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手段(下)(1 / 2)
陈氏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心里大惊失色。桓家已经出了两位皇后,哪里容得她们的亲妹子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要是传了出去,别说进宫,就连她母女的性命也未必保得住。她不敢告诉老爷,只能偷偷去寻打胎药。阿茹得知后,索性一咬牙趁夜与情郎私奔。桓老爷得知后勃然大怒,恨不得生撕了陈氏。可事到如今,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人也找不回来了。进宫之事只能暂且作罢,便对外称幺女不幸染病身亡。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还显不出小桓氏的手段。阿茹私奔后,陈氏一夜之间从天上跌入地狱。桓夫人心中暗爽不已,本想趁机踩两脚,小桓氏却道:“母亲,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善待于她,让父亲见识到您的好来。左右那陈氏也废了,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不妨暂且留她一命。她前头嚣张惯了,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不是还有李氏、王氏、刘氏么?那群蠢货只怕会争先恐后急着报仇,您只管作壁上观,有的戏好瞧。借着一个废人去除掉那些惹你生气的人,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桓夫人迟疑了片刻,道:“可那戏子……”
小桓氏慢慢问:“他知道是你安排的么?”
桓夫人连忙道:“他肯定不知道。这点我可以保证,我都是按着你说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一点风声都没露出去。”
小桓氏点了点头:“这不就结了,你放心,一切有我。”
阿茹是千金小姐娇养出来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人一路私奔到泸州,不多时桓夫人给的那点银钱就花光了。那戏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忽然之间脱了贱籍,又多了一名世家女做娇妻,心理膨胀到了极点。刚开始还能遮掩一二,时间长了便露出本性来。阿茹察觉到不对时,自己已经连人带着肚子里的孩儿一起被转卖了出去。这次接手阿茹的是个风流公子哥儿,他偶尔见到阿茹临窗一眼。顿时就酥倒了半边。没想到千辛万苦弄到手,竟然是买大送小。他一怒之下,便命人去寻那戏子的晦气,却不料那人如此经不得打,只不过一夜就咽了气。那公子哥儿见出了人命,心里多少有些害怕,眼见阿茹谈吐不凡,便连忙询问她出自何处。桓茹自愧识人不清,也不愿辱及家人,只是低声啜泣。不肯说出实话。那人见她始终不说,为避免被官司牵连,玩腻了之后转手又将她卖入勾栏。
小桓氏一直到这时才施施然出了手。
她命人将阿茹赎了出来,只道自己得知她出事之后,心中担忧不已。本来为了桓氏女的名声,桓父已悄悄命人寻到她之后就直接勒死。但她俩毕竟姐妹一场,千辛万苦将她寻到,万万没有骨肉相残的道理。阿茹悔恨交加,又恨老父无情。她得知陈氏受桓夫人照拂侥幸逃得一命,虽没有以前那么风光,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对小桓氏更是感激涕零。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了十五年前千里送药一说。阿茹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完全是小桓氏一手促成,只能说小桓氏手段实在高明,就连那富家公子哥儿到死都还以为自己手上害了条人命。
阿茹靠着小桓氏赠与的银钱独居在外,无意中结识了药王谷里出来历练的颜俞,这才得以嫁入谷中。成为了如今的桓老夫人。药王谷对她这样的外人出身审核得极其严格,藏云花就是当年负责用蛊虫催眠她令其吐露真言的人。尽管按照谷中规定,他人的过往隐私是不能说出去的,可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是以桓老夫人对藏云花祖孙一直不喜。
藏铃衣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颜九针,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讨好桓老夫人。后者从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直到她知道了真相。可是这真相她偏偏无法说出口。
姜斐见她自悔失言,又趁热填了把火,在一边懒洋洋的笑道:“再说,人家小两口早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了。若不是为了救她,九针何至于去求你祖母?论美貌,何姑娘比你美上一万倍;论医术,人家实打实的靠自己的实力上的山,差点毁掉我的屏山迷障;论人品,那千金方人家说献就献,连眼皮都不眨;论出身,医圣之后先不说了,人家何姑娘还是名望与咱们药王谷并驾齐驱的何氏剑门唯一传人……容貌医术人品出身,你样样都不如人,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藏铃衣自负美貌,被他当着心上人的面前羞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银牙一咬,转身一脚便要将门踹开,怒道:“我倒要看看她模样能美到哪里去!”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真的比自己美,想尽办法也要划花她的脸。
却不料她的小臂被颜九针一把抓住,后者手腕上稍稍用力,她便连连倒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藏铃衣被他这么一推,心似刀绞,含着泪望着颜九针叫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就欺负我对你狠不下心是不是?你别忘了我的情人蛊还在你体内!”
颜九针脸色忽然一白,面呈痛苦之色,捂着胸口差点弯下腰去。
姜斐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对藏铃衣怒目道:“你居然现在就催动蛊虫?”
藏铃衣见颜九针疼得嘴唇发白,又有些心疼,嘴上却强辩道:“你不仁我不义,我就要让你们看看,我藏铃衣从来不是好欺负的!”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掐了几个手势,终究还是想要抑制住自己体内的母蛊。
颜九针反手捏了三枚金针分别刺入自己胸口三处要穴,他身子微微颤抖,过了好半晌,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姜斐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递到他手上道:“这是仙玉花露,赶紧喝一口,缓一缓。”顿了顿,又有些肉痛的补充道,“喝一点就行了,这玩意光材料就花了我不知多少岐黄点,千万省着点。别给我喝光了!”
颜九针并没有接下,只扶着门勉力支撑着自己,看着藏铃衣喘息道:“气出完了?你可以走了。”
藏铃衣又急又气,叫道:“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对我?”
姜斐哼道:“人家不喜欢你,你却威逼利诱人家娶你,还指望他对你情深一片至死靡……”他见藏铃衣嘴唇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眼睫毛上卷着泪珠,模样看起来又凄惨又可怜,终于还是止住了声音没有说下去。
颜九针冷冷的看着她道:“藏夫人同意帮我治疗何意的条件,就是让你在我身上种下情人蛊。现在你蛊虫已经种下,催发蛊虫的效果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藏铃衣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握紧了拳头道:“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那女人才与你相识才几天?我以为你不过是看在她能治愈疫症的份上,才肯这么帮她,我以为……”她指骨握得发白,脸上却泪如雨下。“你至少对我有一分情谊,才肯答应阿嬢的条件,我以为……”
颜九针垂下眼帘,微微别过脸去,并不看她。
藏铃衣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说。”她红着眼圈瞪着颜九针,冷冷一笑,“你若无意就休怪我无情,眼下我与你子母蛊生死共存,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得开我。就算你用金针抑制得了一时,也不可能抑制得了一世?我这情人蛊时间越长。威力便越大。方才那点疼不过是小意思,等到子蛊虫完全适应了你的身体,你就会无时无刻都想和我在一起,分开片刻就难受不已,分开一日便痛不欲生。到时候我们再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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