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五、决绝地离开龙府(新年快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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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们红着脸,纷纷别开眼,不敢直视。

梳云赤脚走到炭火路头。

还未踏上去,脚已被热气灼痛。

“云姨娘,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留下来,一心一意对爷,今日及以往发生的一切,爷可以既往不咎!”

梳云转过身,微风吹起她素衣裙角,层层热浪在她身后舞动,张牙舞爪。

她微微一笑,像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

“奴家可以一心,爷可以一心吗?”

龙天行先是一愣,接着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声狂笑,“你一个低贱的姨娘,也配要爷的一心?”

他笑,旁边的两位柳姨娘也笑,笑眼前女子的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梳云也跟着大笑,笑得比花娇,比火烈,比水柔,笑得眼角都笑出了泪。

“奴家不过顺着随口一说,爷何必当真?多谢爷这些日子的宠爱照顾,奴家会铭记于心,愿爷以后一切安好。”

肌肤焚烧的气味,随着夏日的风,飘散到前院的每个角落。

没人想到,那个娇滴滴媚如花的云姨娘,会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炭火路。

不久前的宠爱还历历在目,转眼已是昨日黄花。

前院上空的笑声,戛然而止。

下人们于心不忍地看着那个,面色惨白,忍着剧痛,在炭火路上咬牙行走的女子。

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白烟弥漫,模糊了她的身形,她的模样。

梳云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走到尽头的。

其实她很怕痛。

从小到大,除了被祝夫人赶出去那段短暂的日子吃过些许苦外,她没有真的吃过苦。

最苦不过是逼着学舞学琴。

她是被圈养长大的瘦马,娇嫩的肌肤,是她必备的本钱。

因此她浑身上下,吹弹可破,包括一双玉手玉足。

即便练舞练琴,由于用鸳鸯楼的秘方保养得当,手和脚也没有半点茧子。

因为娇嫩,所以她很怕痛。

以往龙天行宠幸她的时候,手下力道重了些,她便夸张地哇哇叫,龙天行以为她是故意的,实则一半是真痛。

可最后,她决绝地走上了这条路。

就像当初,在南山半山腰,她飞蛾扑火般,明知下场可能很惨,也要引起龙天行的注意一样。

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报仇和荣华富贵。

现在,却是为了遗忘。

富贵如云烟,不过如此。

她享受过,够了。

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她活不下去。

她很怕死。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火炭路尽头,浑身湿透的女子瘫倒在地。

浑身散发着刺鼻的焦味,头发贴在脸上,大约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双凤跳到她身边,似乎感觉到她的痛,喵呜声里,多了几分凄凉。

“双凤,我们走吧。”

梳云微笑着,伸手摸向双凤。

手还没碰到,便听到双凤凄厉地叫声。

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男人,两根手指捏着双凤后颈上的皮毛,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双凤四脚在空中乱蹬,悲惨地尖叫。

阳光很烈,睫毛上的汗迷蒙了双眼,高大的男人逆着光,容颜模糊,梳云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见他无情的薄唇动了动,“谁允许你带它走了?”

梳云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也好。”

她向来干脆决绝,最不喜藕断丝连。

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吧。

双凤是龙府的猫,就算没人养,总不至于饿死。

指不定比跟着她好。

梳云垂下头,双手用力,爬出了龙府的大门。

身后,是双凤凄厉地惨叫。

大约是被人用力扔开了。

也不知是死是活。

梳云顿了顿,有些难过,毕竟养了几天,有些感情。

可她自顾不暇,哪顾得了它?

梳云咬着牙爬到大街上,难闻的气味,让路上的人掩鼻绕道。

她掏出银子,让两位妇人帮忙叫了辆马车,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

“大叔,去镇国公府。”

龙府内。

龙天行站在火炭尽头,刚才梳云爬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浑身充斥的戾气,随时可将身边一切变成修罗场。

“龙爷,云姨娘上了马车,说是去镇国公府。”

冷格硬着头皮汇报。

龙天行怒火滔天,“谁允许你去做没有吩咐的事情?!去领三十鞭!”

“是,龙爷!”

冷格自作主张去做这事,就预备了会受到处罚,当下没有半点辩解,转身去领罚。

龙天行转过身,对着小腿抖得筛糠似的管事,猩红着眼命令道:“将那两个押着,在这炭火上走一遭,再用炭火埋半个小时,任她们自生自灭,没死就送到前线红帐!”

好重的惩罚!比直接杀了还要残忍!

管事倒抽口气,“是,爷!”

两位柳姨娘还不知道大祸临头,见终于赶走了最大的劲敌,心情很是愉快。

扭着腰扑向龙天行。

“爷~”

还没挨到衣角,便被几个仆妇按住,除去鞋袜。

“干什么?好大的胆子,你们干什么?”

两人先是怒斥,很快明白过来,惊慌失措地痛哭求饶。

“饶命啊,爷!饶命啊,妾身做错了什么?啊…”

马车经过一处破庙时,梳云让车夫停下。

“大叔,就到这里,麻烦扶我下来,多的铜板不用退了。”

车夫是个忠厚的,“姑娘,您不是去镇国公府吗?很快就到了,您在等等。”

“不去镇国公府,就在这停下。”

车夫道:“姑娘,这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再说你这脚,必须马上去看大夫,这大热天的,腐烂了可就麻烦了!”

梳云微笑道:“不用了,谢谢大叔。”

车夫苦劝无果,见她坚持,只好将她扶了下来,送进了破庙。

找到一出有稻草的地方,扶她坐上去。

梳云再次道谢,看着车夫离开后,躺在那堆发霉的稻草上,闭上眼,缓缓吐气。

脚很痛,心里却很踏实。

车夫问她为什么来这?

梳云苦笑,她哪有脸去镇国公府找陆心颜。

当初是她执意要离开,现在说回去就回去,她没这个脸。

她故意说去镇国公府,不过是说给龙府的人听的。

至于为什么不去看大夫?

是没有银子吗?

不是的。

虽然龙府里龙天行赏赐的那些东西,她一样没拿,但在鸳鸯楼和陆心颜身边,梳云存了一些银子。

虽然不是很多,也足够她看大夫,租个地方养好伤,再开个小店。

她来这,只是想再痛一痛,再多痛痛。

痛得越狠,她的心,或许会更安定。

这样下半辈子,她定能过得更好。

不知躺了多久,她觉得浑身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间,居然睡着了。

又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有些不太真实的声音。

“梳云,梳云。”好像是小姐声音。

“梳云姐姐,你快醒过来,你别吓我!”

这个带着哭腔有些娇气的声音,是小荷,肯定错不了。

“你这丫头,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不要命了吗?”这是吕嬷嬷的声音。

“梳云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去帮你出气!”青桐,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梳云睁不开眼,眼泪却不觉滑下来。

她好像回到了欢喜院。

不,现在是悦心院。

“你们看着她,我现在进宫去找白芷。”陆心颜看着床上昏迷了一天两夜,高烧不退的梳云道。

已经请了两个大夫了,都束手无策。

“可是宫里…”青桐犹豫道:“太后,会让白芷出来吗?”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程嬷嬷在外面道:“小姐,国公爷身边的明兰来了。”

这个时候,兰姨来做什么?

陆心颜看向萧逸宸,萧逸宸摇摇头。

明兰走进来,微笑道:“少爷,少夫人,国公爷腿疾发作,奴婢恳请两位请个大夫来替国公爷看看。”

“阿爹腿疾发作?严重吗?”

陆心颜和萧逸宸大吃一惊,齐齐问道。

在见到明兰面上的笑容时,明白过来。

萧炎这是以自己腿疾为由,让他们请回白芷。

让白芷回来替个丫鬟看病,太后一定不会同意。

但若是替萧炎看病,太后无法拒绝。

萧炎的腿疾,太医束手无策,原本白芷作为陆心颜身边的人,在陆心颜嫁过来后,应该第一时间先替萧炎看看他的腿。

但因为隆德帝的病,白芷一回来就进了宫,至今没离开皇宫。

所以现在萧炎腿疾发作,太后没有理由不让白芷出宫。

萧逸宸道:“我陪你一起去!”

“好!”

这时外面天刚亮。

前天,那个车夫送梳云到破庙后,一直担心她会出事,后来大着胆子来到镇国公府,正好碰到了小荷。

小荷一听是在龙府不远处拉的漂亮姑娘,怕是梳云,立马告诉陆心颜。

陆心颜让青桐跟着去,在破庙里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梳云带了回来。

连续请了两个大夫,都说脚烧伤太严重,又没有及时医治,建议锯了,免得误了性命。

陆心颜知道梳云爱美,让她没了脚,不如让她去死,没同意。

这样过了一天两夜,梳云还没醒过来。

陆心颜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决定进宫找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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