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剑南〈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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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的自信的确是其来有自,唐离从花萼争辉楼回府没宫人到府传旨,旨意中先是将杨妃的德行狠夸了一番后,又言太后离家多年,现有思乡之意,天子虽有心孝道亲送南归,无奈国事缠身离开不得,乃谴重臣唐离代为护送,唐爱卿朕之腹心,必能克尽职守,安然送往迎归云云。事已至此,容不得唐离再辞,当下接旨谢恩,言明三日后准时动身。

唐离接旨谢恩的同时,杨国忠府上,当朝首辅大人正与柳无涯月下摆酒,对饮小酌。

春花秋月,最是人间美景,此夜恰值月半,一轮满月孤悬天际,清冷脱俗、冰清玉洁。满月的清辉下,杨府的花园显得清幽无比。

月光洒过夜风中瑟瑟作响的丛竹,在案几上投射出片片细碎的光影,在这斑驳的光影中,连带着月下的杨国忠及柳无涯也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

连日里忙碌,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安闲清静而坐,杨国忠惬意的一声叹息,端过酒盏轻呷的同时,手臂轻挥处,便有三两声琵琶离弦而起,随即一个歌女清亮的声音唱着离辞幽幽而起道: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唯有相思无尽处。

满月清辉、兰香幽幽,如此静谧清闲的夜晚,再听到歌女唱就地这曲浅愁薄怨的《木兰花》。且不说也曾多年苦读的柳无涯,便是少习诗书地杨国忠在歌女唱完之后也是久久未曾开言,闭目沉浸在秋景离辞的意境之中。

秋虫低唱声中。杨国忠沉默许久后,才放下手中酒盏道:“仆小时家中遭遇变故,生计艰难,是以自幼失学,近几载入长安以来,每岁向我行卷的举子不知凡几。仆或亲见,或听人引荐的也多了,但这些诗词或一味堆砌好词,或一味用典追求高古,听来既废力又乏味,每每听得仆昏昏欲睡,所以仆素来不好歌女佐酒。要说例外,唯一也就是离辞了!‘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杨国忠将这四句低吟了一遍后,因又续道:“你听这离辞,没一个劳什子的典故,也没一个难认字儿,简简单单摆在一起,让人听了却是心里酸酸的意味无穷。唐离这状元才子地名声果然不假。可惜呀。可惜!”,言至此处。杨国忠竟真个又长叹了一口气。

听杨国忠说离辞“没一个劳什子的典故,也没一个难认字儿,简简单单摆在一起”,柳无涯腹内暗笑,但面上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笑着附和道:“恩相虽与那唐离政见不合,却不因其人而废其辞,唐别情的离辞固然是好,但恩相这份有容乃大的胸襟却更令人钦敬!便是为此,学生说不得也要敬恩相一盏了”。

二人举盏对饮之后,柳无涯放下酒盏,续又笑着言道:“不过今晚能听到此辞,实在是天意在恩相的大好征召!”。

“噢!无涯此话怎讲?”。

“唐别情即将离京前往剑南,在此之时,恩相恰好听到这一首《木兰花》,此岂非天意?”,自竹榻上起身,柳无涯披着满身斑驳的光影浅笑声道:“此辞正是唐离所作,恩相且细品他这上阙,‘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年少正是唐别情之自喻,且看他选用之物象,长亭本是送别之地,抛人、残梦、离愁,这每一字每一句无不是在叙说有去无回的惆怅,值此将要动身之日,唐别情这‘有去无回’于恩相而言,岂非是最好的?语。”

柳无涯虽是歪解,却正合了杨国忠心思,无回,无涯说地好”,挥手间谴退了歌女及四处侍候地下人,杨国忠这才低声问道:“无涯,剑南那边消息可送出去了?”。

“恩相放心,今个儿那传旨太监回宫缴旨的时候,唐离三日后出京的消息已送出去了,唯一的儿子被坏了子孙根,现在的鲜于仲通恨不得生剥了唐离,恩相但请放心就是”。

“坏了子孙根!”,闻言杨国忠微微一愣,“好,好,这下由不得鲜于仲通不拼命”。

……

状元府内,忙碌了几天刚刚回府的李腾蛟及郑怜卿依然穿着国公夫人地全套诰命服饰,二人本就漂亮,此时这番盛装打扮之下,更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美,但是这一刻她们地如花娇颜上却蒙上了一层惨淡地愁雾。

听到消息后一路急赶而回,想着刚与爱郎欢聚不几日他便又要远行,李腾蛟也顾不得房中还有侍候的丫头,就此偎进了唐离怀中,“阿离,你又要走了!”,口中低声抱怨地同时,眼中的泪水已悄然滑落。有过前次千里寻夫的经历后,李腾蛟愈发懂得二人相守的珍贵,自奚部回京的一路上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偎依在唐离身边,眼瞅着叛军已平,又都回了长安,正想着唐离再不会远离的时刻,突然听到这等消息,又如何受得了?

限于心性,郑怜卿虽不曾如李腾蛟一般表现的如此痴缠,但双眼中的不舍却也显露无疑。

一只手温柔的替李腾蛟拭去泪水,另一只手微微一挥,屋中侍候的使女们顿时无声退下,待她们走了,唐离这才笑着向郑怜卿一招手。

斜靠在锦榻上,唐离伸手揽住轻轻走来的郑怜卿的腰肢,手上略一使劲儿,她的整个身子便软软的倒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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