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妖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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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垂下眼眸。

沈凯川冷冷笑道:“为一个明显图谋不轨的孤魂,忘记自己的身份,不顾自己担负的责任,孺子不可教也!丫头,这样小家子气的,老爹瞧不上,不能全心全意对你的,也不值得你用心。是死是活由那小子自去。你老老实实守在桃花山庄,防止苗家军把乱作到桃林峧来,老爹我去探营,再与你祖父商量对策。记住,不许胡来!”

沈雪乌黑的眸子水润润地闪着幽光:“爹,无情未必真男人。杜薇初来乍到突落险境,慕容迟心软一软也是难免。他若是对杜薇有心,也不至于有杜薇玩鬼上身到这儿来寻他。爹,你要探营,可得带我一起去。”

“不行!”沈凯川毫不犹豫地拒绝,“千军万马,你会拖累我!”

“你是怕自己能力不够护不住我吧。”沈雪直指重点,用激将法。

沈凯川哼一声:“丫头,少在老爹面前玩花招,都是我玩剩下的。苗家兄弟一起诈死瞒得风雨不透,可见卫国公不是等闲之辈,这次帝位争夺,天时、地利、人和,都归了夺位的苗家军。西疆边军大部归苗,数万人马无声无息分散深入南楚内地,这是人和;落雁崮四面悬崖,三条石梁架成石桥连接两峰,一条狭路自半山坡而上,本是守山的易守难攻,却因烧粮绝水,地利之势颠倒。围而不攻即可令敌自乱;重阳节君臣欢聚天元寺,更逢晋人选美,长安城内外的文武大臣一个都不少,这就成了天时。”

沈雪眯着一双凤眸。说道:“反过来看延庆帝,重阳节百姓齐欢,军中战备松懈,这是不占天时。苗家军扼守险路,天元寺空山固守待援,这是不占地利。文武大臣拖家带口,彼此牵挂,心有旁骛,这是人不和。”

“说得不错,孺子可教也。”沈凯川面露赞色。“有一点很重要。简凤翔乃皇后嫡子。出师有清君侧、护国本的大义之名。御林军即使没被苗家渗透,帝后相争,父子相抗。是心向一脚踩进棺材的延庆老儿,还是拥戴正当年的凤翔嫡皇子,也不算太难的选择,围攻苗家军,怕是只吆喝不出力。”

沈雪微微抬眸:“爹的意思,助简凤翔登位,以拥立之功抵当年的梁子?”

沈凯川摇摇头:“简凤翔有苗家做后盾,势头一时不可阻挡,朝野都会大洗牌,沈家在朝中的位置。你大伯能不能继续坐镇北疆,可都成了未知数,这与我们的利益不符。与苗家军对战,沈家军远水不解近渴,此战凶险之极,老爹去探营,不是去游玩,不会带你的。”

沈雪转动黑眸:“爹,我有办法扭转这个不利于延庆帝的态势。”

沈凯川瞪瞪眼:“说。”

沈雪微微笑道:“三皇子简凤鸣没在天元寺出现,应该是留守皇宫。刀叔在长安城里可算是无人不识,爹可以修书一封,由刀叔立即送交简凤鸣,告之天元寺被困,让他连夜发檄文,赶在简凤翔开口之前,大力声讨苗家军。”

顿了一顿,沈雪的眸色里闪出一丝狡黠,“檄文可以述写卫国公当年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嚣张,述写嫡皇子简凤翔种种不当行径,述写因苗皇宫导致后.宫嫔妃多年无育的阴私,真真假假,以小透大,抹去朝野对苗家家破人亡的同情,从而占据言论高点,将苗家军变成犯上逼宫、谋逆篡位的叛军。”

沈凯川双目沉凝:“简凤鸣声讨在前,简凤翔再开口只能变成辩解,言辞气势大弱,一纸声讨檄文抹去简凤翔出师的大义,令朝野不敢对苗家军轻易相从,嗯,四两拨千斤,赢得反击时间,不错,不错。”

“卫国公借简凤翔围攻延庆帝,一时风光无限,那就让他们下了黄泉更风光。”沈雪接着道,“爹当记得慕容迟的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简凤翔一死,苗家兄弟出师便由大义变成不义,苗家兄弟一死,数万兵马群龙无首,不需太久就会不打自乱。这样的斩首行动,并不需要太多兵马,只需十来个来无影去无踪、一招毙敌的顶尖高手,爹手下自有这种人,慕容迟手下亦有这种人,若实在没有,爹与慕容迟联手,也便够了。”

沈凯川眸光闪亮:“丫头,你的意思,让你爹借苗家军领悟一下斩首行动的妙处?你可真是相信慕容小子?慕容小子到长安来不过二十天,就这般让你偏心,哼,痴儿,还说前世没有私情,能信么!”

沈雪垂头磨砚,沈凯川执笔,刷刷刷洋洋洒洒写就一封可变成檄文的书信,同时把沈一刀和沈二刀都叫进屋来,嘱咐他二人藏好书信,一起携刀骑快马向长安而去,路上遇截格杀勿论,务必使简凤鸣在天亮之前向长安内外发出讨逆檄文。

沈凯川收起笔墨纸砚,望着沈一刀和沈二刀匆匆远去的身影,道:“斩首行动不必着急,天元寺无粮无水,简凤鸣必定要调动兵马疯狂围打苗家兄弟,且让双方恶战,归属延庆老儿的势力自会因这恶战而大减,待老儿气息不足,才能显出沈家救驾的大功来。在往后的一段时间内,延庆老儿若还有一点点上位者的心怀,也就不好意思向沈家下手夺兵权,我们则可趁机做大,再对付势微的延庆老儿,便要容易得多。”

沈雪不语。渐失朝臣心的延庆帝与得到苗家强势回归的简凤翔两相比较,自然是延庆帝好对付,沈家要做渔翁,慕容迟也要做渔翁,相信慕容迟会借此机会实现对御林军的真正掌控,争半到底,终究是沈家军与晋军、沈凯川与慕容迟的巅峰对决。

沈凯川推窗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月。道:“已是丑时,也不知苗家兄弟一鼓作气攻到哪里了,丫头,真要和我一起探营?”

沈雪闷声道:“要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就想看看慕容迟与杜薇,他们两个若真是有情,女儿自不会拖泥带水,定与爹爹齐心合力狠狠收拾狡诈的花狐狸,把晋军赶出南楚。”

沈凯川直扬眉:“丫头,你有这等信心?”

沈雪凉凉笑:“爹不信吗?”

沈凯川嗤地冷笑一声:“他们两个若是无情,你是不是就要掉过头来帮着慕容小子收拾你爹?”

沈雪噎住,瞪起眼,身子悄悄向后缩:“那就是你们男人之间的战争。与我无关。可以不?”

沈凯川紧紧瞅着沈雪。蓦地大笑:“赶紧换衣服,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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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灯球火把照耀着丛林间无数个军帐,这些突然出现的军兵把落雁崮下的山民全都赶走。将方圆百里布置成既攻山又防长安来援的血火战场。

山民们虽然得到相应的银两,却难消被迫连夜离家的怨恨。说起来苗家军若是分纹不给,君侯面前有如蝼蚁的山民,又能如何呢。得到银两,心犹不满,可笑苗家兄弟收买人心,却忘了人心贪婪不足。

卫国公的中军大帐设在了苗家军血战夺下来的半山坡,从这里,向上可围攻,向下可防守。踌躇满志的卫国公得到最新战报。士兵们将铁箭变成火箭,射杀且战且退的御林军,御林军损失惨重,刚交寅时,苗家苗便攻到两峰连接处的石梁天桥,御林军在天桥那边的落雁崮顶垒起土包,以火箭回击,双方僵持不下,形成胶着。

卫国公下令鸣金收兵,在天桥这边也垒起掩体,传令天亮以后进攻天元寺。很快,半山坡周围由喧嚣转入寂静,只余少量风灯在夜风中摇曳,数万兵马隐进了夜的黑暗。

卫国公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关押“叶超生”与“叶家女”的战俘帐篷。两个人被牛筋绳五花大绑。

卫国公上下打量“叶超生”,点了点头:“好风采,绑成了粽子也不改卓然出尘之姿。叶指挥使,怎么样,想通了没有,愿为凤翔皇子之臣,本公立刻好酒好菜好招待,不降,天亮时分可就拿你祭旗了!”

慕容迟半眯起一双大眼睛。这卫国公,一把花白虬髯遮住半张脸孔,方脸浓眉,颇有几分雄壮之色。慕容迟眨了眨眼,叹道:“国公爷,叶某初到长安,得今上信任,委以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之要职,若是转眼便投了国公爷,岂不受世人嘲笑。”

卫国公大笑:“叶指挥使言之大谬,本公说的是请你做凤翔皇子的臣,不是投在本公麾下,大不必说出改换门庭的话来,这京卫指挥使司乃是简家的御林军,非延庆老儿一人之御林军,凤翔皇子承继大宝,名正而言顺,叶指挥使少年得志,跟随凤翔皇子,前程远大,岂止区区三品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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