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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山下摘两片荷叶来,再回家弄点盐来。”姜瑜今天想吃传说中的叫花鸡,用荷叶和泥包着烤熟,总比架在火上烤得黑乎乎的好吃,便想试一试。

王晓指哪儿打哪儿,很快就把荷叶与盐拿了上来,又自动请缨,帮着捡柴烧火,等火烧上后,他也没停下来,拿着镰刀开始割草。

姜瑜看了非常满意,不错,这小子够机灵,分他一个鸡翅鸡屁股不亏。

等割了一背篓草,鸡也烤熟了,姜瑜指挥他扒开了火堆,把鸡拿了出来,香喷喷的气息扑面而来,诱得人口水直流。

姜瑜分了一只鸡翅和鸡屁股给王晓:“这是你今天的报酬。”

她自己则撕下了一条鸡腿,慢慢吃了起来。这个年代的鸡都是吃青草、虫子和少量的粮食长大,完全不是后世那种饲料鸡能比得,肉质鲜美,哪怕只抹了盐,也香得人食指大动。当然也可能是这个年代缺衣少食,大伙儿肚子里太缺油水的缘故。

王晓好多年没吃过鸡肉了,连骨头都没舍得扔掉,全嚼碎了吞下。他吃完时,姜瑜的鸡腿还没啃完。

虽然还是很馋肉,不过王晓有分寸,现在肉多精贵啊,姜瑜肯分他一只鸡翅就不错了。他也不敢奢望更多,站了起来,对姜瑜说:“我先去干活了,有什么跑腿的叫我!”

“等一下!”姜瑜叫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知道哪里有这玩意卖吗?”

王晓摇头:“不知道,现在不允许卖这种纸,你从哪儿弄来的,收起来,别被人看见了。”

姜瑜说:“昨晚周老三祭祀的时候留下的,我捡了一张,你知道周老三在哪儿买的吗?”

“没听说过。”王晓一个小孩子哪知道这些。

姜瑜也不意外,她撕了一只鸡腿下来,递给王晓:“那你给我盯着周老三,看看他去哪儿买的,这是定金,要是帮我找到了周老三买黄纸的地方,我请你吃鹿肉!”

王晓接过鸡腿,好奇地问:“你要这种黄纸做什么?”

姜瑜亮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冲他笑了笑:“画符换肉吃啊!”

王晓懵了:“你……你要搞封建迷信啊?”

“这是怎么啦?”姜瑜问道。

冯三娘抹了一把泪,伤心地说:“建设他被打谷机弄伤了,胳膊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这个时候农村都还是那种脚踩的老式打谷机,村里的两台打谷机都是双人打谷机,两个人踩,然后一左一右站着另外两个人负责把稻谷分成一把一把的,递给踩打谷机的人,俗称递把子。

周建设干的就是递把子的活儿,不知道是昨晚吓了一大跳还是没睡好的缘故,今天干活的时候周建设老是走神,递着递着就有些恍惚,一不小心直接把稻谷递进了打谷机里。打谷机卷起稻草就往里拽,周建设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卷了过去,若非踩打谷机的那个人反应快,把他拉开,就不是划伤那么简单了,只怕周建设的整条胳膊都要废。

死里逃生,周建设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了水田里,连自己的手臂被打谷机的铁皮给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都没察觉。

还是旁边干活的人看他胳膊上都是血,反应过来,叫来了沈天翔。

经过昨晚的事,沈天翔是真不待见这周家父子。递把子多轻松的活儿,周建设这么大个人了都干不好,还闹出这种事故。心里再不耐烦也没法,沈天翔还是就在旁边干活的王二麻子把周建设送去卫生院缝了十几针,又让人去通知周老三。

周老三听说儿子出了事,吓得扔下镰刀就跑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很小,药物缺乏,没有麻醉剂,医生没打麻药就给周建设缝上了,疼得周建设哭爹喊娘的。

周老三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可把他给心疼的。

好一通折腾,快到中午时,周老三才在王二麻子的帮助下,把周建设扶回了家。当时冯三娘正在做饭,米还没下锅,就看到父子俩一身是血地进来,吓得瓢都掉到了地上。

知道周建设的伤是这么来的,姜瑜很是无语,这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打谷机把稻草卷走了,他不知道松手吗?

他一出事,这个所谓的家恐怕又要低气压一阵了。幸好她换了个养牛的活,可以借着干活的名义早出晚归,不受影响。

虽然不待见周建设,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姜瑜关切地问冯三娘:“那他好些没有?”

冯三娘又抹了把泪:“疼得叫了好久,刚睡着,建英才打了水过去给他擦身体。平时有空,你也多帮帮忙。”

姜瑜无语,真想抠开冯三娘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周建英可是周建设的亲妹子,给他打水擦身体洗脚还说得过去,她这个继妹可是跟周建设没半点血缘关系,两人又都是十几岁这个敏感的年龄,合适吗?她就是再想拉近女儿与周家的关系也不是这个拉法吧。

算了,早知道这个便宜妈不靠谱,反正再过两年就摆脱她了。姜瑜懒得跟她扯,转而道:“我去帮你做饭吧,周叔干了一上午的活,肯定饿了!”

果然,一提起周老三,冯三娘就不提这一茬了,打起精神进了厨房,先把米下了锅,想了想,她又去柜子里拿了只鸡蛋出来,看见姜瑜,解释了一句:“建设受了伤,给他吃只蛋,补一补。”

姜瑜吭都没吭一声,她连鸡肉都吃上了,还稀奇一个鸡蛋?

今天中午吃的是南瓜饭,照样是南瓜多,米饭少,冯三娘把仅有的那点米饭都盛在了周建设碗里,然后让姜瑜给周建设端过去。

姜瑜可不想跑腿,故意说:“我怕我会流口水!”

冯三娘被她的直白惊呆了,愣了一下,召来周建英把饭给周建设端了进去。

吃饭的时候,周老三又说:“建设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要好好补补,免得落下了病根,你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一只炖给他吃吧。”

家里总共就两只母鸡,下的蛋除了偶尔给周老三父子吃一个,余下的都拿去供销社卖了换盐和火柴。杀了一只,以后上哪儿拿钱换盐去,冯三娘有些愁,可继子受了伤,她要不答应,别人肯定说她苛待继子。

“嗯,晚上就杀。”冯三娘低着头答应了。

只是这些,并没有让周老三满意。他扭头看了一眼女儿:“建设受了伤,最近不能上工,小瑜那儿又把一挑谷子掉进了水里,还要扣公分,今年咱们家的公分不多,分的粮食肯定不够吃。建英,吃了饭,你也去上工。”

周建英不满地嘟起了嘴,天这么热,稻草那么扎人,让她下田,她爸还真是偏心。

“不要,他们俩闯的祸凭什么要我来给他们俩收拾烂摊子?”

周建英这时候完全忘了,她嘴里吃的粮食也是要用公分换的。

姜瑜坐在一旁当隐形人,这个家里的公分多一点少一点她都不关心,反正多了她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少了也饿不了她。

再度被女儿挑战一家之主的权威,周老三拉下了脸:“不去也可以,那这饭你也可以不用吃了。”

这下轮到周建英不说话了。她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整整一天一夜颗粒未尽,饿得脑袋发晕,浑身乏力,那种滋味她再也不想尝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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