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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爷子,差点被自己二婚妻气死,以前他是知道她们挑拨离间欺负阿柔,可都没亲眼见过,现在他亲耳听见她们居然明目张胆算计他,盼着他死后好谋夺他的“股份”,继承他闺女的家业,还巴不得小橄榄死……呵,吃绝户是吧?
他当场气得“咳”起来,像有口陈年老痰卡在嗓子眼儿,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得一张老脸通红。
他真的怒了。
老爷子愤怒了,后果很严重,周永芳也不用回北京了,他虽然一介平民,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豁出脸去说一声,要离婚也轻而易举。
等周永芳被告知丈夫已经与她离婚后,整个人傻眼了,她想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她连黄奇在哪儿都不知道,她也想上黄柔家问问,可但凡她靠近顾家,一只比她还高的大狼狗就跳出来追着她狂咬,吓得她心脏病都要发了。
更让她头疼的是,黄娜的厂子刚盖好房子,买来的设备刚准备上马,忽然被阳城市工商管理局的人找上门,说没办理过审批手续,没有营业执照他们这属于非法生产。限期一个星期之内去办理,不然就没收他们的生产设备。
黄娜赶紧带着资料证件去申请,结果对方告诉他们,人造革生产有污染,他们选址不合乎规定,尤其是排放的污水会对下游河流造成污染……而下游,有三家养猪场,六个鱼塘,两个虾塘。
这下,黄娜傻眼了。
凭啥大河皮革厂就能盖在那儿,凭啥他们的不能?
人家只甩一句“符合相关规定”,别的啥也没说。
是啊,那可是黄永贵提出问题,黄宝能亲自设计,又请专门监管部门来检查过的排污渠道,能有问题吗?
要真有问题,他们下游的鱼塘肯定第一个不服!
黄娜只看见他们挣钱,却没看见别人的努力和付出,以为谁都能开厂子呢!
解决方案有两个,要么另外选址重建,要么别开。黄娜一心想要跟黄柔争个高低,自然只能选择前者,而前期已经买下的地,盖好的厂房,那么多钱只能打水漂了。
就这么左一笔水漂,右一笔水漂,等厂子正式开工那天,他们的钱已经烧出去三四万啦!
本以为只要设备上马,一个个漂亮的皮包出炉,就能坐等收取人民币……谁知临开工前一刻,那几个曾经信誓旦旦号称是南方皮革厂回来的“朋友”,居然两眼一抹黑,不会。
曾经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们买来设备,他们就能生产出比大河皮革厂还好的皮包的人,原来是一群混子!因为到处坑蒙拐骗被抓的骗子!黄娜男人没想到,终日骗吃骗喝的他,居然也有被人骗的一天!
而这个代价,却是他无法承受的。
当然,崔绿真听说这些“好消息”的时候,已经走进大学校园,成为一名正式大学生啦!
她们学校位置相对菲菲的舞蹈学校来说很偏僻,再加上管理严格,周一至周五都不能出校门,只能每两个周末见一面。幸好宿舍是八人间上下铺,来自五湖四海的姑娘们都非常好相处,作为刑事科学技术系唯一一个女生,她都是跟别的专业女生混住,相处起来也更容易。
是的,刑事科学技术,她志愿填报的虽然是笔迹鉴定,可因为是第一年招生,全国范围内也才招到十八个学生,达不到开班最低人数要求,且由于笔迹鉴定是一门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向,尚未形成独立学科,最后经学校研究和学生商量,决定,将十八个学生打包安排到刑事科学技术系……
崔绿真心情很复杂,笔迹鉴定属于物证技术里的一个小分类,而物证技术又是刑事技术的主要手段,他们班十八个患难兄弟算是靠着“三不沾”混上了一个最低录取分数都是重本的专业?
而且,刑事技术和刑事侦查,也就只差两个字啦,她在失望之余,居然有种离胡峻哥又近了一步的感觉……她心情更复杂了,唉!
崔绿真睡的是上铺,因为个子高,每次爬上爬下很不方便,下铺女生还主动提出要跟她换床呢!知道她爱吃,大家天南海北带来的特产零嘴儿都可着劲塞给她,开学一个月,她就被投喂得胖了三斤。
她觉着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一只拯救了银河系的小地精,不然大家怎么都对她这么好呀!
虽然上大学了,很多人都放松下来,可她的学霸属性依然不改,每一堂课都提前到达教室,尽量坐前排,笔记“唰唰唰”超认真,发言也很积极……当然,因为她的“万叶丛中一点红”,刚开学就受到几乎全系男生的关注,上课偷偷看她的人不少。
这不,才开学一个月,给她座位上放情诗的人就出现了。
崔绿真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课本里多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她看收信人写的是自己名字,还好奇的打开看了看,嗯,是一首最近流行的情诗。
她只看第一行就知道,因为这是大河诗社出品呀!这首诗还是妈妈负责校对的,小橄榄还似懂非懂掐头去尾的给爸爸念了一遍,把一家子逗得不行。而现在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把这诗抄给了她。
因为合并入刑事技术系,他们上课都是大课,大教室能坐下百来号人,她回头,不动声色的环顾一周,他们班十七个男同学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她的视线落在他们脸上,他们有的抬头冲她友善的笑笑,有的调皮的眨巴眨巴眼,倒是没人躲闪……莫非是其他班的?
可她平时也不怎么参与班外活动,对系里其他男生还认不齐呢。
崔绿真倒不是怎么的,她就是单纯的好奇,这样的情节她只有在书上看过。正打算想个办法摸排一下,忽然听见一阵“嗡嗡”声,原本嘈杂的大教室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是偶尔夹杂着女生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崔绿真好奇,忙抬头一看,傻眼了。
不知何时,讲台上站着个穿牛仔衬衫的青年,里头是一件雪白的左胸前印着“××刑侦大队”字样的白体恤,头发短得能看见头皮,可却分外精神,尤其两个鬓角,简直是最完美的发际线形状,单看就能让人竖起大拇指的美男子,更何况还是棱角分明的脸,深邃而立体的五官,微微有点单薄的嘴唇……啊啊啊!
崔绿真居然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非常不合时宜。
这可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臭屁啊!怎么才两个月没见就换了个模样脸还是那张脸,可站上讲台就是不一样啊!
胡峻目不斜视,把教案放桌上,朗声道:“我叫胡峻,因为袁凯老师出差,暂时由我代你们的《刑事科学技术概论》。”
台下男生们不出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牛仔衬衣加白短袖能穿出这个效果啊!简直就是中国版高仓健啊!
女生们则小声的欢呼祈祷,老学究袁凯老师要是永远出差就好啦!也别换人了,就让这位胡老师代课,代到地老天荒吧!
这年代虽然朴实,可年轻人的心却比文革时候更容易躁动了,他们尽量压低着嗓音,在台下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从“胡老师”的穿着到声音,到长相,甚至有人已经听说过这位文革后的第一代优秀毕业生,知道他现在是研究生三年级学长,只比他们大六七岁。
胡峻就跟没听见议论似的,轻咳一声,翻开教案,“现在,我们来讲一下近现代我国刑事科学技术发展进程。”他也不说把课本翻到哪一页,大家已经安静下来,几乎是屏气凝神生怕吓跑了天外飞仙似的,轻手轻脚翻书。
以前袁老师上课可不是这样的,他老人家不说翻到哪一页,大家都不怎么翻书的……看来,美貌真是能让人沉迷啊,足够的美貌可有号令三军的能力呢!
当然,这两句原话是菲菲和丽芝说的,她们以前就是这么形容曹宝骏的,那可是整个阳城市一中公认的最好看的男生!
可在现在的胡峻面前,那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罢了,不值一提哒!
崔绿真发现,在这一刻,她的审美彻底被改变了。以前她就喜欢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最好是一根胡子也看不见那种,眉毛淡淡的奶油小生,可在这堂课上,她觉着像胡峻哥这样兼具阳刚帅气与温柔的男生,才是最好看的!
胡峻不是第一次给学弟学妹们代课了,可紧张却是第一次,哪怕是两年前第一次走上讲台,他也没紧张过。
下头那么多双青春、活泼、好奇的眼睛里,总有那么一双让他心跳加速,为了缓解紧张他甚至都没课间休息,两堂课连在一起,提前十分钟放学。
他刚说“下课”,教室就“嗡嗡嗡”炸开了,几个女生互相推搡着红着脸上来,“胡老师您会教我们多长时间呀?”
“胡老师您现在哪儿工作,方便告知吗?”
“胡老师您现在有对象没?”有个男生干脆大声插嘴,问出了全体女生的心声。
胡峻面不红心不跳,“我有对象与否和《刑事科学技术概论》有关系吗?”
连怼人都怼得这么帅,这么有理有据,这么……哎呀呀,想不到形容词啦,反正女生们是沸腾啦,自动默认他没对象。
当然,毕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院校,女学生活泼是活泼,也并非无脑花痴,大家开两句玩笑后,更多的还是向他讨教专业问题,讲台前黑压压一片脑袋仰头看着他,他说一句,她们赶紧低头“唰唰唰”,仿佛每一句都是金科玉律,笔记本都快记不下了。
胡峻心里有事挂念,只想尽快回答完她们的问题,可女学生们的问题却没个尽头,这个提完那个问,那个问完又有新问题。直到他解释得口干舌燥,正在发愁忘记带水杯的时候,女学生们终于“善解人意”的鞠躬,“谢谢胡老师。”
这样的情形胡峻早已遇到过,可像今天这般心不在焉的,却是第一次。他的视线往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扫去,早已人去楼空。
他原本还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忽然就没了。
小没良心的,一定是生气他没把她“认出来”。
小傻瓜,就算是掉在人山人海里,他也不会认不出她的呀,她跟菲菲一样几乎是他带大的,他知道她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爱好,知道她每一件心事……直接参与了她的成长,就是认不出爹娘,也不可能认不出她呀。
胡峻有点失望,又有点无奈,他很想跟她好好说说话,说说这两个月他内心的挣扎与彷徨。
那天,升学宴吃到一半,导师一个电话又把他叫走了,说有个案子很棘手,让他立马去上海一趟。上海出了个要案,部里通知成立专案组,出于一片爱才之心,导师把他加进专案组,也算挂个名,这样的机会他不能缺席。
可在上海的两个月,白天忙案子还好,晚上回到住处,他满脑袋想的都是她。
他挣扎,他纠结,他犹豫,他又渴望,又期待……两个月里他想了很多,最后汇成一个主意。
试探一下吧,尽量以不那么吓到她的方式,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如果她不能接受,或者但凡流露出任何反感或讨厌的态度,他就立马刹车,以后再也不提,就把她当亲妹妹吧。
以后跟菲菲一样,她带回来的对象他帮着严格把关,她结婚他送份厚礼,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受了任何委屈都能跟他说,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护她……可是,这些词对现在的他太残忍,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胸口发闷。
“胡老师还不下课呢?”忽然,教室门口传来一把清脆甜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亭亭玉立的不正是小没良心的?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惊喜,意外,又有点瞧不起上一刻的自己。
“喂,愣着干啥?你不回家了吗?”绿真走过来,煞有介事的翻了翻他的“教案”,嘴里啧啧称奇,“不赖啊,‘胡老师’,我们系女生可真喜欢你,以后你就是她们的白马王子啦。”
他们都没在意,要是别人听见,肯定能听出酸味儿。
胡峻忽然突发奇想,“那你呢?”
“我什么?”
“你的白马王子呢?”
崔绿真不以为然,“我只有偶像,没白马王……诶等等!”
她忽然红着脸,“大臭屁你不会这么自恋吧?”
胡峻轻咳一声,以前打打闹闹习惯了,现在说句正经的,她还以为他在臭屁,其实……他真心希望如此。
两个人都不自在,红着脸走出大教室,又顺着教学楼前的水泥路走了几分钟,“下午没事了吧?”
“嗯。”你快请我吃个饭吧,最好是来三只烤鸭,哦不,四只,我就原谅你的臭屁哟。
胡峻把教案递给她,“在这儿等着。”他去不远处开车。
他的车子还是前年那辆老吉普,车漆掉了好几块,玻璃上也落了不少灰,车轮上还沾着不少泥土,应该是办案的时候开过山路。
崔绿真龇牙咧嘴,开心极了,一下跳上副驾驶,“我们去吃烤鸭吗?吃几只?菲菲呢?”
胡峻细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好。”语气里是一直以来的宠溺。
“哎呀好什么好,我问你菲菲呢?她放学没?要不咱们先去接她吧?”
“她这周末有事。”小傻瓜,我是专门把她支开的,就连袁凯老师的差,也是可出可不出的。
崔绿真略微有点遗憾,“她不在呀,那我们别去外面吃了,带回家吧。”这样就能边躺边吃啦,深秋的北京城是最美的,万里无云,秋高气爽,躺在藤椅上,四合院的四方天就是最美的电影幕布。
“好。”
“还有哦,来几瓶啤酒,我要跟你把酒言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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