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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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这个时候你不在欧洲,跑回郁城来做什么?”

段子矜早知道身边的人会陆续问她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她第一个撞上的竟是傅言。

她顿了顿,学着他的语气,沉声反问:“这时候你不在外面应酬,跑到米蓝这里来做什么?”

傅言毫不掩饰,薄唇淡淡掀起,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找你。”

他的一双凤眸明锐而清冷,眸光始终定在她脸上,连带着眼角那颗美人痣都无端显得寒芒湛湛。

这个理由……段子矜轻笑了声,“我该称赞你们一句兄弟情深吗?”

傅言端着茶杯啜了口茶,犀利的视线被雾化开,变得淡而远,“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说不定是他想让我回来的。”段子矜道,“他人好端端地留在欧洲,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回来了又如何?值得你特意推开应酬跑来问我一趟?傅三公子可不是这么冲动不理智的人。”

傅言放下茶杯,眼里的温度骤然降了,“段悠,我没和你开玩笑!”

他会前来找她,自然是已经知道出事了。段子矜沉默片刻,知道瞒不了他多久,索性便招了:“我和江临,我们分手了。”

傅言微怔,虽说他早就料到几分,可当他听她亲口承认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他沉了沉眉目,冷声道:“我要听理由。”

“傅三公子对别人的私事很感兴趣?”

傅言面无表情道:“段悠,你忘了在祁门,你答应过我什么?”

——若是这次能把大哥平安找回来,你也不要再走了。

段子矜眯了下眼睛,“可笑,你怎么就笃定是我甩了他?”

傅言扬起了弧线漂亮的下巴,那神色却怎么看都是凉薄,一直凉到人心里去,他淡淡道:“我回来之前,大哥给我打了个电话。”

段子矜猛地一震,饶是再竭力掩饰,也被傅言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手指缓缓蜷缩起来,指甲几乎刺进手心里,本来就削瘦的脸蛋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段子矜觉得好像有人在用刀刮她的心,并不用力,又疼又痒。

她很想问,江临说了什么?他还好吗?

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

六年前留下的那块疤,又被人翻了出来,伤得更深更彻底,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也许一辈子……也没有痊愈的可能。

它不会再被时光封尘一次,只会一直这样烂在这里,直到她死去。

“既然他给你打了电话,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段子矜抿着唇,声线僵硬得没有起伏,“他怎么说的,就是怎么回事。”

想起大哥在电话里说的话,傅言简直想举起眼前的瓷杯砸在她脸上。

段子矜亦是感觉到了徘徊在自己身上那两道目光有多阴郁寒冷。

“你不用这样看我。”她道,“真相也许会被埋没,但不会永远被埋没,现在知道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以后……你会知道。”

她的眼睛里平静得不起波澜,没有疼痛也没有悲伤,反倒透出丝丝缕缕的冷艳。

真相。傅言慢慢咀嚼着她话里这两个字,心里略微一动。

他看了她半晌,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爷爷还在住院,所有事都是你大哥安排的。我现在准备找份工作,赚了钱还给他,总不能分了手还吃他的喝他的。”段子矜说得很轻松,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却从她轻松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莫名的沉重。

他哂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姚贝儿和大哥分手的时候尚且得到了蓝月影视17%的股权,像你这么有胆量又绝情绝义、敢甩他两次的女人,多拿一点也无所谓……毕竟大哥对女人一向大方,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若是他的资金周转不开,我替他给你都可以。”

他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讽刺了。

段子矜再怎么傻也能听懂,何况,她并不傻。

但段子矜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索性便缄口不语了。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右腿叠在左腿上,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在她的视野里轻微地晃动了几下,突然开口说了句让她没有预料到的话:“打算找工作是吗?留在传世吧。”

传世。

江临的公司,注册名为Legacy,意为——传世。

段子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的,很生动。

对面的男人眸光纹丝未改,深处却隐有些冰凉的不悦浮上了水面,以至于他的视线越发冷寂幽深,透着几分潜藏的危险。

段子矜笑够了,才堪堪停下,眼角眉梢仍挂着弧度,“傅三公子,你让我拿他开的工资还他的钱?”

傅言早料到她会说这话,从善如流道:“你可以直接不拿工资。”

“算了吧。”她摇头,“总归我和他缘分到头了,再见面会显得尴尬。”

傅言伸出去握住茶杯的手忽然一顿,修长的五指不自觉就用了力,瓷杯被他攥出了几丝裂纹。

他脸上的神色却淡如止水,幽幽道:“这件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段子矜茫然抬头,面露不解之色。

却听傅言一字一顿地说:“大哥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傅言便看到对面站着的女人明亮的眸光陡然僵住,然后渐渐的,七零八落。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话,甚至没有站稳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脸色也迅速难看了下去,“你说什么,傅言?”

“记得我刚才说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么,段悠?”

傅言嘴角勾着冷峭的纹路,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插到人心底深处去,“大哥在电话里交代了很多公司中的、生意上的,还有要我转达给玉城的、关于研究所里的事。”

那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大哥这突如其来的放权让他非常奇怪,结果没想到……

“挂电话之前,大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公司就交给你们三个了,有空我会回去找你们聚聚。”

不等傅言给出任何反应,他就掐断了电话。

再然后傅言不停地打回去,却始终是关机状态。

他正急火攻心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却蓦地听说段悠跑到他在城南的别墅来看米蓝了。

电话里,关于段悠的事,大哥一句都没有提。

和六年前一样,仿佛段悠这个人突然而然就从他生活里被剜了个干干净净。

傅言的眼光愈发的冰冷,哪怕以极其闲适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也挡不住那股肆意蔓延的寒意和狠毒的压迫力,“真相……呵,段悠,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相?”

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探了探,像是忽然发动攻击的毒蛇。

而他的言语更像是把段子矜的器官勒死的蛇尾,以及一口咬下去,进入了她血管的蛇毒。

她感觉到全身血液都逆流回了心脏,手脚冰凉,四肢麻木……

江临不会再回来了。

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他们分手了,Nancy又在这时救了他的命,他势必要和她结婚,留在Willebrand家继承爵位的。

可为什么听到傅言说出这话的时候,窒息了很久很久,直到胸腔里的氧气都耗尽了,憋得疼痛难忍。

“如何,段悠?”沙发上的男人看准了她最脆弱的时刻,发出了最后一击,“你要照顾病人,我可以每周给你多安排一天的假期,薪水你来提,直到你爷爷去世,或者你认为还清了为止。但你最好不要觉得我在做善事,拿出你A大毕业、MIT研究生的水准来为公司工作。我听说上次你出现在江畔是因为蓝月剧组的机械除了故障;还有G市那批研究设备,你居然能落魄到被人告到质监局里毫无还手之力?”

傅言说着,嗤笑了一声,“这种事,不要在传世发生,我要的是一位雷厉风行的总工程师,整顿上下风气亦是你的职责之一,最重要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敲了敲桌面,唤回女人好像在神游的思绪和空洞的目光,“是产品质量。”

客厅里久久的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保镖将米蓝带回来,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段子矜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傅言却倏然插进一句:“传世是大哥八年的心血,是他一手救活的企业。你没有义务帮他守着,可以拒绝。”

段子矜闻言突然冷笑了。

这只狐狸。恩威并施的手段使得倒是高明。

这时候她要是拒绝了,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而傅言刚才说的那些话,几乎每个字都勾着她的心。

每周多一天的假期,可以让她去医院照顾爷爷;总工程师的位置,亦可以让她大展拳脚;而整顿风气……却让她想起了曾经的杨子凡和方雨晴。埃克斯集团藏污纳垢,唐季迟若是没有应对,迟早会把分公司毁在这两个人身上。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

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傅言那句——传世是大哥八年的心血。

江临,我永远愿意站在你最需要的位置上,无论远近。

“好。”

*

送走了段子矜,米蓝慢吞吞地走进屋里,男人还坐在沙发上,啜着那杯早已凉了的茶。

她忽然咬了咬嘴唇,走到了他身边,“傅总。”

男人淡淡掀起眼帘睇着她,米蓝压着心里的别扭,出声问:“你和子衿谈了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人俊美的眉目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凤眸环视了一圈各司其职的佣人,开口时声音凉到了骨子里,“家里的佣人哪个敢跑来我面前问我和客人谈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代孕的地位会比较不一样?”

米蓝心头一刺,咬牙道:“对不起,傅总,如果我说了让您不开心的话,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我向您道歉。”

男人不疾不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手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米蓝一抬头,视线便撞进他幽冷深邃的凤眸里,她一下就失语了,只听道男人那淡漠至极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米蓝,这世上还有能让你舍得来跟我道歉的人和事,我很意外。”

米蓝闭上眼不敢看他。

这四个月来,最开始他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几乎每次都要闹到无法收场才能收场,她对这个男人亦是厌烦至极。

可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一个月前他带她去陵园扫墓、无意间撞见傅家那些人开始。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不知怎么就回了城南这座别墅里,还进了她的房间。

她从第一次经历人事后,几个月里再没有任何经验,那晚他绵长而无度的索取,让她疼得见了红。

凌晨,下人急匆匆把她送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一直持续到天光乍亮时,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疲累不堪,医生却还在不停地教育斥责,男人裹着修身的风衣,逆着光走进来,满身戾气,俊眉紧拧地指着门外对医生说:“滚出去。”

她累得差点昏睡过去,却被什么人抱进怀里,听到一声淡漠而僵硬的,“对不起。”

米蓝撵他,“你也出去。”

他沉默了几秒却问:“孩子有事吗?”

她闭着眼睛说:“孩子有事我就跟你拼命了,傅言。”

男人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把她放在病床上,淡淡道:“你休息,晚上我来接你。”

言语间,好像是种如释重负的宽松。

米蓝再回到城南别墅时,家里的下人对她都换了态度,先前那些针对她的更是连人影都见不到了。他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多,偶尔也会和她做几次。

女人真是一种被习惯操控的生物,哪怕一开始再抗拒,当发现无法反抗的时候,渐渐的也就找不出最初的愤怒了。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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