交站牌,也没遇见一个路人可问路。我俩也找不到来时我在大巴车上问的那个公交车站牌在哪儿。当时那个年代的手机地图导航系统还不完善,压根就没普及使用,较大点的城市还能用用,在县城郊区根本查不到什么地标路牌。没办法,找不到公交站,我俩只能硬着头皮看着荒突突的导航地图往莱茵县城走。
擦了擦脏兮兮的脸,我俩继续一声不吭地朝前走着。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忍都忍不住。我连忙捂住肚子,说话来掩饰尴尬:“累死了,我们停下来歇会儿吧?”
“好。”李玮答应一声,和我靠路边席地而坐。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我,“饿了吧?我只有这个。要吃么?”
“谢谢。”我接过压缩饼干,一脸尴尬。原来他听到我肚子叫了,怪难为情的。
李玮也撕开压缩饼干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手机导航,“我们才走了不到五公里,照这速度,走到莱茵县起码得傍晚六七点了。这还是没算上我们会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不知道往B市发的末班客车是几点,我们能不能赶上。”他几口便吃完了一包压迫饼干,拧开他随身携带的运动水壶,仰头朝嘴里灌水。然后把运动水壶递给我,“太干了,喝点儿水。”
“啊……好。”我不知所措地接过水壶,吸口只有一个,直接喝不是和他间接接吻吗?我对自己会冒出这个想法感到害臊,拧开水壶盖,再拧开滤嘴盖,把水倒在水壶盖里喝。
“吃完喝完了,休息够了吗?继续走吧。”李玮问。
“嗯。”其实我还没休息够,但刚刚听他说距离莱茵县还很远,我便硬着头皮站起来继续行进了。
他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他走得很快,头也不回,每隔几分钟他才会转头看我一眼,发现我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便在原地站着等我赶上他,然后再继续行走。
还好路两旁有树荫遮挡,只是闷热,并不暴晒,不然非中暑又脱两层皮不可。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
杨丹打电话给我。开门见山地问:“你那边怎么样?见到王克嘉了吗?他招了没有?”
“没有。他的鬼魂消失了。李波和好多同学的鬼魂也都消失了。”我停下脚步跟她讲电话。
“是吗?所以你那边一无所获咯?哈哈……”杨丹干笑一声。
我正想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王克嘉在开车坠湖前在和人打电话,而且那通电话并不寻常。杨丹没等我开口便接着说:
“我以为你已经从王克嘉那知道所有真相了,我的调查就没啥意义了呢!看来这案子还有得查啊!”
“嗯?你查到什么了?”她意思太明显了,肯定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听你说了王克嘉父母和儿子被事故死者家属骚扰后,我上网查了一下,找到了一些自媒体视频和新闻报道,确有其事。我在这些信息中找到了王克嘉父母的家庭地址和手机号码。两人的手机号码我都打了,欠费停机。家庭地址是在柚子街的橙光小区,几号楼几单元几户都很清楚,正好我家离橙光小区不远,出租车起步价就能到,我就过去看了看。”网络真是可怕,隐私一旦被公布出来,人人都可以搜索查询到。
“我先去王克嘉父母家敲门,没人开门,也无人应门。你说过他们已经带着王克嘉的儿子搬离了B市,但我很好奇,他们从做出离开B市的决定到实施这行为,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短?几天啊?”我很惊叹杨丹连这个都能查出来,这不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的吗?
“不到一天。”杨丹淡淡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
“推算的啊!据我在网上查到信息看,最早爆出王克嘉父母家庭地址的报道时间是七月二十五号,从那天以后就不间断会有死者家属上门骚扰,七月二十七号和八月三号橙光小区的死者家属聚集人数是最多的两次,那两天正好是咱班同学集体死亡的头七和二七。也就是说,那两天死者家属们去往事故现场祭拜完孩子以后,有不少会聚集在一块儿来到橙光小区,对王克嘉的父母和儿子进行攻击和骚扰。你说过的王克嘉儿子被烂西红柿臭鸡蛋砸中那次,就是八月三号,二七日那天。小区物业保安报警以后,王克嘉的父母也一块儿去了派出所进行协调,他们原谅了那些闹事的死者家属。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然后他们回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八月四号一早,他们就离开了橙光小区,至今未归,也就是你说的,他们应该是搬走逃离了B市。”
“王克嘉的父母八月三号那天被死者家属骚扰攻击后,做出了要逃离B市的决定,然后八月四号立马就实施了这行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我提出质疑,“别忘了他们可是从七月二十五号开始就遭受到死者家属的骚扰和攻击,他们已经忍了好久。这次被骚扰攻击还牵连到了他们的孙子,当然会促使他们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并立马实施啊。”
“我不这么认为。你也别忘了你说过的,王克嘉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认为王克嘉的滔天罪行是自己教子无方而导致的,他们打心里对大巴坠湖事件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感到抱歉和自责,从不反驳对方的谴责,辱骂和攻击,一味承受,而非隐忍。他们觉得王克嘉的罪孽深重,要承担任何责任他们都责无旁贷。我不认为他们会突然因为孙子被袭击了便立马改变他们想要替儿子赎罪的想法,至少需要个过程吧。”杨丹反驳我。
“还有,就算我对王克嘉父母想要替王克嘉赎罪而自愿承受死者家属骚扰攻击的推测是错的,那按照你的推断,他们应该是从七月二十五号遭到骚扰的第一天开始,就在隐忍,多少就已经冒出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想法了。孙子被袭击是个契机,也是推动力,让他们立马做出决定搬走。所以,他们理应在七月二十五号到八月三号这十天内做好了搬家的准备而不是仓促地离开才对吧?”
“仓促离开?”我听出她还有话没说完,只是简单反问了这么一句。
“我去他们家敲门时把隔壁邻居给敲出来了,呵呵。”杨丹得意一笑,“八月四号那天早上,他们看见了王克嘉父母带着孙子出门离开,连行李箱都没有带,只是各自背了个小背包而已,完全不像搬家的样子。”
“也许,他们在做出逃离B市的决定后,就打算彻底把这里的一切忘掉,包括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确实有些奇怪,背着背包就离开了……但我仍试图解释他们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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