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棍(1 / 2)
裁判宣布“聂争获胜”、同时大屏上同步显示这几个字时,整座楼几乎都被人声人气给蒸沸腾了,一时谁也听不清大家伙儿到底在叫什么闹什么吵什么,裁判连着喊了无数次安静,才好不容易在间隙里向聂争问道:“聂先生下一位想要挑战哪位楼主,请问决定好了吗?”
一句话就将刚才怎么也叫不停的台下菜市场给即刻镇住了。
安静下来吃瓜群众们眼见聂争闻言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依然懒洋洋躺在地上的季云宪,问道:“决定好了吗?”
季云宪想了想,老实道:“还没呢,等回去讨论以后再决定吧。”
聂争便又看向裁判:“还没想好。”
裁判:“……”
众人:“……”
所以这两人刚刚还恨不能你死我亡、这会儿观众还没退场呢就又忙着有商有量一团和气是闹哪样?聂争跟谁打、决没决定又跟季云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追随她的意见?
台下有看客忽然大吼一声:“所以你俩今天这算是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吗?”
此话一出,台下仿佛轰然被引燃了火星子,一时笑的笑闹的闹骂的骂送祝福的送祝福,俨然台上那对已经是举世公认的灵魂伴侣神仙眷侣神雕侠侣。
被公认的两人:“……”
台下几千名观众,刚才那道声音发出以后又立刻被淹没在人群中,然而聂争短暂瞠目结舌以后,目光非常精准地投向台下某处,十分认真道:“我与师姐清清白白,绝非夫妻的关系,你不要瞎说,也不要坏了我跟师姐的名声。”
他目光与那人相接时那人就已经感受到,本来当成自己的错觉,这时见他讲话始终只注视自己,这才知道他竟然真的在数千人里仅凭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准确找了出来,一时又是错愕震惊又有种“被翻牌”的洋洋得意,想也没想便道:“那你这么听她的话,不是夫妻好歹也是个情侣吧,还是你俩今天这一战根本就是商量好的?季云宪就是故意要输给你?”
要说他前半句还算有那么一丢丢能勾起众人好奇心的正常八卦气质,那后半句就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瞎到站在他旁边一个死忠“米线”——是的这就是季云宪粉丝的昵称,直接一抓一踢,将这人按在地上打,一边打一边骂:“商量你妈!世界上你爸只听得懂你妈一个人说话是吧?你他妈给我商量一场刚才的比武出来看看!你他妈再修炼一百年也‘商量’不出来!你这种臭狗*屎也配来看我家宪宪比武,以后你再敢进打狗楼的大门,让我看见一次打你一次!王八蛋!”
那人给他打得一声声惨叫,旁边的人却多数是季云宪的粉,不是季云宪的粉也是打狗楼的粉,再不济也都短暂成了刚才那一场精彩绝伦比武的路人粉,一时各自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给“米线”留足动手的空间,或冷眼旁观或幸灾乐祸,总之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
哦,也有一个例外。
林玦千辛万苦拨开人群一路挤过来,恨恨踢了那个还在挨揍的家伙一脚,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俩像情侣像夫妻了?没看到季大姐比我家争争至少大了一轮啊,都足够给他当干妈了!睁眼瞎!”
众人:“……”讲道理,小姐姐这个睁眼瞎恐怕不是你以外的任何人哦。
*
场内斗殴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啦,是以那人被米线按在地上狂揍了足足三分钟,又被林玦补了两脚后,姗姗来迟的场内工作人员终于将打人的和被打的都请了出去,那打人的走之前不忘给台上的季云宪比个心:“宪宪我永远支持你!”
周围一片狂笑。
季云宪笑着回他一个比心的动作。
周围便又是齐齐一通扼腕,一大票米线只恨刚才冲出去的不是自己。
同样踢人两脚的林玦倒还好端端站在原处,也不是工作人员有意放纵她,关键他们走过去之前,十八层楼第一大佬锋刃先一步走到林玦身边站定,这这这、唉,算了,就当没看到吧。
等到这一出突如其来的闹剧尘埃落定,众人注意力这才又重新回到台上,也到了这时才终于有了连续两年处于不败地位的季云宪楼主今天败给一个横空出世的外来年轻人的实感,并且这败是实实在在的,是在这么多现场看客的眼前,用两个半小时,真真演绎了精彩绝伦与技不如人。
这才是刚才那信口胡来的家伙挨揍的真正理由。
季云宪败得光荣,聂争赢得更加光彩。
这跟他们两人私下到底什么关系毫不相干。
况且台上的聂争还在认认真真解释:“我与季师姐不是情侣的关系,是姐弟的关系。楼中的高手们太厉害了,我了解不多,不敢擅作决定,是以要多向季师姐请教以后,再做决定。”
聂争是什么人呐,自幼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小和尚,对于女性的称呼慎之又慎,哪怕私底下叫季云宪师姐时也句句羞涩,这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两人是姐弟关系,又一口一个师姐,固然是急着要说清两人的关系,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在这一战中为季云宪功力所折服,这才发自内心叫对方姐姐。
这当中因由别人或许想不到,但季云宪本人以及林玦冯杉等人,却是轻易就猜到的。季云宪笑道:“小争争,对于跟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不能轻易叫姐姐的。”
一句话说得台下的林玦又跳脚了:“谁跟你年纪相仿啊!季大姐你别……唔唔……”却是被嫌她太吵的锋刃给直接捂住了嘴。
台上的聂争也正局促,毕竟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与礼貌教养还是听女孩子的话,这可真是个世纪大难题。
好在旁边的裁判及时替他解围,笑着问季云宪:“聂先生既然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宪宪,那宪宪心里有下一场挑战的人选了吗?”
季云宪微微一笑:“在我替他做决定之前,还是请他先替我做个决定吧。”说话间舞动手中打狗棒,一头轻杵台面,看向聂争道,“这座长棍楼,今天就请聂争先生替我们起一个新的名字吧。”
聂争一愣:“我怎么能……”
“历来每层楼的名字可都是楼主来起,你不是楼主,但你今天却打败了楼主。”季云宪笑道,“好歹你替我起一个新名字,撑到这个月月末。”
月末,下个月的新楼主又将诞生,那时起名字又会变成新楼主的权利。
聂争看着她道:“难道下个月这里的楼主就不再是你了吗?”
“我不知道啊,但是台下这会儿知道的人恐怕就有点多了。”季云宪笑着环顾离比武台最近的那一拨人,“毕竟很久没有败过的季楼主今天已经败了,既然能败第一回,当然也就得败第二回了。”
她看的那一拨人多数都是这两年在这台上跟她龙争虎斗过的人,这会儿面对她的败北也确实都心情复杂:一方面羞恼于她第一次竟然败在一个外人手里,让他们这些常年守在这里自认高手的人一时也不知该把脸往哪搁;另一方面则正如季云宪所说,一个个磨拳擦脚想着季云宪既然战败,属于她的时代也终于该过去了,下个月的楼主这下该轮到他们了吧。
就仿佛季云宪已经在每个人手里都败过一遭了似的==
聂争这样单纯的人,一眼过去也都看出这几人心里所想,一时又诧异又好笑,沉吟片刻道:“那不如暂且叫‘独秀’吧。”
独秀代替打狗,独秀楼。
谁一枝独秀?
那当然是一众大老爷们儿之中唯一的那支花,已足足秀了两年也还无风能摧的那支花。一向寡言不爱出风头的聂争,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预言下个月的楼主也还是季云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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