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泼脏水(2 / 2)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惊呼,谁人不知信王只有华世子一个儿子!
“刁妇休——”沈霜霜疾声喝斥,后面的话还没吐出,她的嘴就被沈雪紧紧捂住。
沈雪压低嗓音怒道:“与你何干!由得你大呼小叫!二哥,我们回府!今天的事,悉数向大伯母禀告!”
沈霜霜被捂着嘴,呜呜道:“不,不能走,我不走!”
“糊涂!”沈雪低斥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姜侍郎与那妇人是一伙的,一唱一和就是冲着信王府去的,你倒想想,信王是什么人,谁敢这么对付他?你难道想让整个沈家给信王府陪葬不成!”
沈霜霜惨白的脸色又白了两分,掰掉沈雪捂嘴的手,低声却坚定地说:“我不走!我不说话便是。”
沈雪跺跺脚,低低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霜霜声音更低,但更坚定:“我不走。”
信王瞥了一眼范氏,淡淡道:“杀了。”
侍卫想也没想,拔出佩刀便向范氏奔过来。
“慢着!”姜侍郎大喝道,“王爷这是要杀人灭口吗?这里是刑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人群中响起嗡嗡嗡的声音,议论纷纭。
简少华双足一点,来到公案之前,一步一步向姜侍郎逼近,高声喝道:“姜侍郎,论律法你当比本世子熟悉,玷污皇亲,你该知当判剐刑,诛灭九族!一刀杀她,那是便宜她!”
姜侍郎毫不相让:“华世子!刑部是伸张正义的地方,击了刑部的鸣冤鼓,那就是刑部的原告,刑部有保护原告安全的责任!王爷和华世子迫不可待要杀了范氏,难不成是心虚了?为何容不得范氏申诉?是真假不了,是假也真不了!”
叶超生双臂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姜大人,刑部规定,民告官,贱告良,要上公堂,先滚钉板,这妇人不曾滚过钉板,算不得刑部的原告吧。”
姜侍郎一摆手:“带范氏下去,滚过钉板再带上来。”
“慢着!”范氏挣脱上前的两个衙役,膝行几步,连连磕头,“大人,大人容民妇说一句。事情郁结在民妇心里已经二十五年,民妇既然敲响了鸣冤鼓,就不怕滚钉板,只是,民妇年老体衰,只怕滚过钉板之后再也无力诉说冤情,恳请大人宽限,待民妇将心中冤屈吐露完毕,民妇自己去滚钉板!”话说得斩钉截铁。
沈雪忍不住冷笑,等她把事情抖开,信王夺子屠村,多么劲爆的消息,谁还顾得上让她去滚钉板!沈霜霜说得没错,这就是个刁妇。
姜侍郎迟疑着,手里抓着火签欲扔不扔。
人群中零星有略高于旁人的议论,或说这妇人瘦弱得一阵风能刮跑,肯定经不起滚钉板,或说信王府行得正坐得端不必惧怕有人乱嚼舌头,渐渐地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大。
信王脸色阴沉,返回刚才落座的雕龙圈椅,这一生风风雨雨经历无数,被人讹诈也不是一次两次,那讹诈的人哪一次讨了好去,怕他个球。
沈雪叹了口气,太自负的人时不时就会跌进别人挖的坑。
姜侍郎放下火签,眼底闪过一丝冷嘲,一拍惊堂木,衙役们敲起杀威棒,交头接耳的人们立即安静下来。姜侍郎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原告范氏,从速讲来。”
范氏揉了揉自己的腰,跪得规规矩矩:“民妇范氏,年四十八岁,桂东府紫琅山奚家村人。二十五年前的五月十四日,民妇家里摆了小儿的满月酒,村里的乡亲都赶了过来,欢欢喜喜喝到半夜,突然人喊马嘶,一群锦衣人闯进村子,见人就杀,民妇的儿子被那为首的人夺了去,等民妇从昏迷中醒过来,天已经亮了,民妇听不到一点声音,全村的人都倒在血泊里,地面都被血染红了!”
信王听得“紫琅山”三个字,心中豁然明白。
当年迫于太后压力,他不得不让位给老八,心中郁郁,约了老五勇王一起微服出游,在路边的茶寮里碰到一个疯疯癫癫邋遢不堪的道士,道士说他们两个都被下了绝嗣药,但是按照他的方法服药可保一年后恢复。老五当作笑话,他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向老八告假,携王妃到城外的庄子避暑,然后夫妻二人从庄子悄悄出逃,丫环婆子侍卫仆从一个都没带。
桂东府有一个姓苏的商贾,遭宗亲乡里陷害掠夺,倾家荡产,苏商备下毒酒宴准备全家人一起上路,带兵路过的信王赠银千两,苏商得以东山再起,对信王铭感于心。
信王夫妻便藏身在苏商新建的紫琅山庄,一年后,信王妃果然有孕,直至阿华出生十个月,夫妻俩才启程返回长安,办了一场盛大的周岁宴。
在紫琅山庄的那段日子,除了苏商别无人知晓,苏商绝不会出卖自己,想来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由于简少卿、简少恒相继出生,他放松了警戒,偶然提到紫琅山,被处心积虑的延庆帝得了消息。
苏商与自己一直有密信往来,不曾听他说起紫琅山一带有凶杀案。那么所谓奚家村被屠,应该是子虚乌有。但是要证实没有屠村一事,必须派人到桂东府紫琅山实地调查,一来一去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有关阿华身世的流言早满长安,信王府早已身败名裂,再也没有能力争夺帝位。
延庆帝好毒的心思!他的狠招留在了这里!堂堂帝王,居然用起泼脏水的下三烂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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