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1 / 2)
姜望无奈地收回储物匣,想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楚江王,也是大出血来着——那次他请地狱无门帮忙对付海宗明,但没等地狱无门出手,他就提前把海宗明解决了。
楚江王只是跑了一趟,就落袋五十颗万元石。虽则现在算起来,也只是半块元石的定金,但对那时候的姜望来说,已经是掏空钱囊。
如今地狱无门实力膨胀、名声渐起,价格更涨得飞快。
他已经贵为霸国王侯了,还是能被地狱无门掏空钱囊。这十三块元石丢出去,也只是填了个出场费的零头。
“对了,楚江王呢?”姜望想到了,便顺嘴问一句。
尹观当然不会告诉他,楚江王拿着于良夫的脑袋,去楚国领悬赏了。只是冷酷地道:“不要过问同行的生活,是我们这一行的生存规则。”
“别我们这一行。”姜望乜着他道:“我堂堂大齐王侯,岂会跟杀手同行?那什么卞城王的面具,对我来说也只是面具,我只杀自己想杀之人。”
尹观拿了钱,记了账,也不跟他计较,只道:“你说是就是吧……回见!”
身化碧光一道,已是消失在车厢内,来去十分干脆。
姜望嘬了嘬牙花子,只觉颇不爽利。
怎么回回遇到尹观,钱囊都要受创?
在疾驰的豪华马车中,大齐武安侯长叹了一口气。
欠债的滋味不好受。
张临川那贼厮,一折腾就是六个副身,在难杀之余,也让他姜某人的债务一个比一个头疼。
将《有邪》送到三刑宫,算是全了林有邪与三刑宫的因果。
于良夫这一笔债,已经被尹观记在了账上,以后慢慢还钱就是。
这些倒还好说。
黄舍利那边为诛邪教教祖副身,直接调动兵马,逼杀一国太子……这人情可欠得大了,姜望都想不到自己能怎么还。
你可以说高国何弱、荆国何强,诛灭邪教天经地义、匹夫有责,诸如此此类借口太多……但别人付出的友谊,你不能视而不见。
此外还有那乔国的杨崇祖,也不知是谁人所杀,左家派人前去时,已经只剩尸体。头颅都割走了,这笔债务很明显是有个归处的,他目前也只能等人上门来讨……但愿是花钱就能解决。
重玄胜在海外调动齐国力量,剿杀怒鲸帮李道荣,最后这人是落到了钓海楼的手上,被竹碧琼所杀,铺垫了她的天骄之名。
对竹碧琼,姜望的感受是复杂的。他当然始终视竹碧琼为好友,也完全相信竹碧琼对他的善意。但竹碧琼回归钓海楼,还拜入辜怀信门下,各种恩怨纠葛交织之下,双方相处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想来这也是上次他出海,竹碧琼并未见他的原因之一。
虽说竹碧琼帮他做些什么事情,大约并不会要求回报,但他也不能就此心安理得,至少也要去近海群岛,当面道一声谢。
至于那个以杀求道的罗欢欢……
青雨比自己有钱太多,倒是可以不用给钱。当然礼物可以做些准备。
就是叶真人有些脾气不好,回头还得想个法子,套套近乎。听说凌霄阁护宗圣兽阿丑也出场了,这个出场费要怎么算?
噢,还有姜安安姜小侠。
想到安安在信里描绘的她第一次行侠仗义的英姿,这笔出场费更是要多花心思……
千头万绪在此,即使姜望身证神临,也颇觉烦恼。
与外间随行的侯府护卫吩咐了一声,他便要收敛心绪,好生修行。
但在下一刻,又骤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警惕,转为了惊喜:“余真人!”
惊喜之余,又生出了警惕:“您这是?”
骤然钻进车厢里的余北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好气地道:“放心,不找伱借钱!”
“真找我借,我也没有啊。”姜望干笑了两声,道:“我其实是问,您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余北斗阴阳怪气地道:“侯爷这算是对糟老头子的关心?”
“瞧您说的。”姜望没搞懂这老人家的怨气从何而来,陪着笑道:“咱们不是忘年交么?我关心您是正常的。”
此时的余北斗,穿得整洁合度,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很有些独眼都遮不去的仙风道骨。
但表情是怪模怪样——
“姓姜的,你扪心自问,断魂峡之后,你可有想到过我这个忘年交?”
他神鬼算尽余北斗,心里着实委屈!
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最后一个师侄,也被他亲手杀死。现世窥探命途的卦师、相师,全都与他不是一路人。
想他独自承受镇压血魔的代价,跑到三刑宫,辛辛苦苦为姜望洗清通魔嫌疑,证明姜望的清白,直接打景国镜世台的脸……他多卖力。
那还不是因为在断魂峡结下了几分情谊吗?
结果在规天宫铁律笼里一坐就是两年,姜望问都不问一声!
就连血魔那个鬼东西,也总有些徒子徒孙、乱七八糟的信徒想着救祂呢。
他余北斗还不如血魔!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年轻人忙于修行,他都理解。
但你姓姜的人都到三刑宫了,两年没有老夫的音讯,你问都不问一声,你是个什么鳖孙!
见余北斗莫名其妙地在撸袖子,姜望很有眼力劲地帮他卷起袖口来,一边诚实地回答道:“想过的,有好几次都想到您老人家了。”
比如涂扈对付幻魔君的时候,比如阮泅送来一枚旧刀钱的时候……
余北斗不确定姜望帮他卷袖口的行为是不是在挑衅,是不是类似于‘来啊,你揍我试试’的意思,决定再观察观察。
姜望又补充道:“比方说上回,我追杀张临川的时候,就打算找您帮忙卦算来着。”
“哈!”余北斗冷笑:“你堂堂大齐武安侯,需要卦算,不找你们齐国的钦天监,却要找老夫?”
他一抬下巴,自矜道:“算你有点眼光!”
姜望讪讪地笑了笑,把那句‘阮监正那时候没有回我的信’给咽了下去:“您可是当世真人算力第一,我实在也想不到别人。”
余北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手上却不客气,一巴掌打开姜望殷勤卷袖口的手,冷哼道:“有事余北斗,无事卓清如啊。”
姜望搞不懂他怎么突然提及卓清如,诚实地道:“我找卓清如也是有事。”
“我就知道!”余北斗恼道:“你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三宝殿,无情无义!”
姜望发现余北斗现在的状态,跟玉衡星楼里那条老龙很有些像,一股子幽闭太久的怨气,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按说这余真人成日里游戏人间,不该如此愤懑啊?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事登什么三宝殿?我待在家里修行不好么?道术都练不过来,书都背不完。”
这话好有道理,即使是余北斗,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索性就将这已经卷好袖口的一双手,摊将开来:“算了,闲话少说。许久未见,就让老夫来检验一下你的修行,考考你,看看你进步多少!”
这切磋来得好突然,姜望忙道:“等等——”
砰!
拱卫马车的武安侯府家兵,正警惕地观察沿途环境,忽然间就看到自家豪华的马车四分五裂,其间光影混转、元气沸涌!
这些家兵也都是曾经跟姜望上过战场的,战争结束后作为亲兵加入武安侯府。此时一见惊变,立即摆出战斗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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