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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索性说开,道:“你该不会对我存了私情?”
小魔头看着他,过了许久,说道:“是又如何。”
“什么如何?”沈眠从他手里夺了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饮尽,道:“这自然是不对的,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尊上,你若是喜欢我,我可不能回应你……”
对面那张严肃的面容似乎并无动容,只是细细看去,那双清透的紫瞳微微漾起水光,显得很是温柔。
沈眠道:“你不生气?”
摇头。
沈眠松了口气,心说这小魔头大抵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人,忽然见着他这样的美人,又日日相处,难免生出情愫,算不得情爱。
***
那片绿湖对面是一座茶楼,名曰“茗居”,茶楼老板是个修行者,也做些灵石买卖,所以时常有修士在此处用茶。
茗居二楼。
一个穿着华贵衣衫的男人立于窗边,手摇描金折扇,眺望远处的那片绿湖,感慨道:“姬兄,我方才好似看到个仙人。”
桌边坐着一位玄衣少年,墨发束起于脑后,身后背着一把玄黑巨刃,清俊的面容显出几分寡情冷血。
“仙人?”玄衣少年似乎记起什么,眸色渐冷,道:“越是美貌的人,越是狠辣,皮相是最靠不住的。”
“姬兄何出此言?瞧你的模样,似乎有段故事,不知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姬长离扯了下唇,道:“受过一次教训罢了,哪算得什么故事,不提也罢。”
那段屈辱的过去,他是断不肯说与旁人听的。虽不知沈惊羽是死了,还是废了,那个人都不值得他再耗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扁舟停泊在岸边,从案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年,另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两人皆是容色不俗,尤其是前者,一身蓝白蚕丝锦衣,眉目如画般出尘,如同仙人临世。
那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又叫唤道:“姬、姬兄,你快来看,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你若不看,定要抱憾终身……”
姬长离冷嗤一声,漫不经心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便彻底愣住。沈眠恰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
姬长离想起数年前,他还只是个刚筑基的毛头小子,背负姬家全族期盼,拜入浩玄仙宗剑峰长老门下。
那日春光明媚,院中桃花开得极灿烂,他站在台阶下,沈惊羽立于阶上石亭中,被众弟子众星拱月般簇拥于其中,便是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矜贵不可言。
他恍若看到了仙人,不由得痴了。
弟子们纷纷哄笑,嘲笑他活似个傻子,只有那个人笑说:“你们谁都不许欺负小师弟,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他。”
许是只身离家过于孤寂,久久不曾有人关怀过他,他竟因此心动了。
那时他不过十多岁,眼界浅薄,如今已然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这副美丽得近乎完美的皮囊下,是一颗怎样丑陋的心。
沈眠看他,是因为他觉得这张脸实在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系统便把原主的记忆调给他看。
沈眠面色不动,心底却是微微一惊,“这小子好似俊俏了许多?”
系统道:【随着修行境界提升,人的心性,气势、乃至相貌都会相应得到提升。】
沈眠感到很惋惜,因为他没办法提升境界,所以他只好遗憾地收回目光。
与姬长离同行的,是慕容一族长孙,慕容明。与姬氏这种修仙世家不同,慕容氏乃是皇族,所以慕容氏子弟往往十分骄傲。
慕容明喜道:“姬兄,你可看到了,方才那位公子看的可是你我二人?想来他是有意与我等结交,不如下楼一叙?”
姬长离还在回想方才沈惊羽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心底如同被一根利刺扎着,很不舒服。
这个人竟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甚至与人泛舟湖上,与人进茶楼品茗。看见他的脸,竟也无动于衷。
不愧是沈惊羽,不愧是他。
沈眠与小魔头进了茶楼,小魔头板着脸问他:“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沈眠道:“他是我往日宗门的师弟。当年,我险些将他害死,后来我元丹破碎,险些死了,算是扯平了。所以我如今与他无仇无怨,亦无交情可言。”
小魔头还是不满意,“你看了他许久。”
沈眠道:“不曾想到刚出来就遇到,所以惊讶了些,你不喜欢,我就不看了。”
小魔头这才满意。
那小子可以启用那把剑,是个很麻烦的人。但他不打算告诉这个笨笨的人族,否则他又要瞎担忧了。
沈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思忖,这个姬长离会不会是天命之子?又是掉下山崖,又是神器在手,先前与魔界大战中,抵住魔尊一击,大出风头,长得又十分俊朗,实在是男主剧本。
可偏偏与他有仇,说不定还想杀了他。
是了,原主那位大乘期巅峰的老爹不在,倘若姬长离对他起了杀心,可实在危险。
他忙揪紧小魔头的衣袖,小声道:“我虽然自认为与他无仇无怨,难免他对我怀恨在心,小祖宗,你可千万要保护我。”
姬长离与慕容明从楼上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方才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如月的仙人,此刻,却在同一个十岁孩童撒娇,一副娇憨懒散的模样,叫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姬长离猛地攥紧拳头,想到沈惊羽当初吊着他戏耍时,也不曾这样对他,难道是因为他实在好说话,事事都顺从他,对他言听计从,当主子似的供着?
他本以为随着沈惊羽元丹破碎,修为尽毁,被扔下浩玄仙宗时,他们之间便再无爱恨。
可如今再见到他,他觉得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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