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洞房慧(2 / 2)
不知眼下这般歌鲜舞翩,是好景还是良辰,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总会过去,而且是很快逝去。失去总会比得到快些,那些心海沐出的曾经已经快然而去。
一群兵士疯狂闯入,如凡尘最美愿景中的一记硬伤,使得人不忍得去看。然后,我就真没看,说明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而且还相信什么,眼不见心不烦。但这世上果真会有那么一记,让人舒心的眼不见心不烦。我看到烦恼的翅膀里鼓满了风,向一切事物中飞去。它们太强大。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带走陈腊月,神荷和神雀。大脑飞快转弯,难道他们的事情败露了。但他们的什么事情呢,我都不知道。我……
我急急站起身,却给不知何时已经轻踱到我身边的李元吉,扶得坐好。我感觉到了什么,看向李元吉。他停下手中的折扇,目光瞵瞵与我久久相视,良久,笑道,“贤弟男扮女装颇有看头,还是不要再换回来了,就一直扮作个女装吧。”
围幔外,乍然飘落两条黑影,动作干净利落,不生风的两个身影。我知道,我已经跑不出去了。
我问他,“这是为什么?”
他目光清和,不含一点懵态,看来是极清明的,而今挤出的笑容来已经巧佞轻佻:“他们,不过是我精心策化,为了做成个牢笼与他们,可谓是奉了个好大的排场。而你,就是我意外所得。只是意外的,都会让人惊喜。现在我就是惊喜不已。”
他的愉悦交锋着我的震惊。良久。
楼上的姑娘惊慌失措,断断续续自楼上扛着包裹,跑下楼去,慌慌如逃命,却被等在门外的兵士收罗到一处,莺歌燕舞的翩翩,全成了哆哆嗦嗦的颤抖。视线中,她们一个个地缩小自己,从前会收蓄春风的裙裾,不再有翩翩的舞姿在里面缭绕,那裙裾就像是失了生命,而惊艳就曾是它的生命,它们这样如死去了一般,残在人的眼里。
李元吉站起身,四周帷幔挑起,到处是花花绿绿的香雨香泪,旖旎春色顷转肃杀。他雷厉风行的仔细,除了明月坊的二层小楼,一切都被他搬回了晋王府。我来过这处府第,不是第二次而是第三次,他才是真正的晋王。
冬阳西转,月上枝头,王府中彩灯罗列,是贵不可言的天家喜气。屋中一层朱红赤赤的精巧喜字,晃得人眼红心惊,李元吉竟欲与我结亲。正是一切自有其源自,我想是我害了陈腊月他们,这种难于名状的负罪感,让我的心跳加速。
至于这间喜房,早已经备下了许多时日。李元吉只是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反应平淡,对他说,“我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天家的贵气,大可不必,备这些繁文缛节,只要他肯放了陈腊月和神雀、神荷,我就会将自己许配给他。”我说这句话时的情感是真的,真的像是云做了雨,从高高的天空爬下,只是比寻常的水滴要冷一些,而这是并非出自我的意愿,我意愿是做一个很温暖的人。我是这样算的,三个人换一个人,很值得。
他反手抱住我,能吸海垂虹的将军,在我耳边轻喘细细,他说,“他们三个换你一个么,那你可要好好爱我。”
我问,“你一直知道我是谁?”心海处处归悟,是他们的圈套,也许还有太子。
我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又这样想,是因为,我看到室中西壁上的一幅画。画师的能耐不小,将我画的是罗袖生香,微凝出的笑意深缱,是我这一生都达不到的笑引春风,竞辉日月程度。最让人心动的是,他将我的头发画得柔软,可以让人感觉出,将手摸在上面的柔软触感。这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
太美了,也太不像我了。
我不知道,我的画像流传得这么广了么。他放开我时,看到我专注的眼神,笑了一声,顺了一道目光,也对上画像,幽幽感叹,“原来,还以为画得这般好,是借了画师的巧手,却不知,贤弟的容貌点慧三千灵犀,最通曲的就是笑意。”
他若是那般没有眼力,我也着实无话可说。
我打断他,淡淡道,“我想见见陈腊月。”
他转过身子,神态上,只做不通的颜色,仿佛我说的,是一句极晦涩的话。他攒起目光,斜拧着唇,若有怒气的,只是看着我。良久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一处处细致的摩抚,欣赏,声音却凉得发寒,“我不想听那么多要求。”声音转而说不出的压低,但脸上又已换作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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