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糖画(1 / 2)
清晨, 熹微的光线从窗外照入,有莺雀鸣啼。
卧房之中,摆一张檀木雕花床, 足足占据了房中一半地方。四方床柱高阔,床头床尾皆雕刻出古朴花纹, 出入一侧则做成圆拱形状, 十分悦目温馨。
塌上有人正安睡。
天青色云纹锦被将床上人盖住,还有些落在床沿。
叶云澜侧身, 乌长的头发散在枕边,只露出小半边苍白侧脸,气息很轻。
旁边的沈殊早已醒了,正侧身, 指尖勾自家师尊一缕乌发慢慢地卷。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缕头发卷来卷曲, 依旧乐此不疲。
修者到了他这种程度,其已经无需睡眠。
他只是想要陪在叶云澜身边。
多靠近一点, 多熟悉一点。
他已算是发现了,他家师尊就像是一只猫,毛皮雪白漂亮, 却十分不喜近人,唯有让自己的气息和它混熟悉了,顺它性子多讨好一些, 才偶尔愿意被人抱在怀里,摸摸皮毛。
这摸还不能过分, 否则便炸毛生气,一生气就不说,得哄好久才能哄回来。
沈殊一遍懒懒地卷叶云澜的头发, 一边索今日给师尊准备什么早食。
清晨不宜油腻,也不宜过寒凉。
正好新磨了一些藕粉,便做一碗桂花杏仁藕粉吧。
想好后,便始等。
等身边人醒来。
叶云澜睡眠很浅,风吹草动便惊醒,而且惯常做噩梦,做噩梦的时候反而睡得极沉。这些事情,沈殊小时便已发现了。但那时候他并不能为叶云澜做什么,而今却不。
所以他发觉叶云澜身体又始轻轻颤抖来的时候,直接长臂一伸,便把自家师尊捞进怀里。
叶云澜眉心紧紧蹙,眼睫不断轻颤,额头全是细碎冷汗。
沈殊便抱他,一又一轻抚他的背脊。
这样动作仿佛有效。
怀中人的颤抖渐渐平复来,呼吸也慢慢平稳了。
沈殊并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让叶云澜这样即便痛苦也一不吭的人经年累月被梦境折磨,他只是将叶云澜抱,没有再放。
这样的姿势没有办法再舒适地卷头发,他便低头,去数叶云澜的睫毛。
一根一根慢慢地数。
数到那人睫毛慢慢颤抖张,略显迷茫的黑色眼眸里映出他的面容,沈殊便口。
“早安,师尊。”
一碗桂花杏仁藕粉放在眼前。
竹杯中装琥珀色的热茶,旁边是竹叶垫的芝麻软糕。
叶云澜用早食。
温热藕粉入腹,在舌尖留淡淡清甜。
芝麻糕软糯可口,带竹叶清香。热茶则炒米冲泡,暖胃去腻。
叶云澜将最后一口芝麻糕吃完,轻轻道:“很不错。”
沈殊支颚看他,闻言便弯了弯眼,笑道:“师尊喜欢便好。”
血色眼眸的青年笑意盈盈看他,没有那张狰狞鬼面,也没有久经高位,生杀予夺后在身上沉积的那种无法挥去的血腥邪戾味道,叶云澜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沉默一,道:“你其……并不用特意为我做这些。多放些时间在修行上,精进己身,为师更高兴。”
沈殊:“徒儿正好爱好此,修行之事也从未放。师尊不必忧心。”
魔尊曾也对他说过自己有如此爱好。
可叶云澜知道,魔尊修炼九转天魔体,致使视觉味觉都与常人有异,要做出正常的食物其很难。
年在魔宫之时,他曾经生过一场热病。魔尊第一次亲自厨给他熬了一碗粥,味道却怪异地令人难以言述。
他时只皱了皱眉,慢慢把粥给喝了。魔尊却不知道看出了什么,之后再没有过厨。
直到后来他们到中洲流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始,那人厨艺忽然突飞猛进,无论主食还是甜点,都能够令人食指动。
有一回,魔尊用画糖人的手艺画了一副凤凰浴火的糖画,又做了满满一盒杏花糕,盖上红绸,庆贺他生辰。
那时候他在浮屠塔里受的伤刚愈,精神还很不稳定。
他盯那副画一,问魔尊是不是在其中花了许多功夫。
魔尊只是笑:“爱好如此。我一向东都得很快,仙长也是知道的。这些小玩意儿,看一次也便了。”
他喜甜。
但他那时身体,并不适宜吃太多甜食。也就是生辰,魔尊给他做这许多甜食。不可错过。
是吃了杏花糕,便拿糖画慢慢地舔。
魔尊慢慢看他吃完,才口问:“仙长可知,凤凰涅槃之意?”
他不说。
自从浮屠塔出来以后,说让他感觉疲惫,考也令他感觉疲惫。
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令他长眠,他并不介意就此躺。
魔尊也并不要求他一定回答,而是继续道。
“……凤凰涅槃,意味新生。”
“凤凰可以涅槃重生,人自然也能。过去归过去,未来还有很长。”魔尊帮他把指尖上的糖渍擦干,而后把他整个人都拥进怀里,亲他的眼睛,道,“我想看到你在天空遨游飞翔,不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束缚,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