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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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窥破天大的秘密,一般人会作何反应?

大肆宣扬?还是憋在心里死也不说?

北京刑部大牢的狱卒哪个都不想选。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他拿着铁尺例行巡监的那一刻。

愿望若能达成,他绝对会远远绕开兴宁伯的囚室,打死不靠近一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要倒霉,喝水都能塞牙缝!

看到了,就是看到了,自戳双目也毫无用处。

狱卒默默流下两行热泪,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娃,婆-娘是十里八乡有名一支花,就这样结束美好生活,他不甘心!

定远侯冰冷的目光让狱卒背脊发寒,没有奇迹发生,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瑄的目光越来越冷,狱卒泪如雨下,“侯爷,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话落,立刻退到墙边,抖着双脚,希望眼前这位能饶他一命。

这个距离不见得安全。定远侯怎么进的囚室,就能怎么出来。但离远点,总能得些心理安慰。

沈瑄没出声,又拿起一封公文,提笔,蘸墨,认真书写起来。

孟清和托着下下巴,看看沈瑄,再看看跑到墙角,抖得不成样子的狱卒,难得善心大发。

招招手,“别害怕,过来些。”

狱卒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过去?焉能有命在!打死也不过去!

孟清和呲牙,“过不过来?”

沈瑄顺势抬头,扫一眼。

狱卒瞬间泪崩,没听说杀猪前让二师兄自己躺案板上的,这不人道!

无奈形势比人强,就算是跑,也未必能逃出生天。除非他拖家带口当流民去,否则,以定远侯和兴宁伯的势力,只需动一下手指就能碾死他。

擦干眼泪,狱卒陡升一股悲壮之情。

在孟清和的笑容和沈瑄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挪到牢房跟前。隔着木栏,哆嗦着声音,“侯爷,伯爷,小的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孟清和转头,看向沈瑄,“侯爷,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沈瑄再次埋首公文,“随你。”

孟清和挑眉,“怎样都成?”

“恩。”

“放了他?”

“行。”

自始至终,除了眼神冷了些,沈瑄的态度一直十分坦然,丝毫没有“秘密”被撞破的尴尬和需要杀人灭口的觉悟。

由他处理?

孟清和胳膊搭在盘起的膝盖上,双手交握,吹起了落在额前的一缕黑发。

牢房住久了,总是会变得“洒脱不羁”。如沈侯爷一般整洁,衣服都是一天换一套,完全属于异类。

思考片刻,孟清和用最和蔼的语气对狱卒说道:“自今日起,这片的巡监工作就由足下包了,如何?”

“伯爷的意思是?”

“未免再出意外,牵连无辜。”孟清和嘴角一弯,“沈侯爷的心情不会每天都这么好。所以,足下就劳累一些吧。”

狱卒惊恐,这是累点的事吗?

“放心,足下的生命安全绝对有保障。”

狱卒愈发惊恐,生命有保障,就是说其他没有保障?沈侯爷哪天顺心,会不会卸掉他一条胳膊腿?

“等孟某出去那天,定会备上厚礼作为答谢。但是,”孟清和话锋一转,“若是有流言传出,足下应该知晓后果会如何。”

狱卒抖抖嘴唇,终于没能控制住心中的恐惧,泪奔了。

靠着木栏,目送狱卒一路绝尘而去,孟清和摸摸鼻子,这样欺负人,貌似不太好?

“侯爷就不担心?”

“担心何事?”

“就是刚刚……”孟清和探过身子,声音渐低,侧头啄了一下沈瑄的嘴角,“一点也不担心?”

话音刚落,脑后即被大手按上。

沈瑄用实际行动告诉孟清和,所谓的担心,纯属多余。

待被沈瑄放开,孟清和-舔-舔-嘴角,嘶了一声。下唇肯定被咬破了。

再看沈瑄,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总算平衡了。

接下来数日,刑部大牢一直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流言传出,泪奔的狱卒也回到工作岗位。只是再巡监时,每次路过关押兴宁伯的囚室,都是目不斜视,三步并作两步,加速小跑。如果不是担心撞墙,眼睛都会蒙上。

送进大牢的公文越来越多,听后军都督府的经历说,广平侯告病了,病假条是永安公主亲自递到天子跟前的。

出于对闺女的补偿心理,哪怕请假天数严重超额,朱棣也批了驸马的病假条。

假条到手,广平侯腰不酸了,头不疼了,一身轻松把歌唱。

定远侯接过接力棒,奋斗在了工作的海洋。

连续三天,沈瑄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面容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疲惫。

孟清和心疼了,主动提出帮忙。

官印被收了,好歹爵位还在。帮忙做一下筛选和分类工作应该无碍。涉及到数字方面,还能帮上不小的忙。

沈瑄没拒绝。

只是孟清和的嘴唇又一次伤上加伤。

有了孟清和的帮忙,沈瑄的工作速度呈火箭速度飞升。

同样的工作量,广平侯被累趴下,定远侯却淡定从容,每天的工作时间从八个时辰压缩到四个时辰,加班现象基本不再出现。

被沈瑄激发了斗志,行后军都督府上下爆发了更大了工作热情。像是头发飙的公牛,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北京六部官员看得一愣一愣,不得不对行后军都督府的武官们另眼相看。

上了战场能砍人,进了衙门照样工作效率一流。难怪能得天子看重。

有对比才会产生竞争,有竞争就会有进步。

在行后军都督府的刺激下,六部官员们不甘落后,做事的效率和水准在短时间大幅度提升,朱棣看着送到面前的条陈,大为满意。提笔写下一封诏书,快马发去南京。

瞧瞧顺天府的工作消效率,再瞅瞅应天府,被新组建的部门比下去,南京六部还能坐得住?

朱棣不怕累,身为一个没事就想到邻居家溜达的多动症患者,他的精力非常人可比。这一点,极似老爹朱元璋。越是勤奋的下属,自然越得他的看重。

当然,看重可以,夸奖暂时免了。

无数事实证明,被天子夸奖,哭的几率远比笑多。

诏书发回南京,一方面提醒南京六部,别以为天子不在就能偷懒,必须给朕好好干活!另一方面,也是给刺杀事件的主谋施加压力。皇帝都能关心应天官员的工作了,是不是证明刺杀案件有眉目了?皮该绷紧了。

随同诏书一起发回的,还有给锦衣卫的密令。

接旨后,锦衣卫指挥使杨铎立刻带人包围了曹国公李景隆的府邸。

杨铎手中有驾帖,却没抓人,只派人守住曹国公府的府门,进出必须经过严格排查,李景隆本人都不能例外。

李景隆之后,长兴侯耿炳文的宅邸同样被围,耿炳文长子,仪宾耿璇又被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这一次,耿炳文想求情也见不到皇帝了。

左都督平安,历城侯盛庸也未能幸免。

锦衣卫的动作极快,一夜之间,府门就被封锁。路过的行人,见到锦衣幞头,腰-挎绣春刀的天子亲军,无不退避三舍。尤其是经历过洪武朝的官员,见锦衣卫如此行事,不免担忧,莫非蓝玉案又要重演?

有细心的不难发现,本次被围府邸的多是建文旧臣,武将出身,且在靖难时同天子有过交锋。

李景隆撇到一旁,耿炳文,盛庸,平安,都让朱棣吃过亏。

莫非天子要清-算了?

武将们不安,文臣同样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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