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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腰间的手缩紧,贺信安抚轻拍夫人背心:“不用担心,沈君虽是上位者,但也是个讲理的上位者。我和大哥还算安全。”
夫人道:“她会一直讲道理?”
贺信摇头:“应该不会。”
“你倒是不用人担心,只是——”夫人靠着贺信叹气,一双美眸投向贺述所在的方位,“不作那个性子就不好说了。我知道他性情……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敢!”
听到贺述在上南干了什么,她腿都软了。
心中惴惴,恐惧到极点。
这份如影随形的恐惧,不仅是怕自己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尸体,更怕贺述将祈元良也干掉了。因为祈善行事比她丈夫还要狠!
夫人毫不怀疑,要是祈善阵亡,听从祈善命令要挟他们一家老小的护卫会将他们大卸八块。兴许还会将尸体拼凑一下,给贺述送去。祈善丢了性命,他贺述也要家破人亡!
这份担心始终悬在她头顶。
直到被送到大营,她才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不仅贺述在,贺信也在。
贺信道:“大哥这次确实莽撞。”
夫人正想同意,又听贺信道:“正所谓人死债消,大哥没能斩草除根,还留了点儿尾巴,日后必是隐患。这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杜绝隐患。只要各家都死绝,本家没了人,外嫁女再不甘心也不能如何。”
偏偏留了几个本家的人。
这些人会牢牢记着这份仇恨,通过外嫁女的关系借力重建本家,假以时日,只要后人之中出个人杰,贺氏就麻烦了。贺信垂眸掩住眼底光彩:“罢了,来日方长。”
夫人只当自己没听见。
心里装着事,夫妻二人没什么睡意,闲聊熬到天明。帐外武卒送来洗漱清水,贺信简单整理,打理短须,便听到熟悉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自然道:“大哥醒了?昨晚睡得还好?早膳刚送来,你先用点儿。”
贺述疲倦捂着额头。
文士之道的后遗症现在还没缓解。
他环顾四下没看到熟悉人影。
“夫人呢?”
贺信顺手摆筷子:“去看孩子了。”
大人在陌生环境都会惴惴不安,更何况是几个孩子?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心里不知道多害怕。安顿孩子的营帐离这里不远,夫人先过去瞧瞧。从这点来讲,沈君确实宽容,换做其他势力,哪里会考虑一个母亲担心孩子的需求,便允许她在军营来回行动?
“昨日还未来得及问孩子如何。”
“路上吃了点苦,消瘦了些。”
几个孩子自打出生就是娇生惯养的。
贺述二人因自身异常,深知一具健康的身体有多难能可贵,对几个孩子也没太高要求。学业不好可以慢慢学,懂为人处世、有自保之力就行。天资不好就安心躺平,贺氏也没穷到会饿死他们的程度。不管是贺述还是贺信,养育方式都偏向散漫,倒是夫人比较紧张。
这样也不错。
父母总有一方要唱红脸白脸。
一个慈善,一个就要严厉一些。
贺述想到孩子,脸色稍缓和,一想起孩子怎么跑来这边,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大卸八块。从高国贺氏族地到交战战场上南郡,一路上会有多少风险?成年人都可能水土不服生病,更何况几个孩子?他想杀人的心更重了。
见贺述周身杀气腾腾,贺信仿佛没瞧见:“今日回复沈君,再找祈元良问问。”
“找他作甚?”
“罴儿不能耽误了。”
贺信口中的“罴儿”是他长女,兄弟二人一共就两个女儿,小女儿是普通人,长女有修炼根骨。罴儿八月早产,民间常说七活八不活,担心孩子夭折,细心照料之余又给长女取了罴儿的小名,希望她能身体雄壮如熊。今年九岁,她有启蒙基础,现在开始修炼也不算太晚。只是,他不清楚康国女子修炼秘密,自然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请教,少走弯路。
贺信淡声道:“祈元良膝下有一女。”
提及罴儿,贺述收敛对祈善的敌意,只是在听到祈善有女儿的时候,他竟表情古怪道:“元阳都在,谁给他生一女?他自己?”
这也不是不可能。
此獠总喜欢用那个破文士之道伪装女子,骗人感情,屡试不爽。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祈元良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
“他应该是不能生的。”
文士之道变成女子也没那个功能啊。
贺信道:“他收养的,听说是从母族大宗的表兄康伯岁那边抢了一个女儿。大哥对康年应该有些印象。祈元良眼光倒是好,这个女儿天赋不错,就是跟他反着来。”
祈元良有多黑,他女儿就有多白。
呵呵,真是一报还一报。
贺述不关注这些细节,只是听到祈善也有育儿经验,心中抵触削弱不少。他喃喃自语道:“罢了,只当是为了罴儿的前途吧……”
孩子的前途比较重要。
兄弟二人默契不提答应出仕一事。
特别是贺述,他最后悔的便是没将祈善成功献祭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二人刚用完早膳,夫人前脚刚过来,沈棠的人后脚到。贺信与贺述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抬手掐诀解除文气化身。夫人不是第一次瞧见这手把戏,但每次都要惊叹世间神奇。
武卒道:“夫人也请过去。”
正准备留下来等候消息的夫人惊诧。
她道:“沈君还点了我?”
不知沈棠葫芦卖什么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夫人颔首应下道:“稍等,可否容我稍作梳妆?连日奔波,没来得及整理妆容。这般模样见人,太过失礼。”
武卒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
“夫人请便,不用着急。”
虽说如此,夫人也不敢拖延时间。
略微收拾了个淡妆,跟在贺信身侧前往。
路上,贺信还在猜测沈棠为何要见夫人。
贺述道:【或许是祈元良说了什么。】
夫人是再普通不过的世家主母,沈幼梨作为国主,基本不跟这个群体打交道,不可能突然对谁生出好奇心。除了祈元良在她耳边进谗言,他想不到还有第二种可能。
贺信道:【希望不是坏事。】
贺述对他这个朋友还是比较了解的,夫人过来确实是祈善“从中作梗”,沈棠看到贺信身边有个陌生女子,怔了一下,瞬息猜出对方身份:“好古,这位是尊夫人?”
“正是拙荆。”
夫人垂眸行礼:“民妇见过沈君。”
“夫人不用多礼,”沈棠不等她行礼到位就让她起来了,同时仔细观察这位夫人相貌。仅从五官气质来看,对方是温柔如水、小家碧玉那一款,瞧不出一点儿张扬。
跟元良说的内容判若两人。
简单寒暄,贺信才问出心中疑惑。
他以为沈棠见自己是要听他的回答,但看周遭环境又不太像——谁招揽臣子会不待在营帐,反而跑到城墙废墟?脚下这片正是二道城城墙,从这里能看到城内废墟。
沈棠道:“哦,来验证猜想的。”
她抬手遥指一片民宅废墟。
“这高度能看到民宅大致的地基范围。”
贺信听得云里雾里。
不明白前后两段话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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