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生死一线(2)(1 / 2)
哑仆如此高超的身法令乔翠震惊:那条十几丈长的孤独的铁索教人看着就心惊肉跳,且下面是万丈深渊,他竟然如履平地瞬间来到二人面前,把食盒交给云梦飞,又咿咿呀呀指手画脚说了一通。云梦飞摇摇头,嘟哝了一句卷起乔翠欲飞过铁索。哑仆一手扯住乔翠的衣裳,深深的眼窝里竟淌下两滴浑浊的泪珠儿。乔翠糊里糊涂不知何事,忙止住云梦飞。
云梦飞不耐烦地说道:“哑叔叔说他病了不肯就医,希望我们好好跟他吃顿饭沟通一下。可你看他的样子象有病么?欺骗我们罢了。”
乔翠劝道:“梦飞哥,有些病是看不出来的。你即使跟他有深仇大恨,逃避了这么多年应该够了,而且你们终究是父子,心结总得要解。既然爹有病,无论真假都是一个和好的机会。我跟他无仇无怨,还得留在这儿过日子,要学着跟他相处。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不该让我难做。我们还是回头吧,看我能否解开你们之间的结?”说罢接过食盒,拉着云梦飞再次转入洞中。
云破天依旧腰板挺直端坐案几后,脸容刚毅、神色冷漠不随和。他五十岁上下,额门高阔,五官棱角分明,尤其鼻子高耸挺直,气势逼人,极其漂亮。虽生活在高原地区,他跟云梦飞一样脸色苍白,面颊上没有两团高原红,整个人看来俊朗霸道,气度非凡,俨然一位君王,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云梦飞比他白净俊俏得多,但身上没有他的气魄,只有更冷漠和超然。乔翠感觉有点儿眼熟,无端想起逝去多年的方游,方游身上也有一种这样的气质,只是方游用笑容抵消了霸气而变得可亲,这位君王脸上没有半丝笑容,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不怒而威的感觉。
乔翠怀着敬畏的心情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按中原礼节向家翁行礼。云破天没有答理,冷冷地哼了一声。云梦飞也没有作声。乔翠大窘,抿着嘴低头不语。哑仆将菜肴摆开后,右手放在左胸上行个礼出去了。这礼仪跟多桑他们的礼仪一样,乔翠怔了一刹那,没有言语,尽量保持着友好的笑容,云梦飞只是沉默。说是共同进餐,乔翠勉强吃了几箸菜和一碗饭,云破天一昧喝酒,云梦飞则没动过筷。为了打破僵局,乔翠邀请哑仆入座。哑仆不肯,后来云破天说了一句,他才盘腿挨着乔翠坐下,很小心地很奇怪地咀嚼着食物,原来他只有半截舌,是被割掉的,也就是说他本来不是哑巴。乔翠想着他深藏不露的身手及臣服于云破天而毫无怨言的表情,望着他如龙爪一样的十指,不禁对云破天的身份感到迷惘。整顿饭云梦飞只吃了一块削了皮切开的苹果。
皎洁的明月映照着山麓上皎洁的白雪,十三座山峰在月光下犹如十三把利剑直插云宵。乔翠头痛欲裂,恶心难受,吐了一次又一次,无法入睡,伏在云梦飞怀里缠着他讲父子之间的矛盾。云梦飞明显不想触及这些问题,只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脸,轻轻地抚着她胸和腹,叫她好好休息。他的身体回复象以前一样冰冷,把她的热情赶跑了。
旧木屋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第二天早上,云梦飞和哑仆砍来木材,争分夺秒在山麓上重新搭建几间木屋。
头痛未曾缓解,肚子也痛了,下体有轻微的出血现象,乔翠卧在床上听着外头的伐木声,想要云梦飞送她下山暂住却不敢提出,毕竟两人现在的感情如胶似漆,如果分离难免受到影响,于是一味忍着。九月十五日,石屋旁边多了三所坚固结实的木头房子。竣工这一天竟然飘起了小雪,把圆圆的月光遮蔽了。此时已是深秋,上山多天来乔翠的高原反应有增无减,头痛头晕和呕吐一天比一天厉害,她强撑着。云梦飞到山下抓了副药,吩咐哑仆煎去。哑仆之前每天为云破天熬药,云破天的腿长了个大瘤子;现在也为她熬药。十七日早饭后,服侍妻子服过药,云梦飞温和地说道:“哑叔叔的侄女米娅每年都会从扯力昌来探望他,今年阿不力没时间护送,她自个走到昌都就不敢再前进,留在昌都亲戚的家里。哑叔叔想我去接她,一来一回大概半个月时间。你意下如何?”
乔翠眉头紧蹙,“既然有勇气走如此远,怎么不敢走完全程?”
云梦飞解释道:“茶马驿道近期贼匪增多,单身姑娘行走不安全。我会尽快返回,你放心好了。”说到这个份上,乔翠不放心也得放心,况且哑仆既要服侍云破天,又要为自己煎药,实在走不开;而云梦飞不可能服侍他爹。乔翠点头后,云梦飞马上收拾行装启程。
云梦飞一走,乔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望着雨雪中挺拔的山峰和山脚下辽阔的草甸,更感心灵空虚,唯有期望高原症状快些消失,自己能幸福地围绕着雪山走一遭。
中午饭后哑仆收拾残羹下山去,山麓一片死寂。虽然这儿多了几间屋子,但他依然住在山下,因为习惯了。乔翠裹着被子,独自一人闷闷地坐着翻书,忽然感觉肚子一阵接着一阵痛,虚汗迅速布满额头,她想上茅厕,但腹痛如绞无法站立,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禁不住凄厉地哀叫起来。四处无人,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天空。一股接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汹涌而出,染红了衣裳和被子,乔翠痛苦地呻吟着、哭喊着,满地乱滚,血迹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雪地上……
自从乔翠离开成都后,林家庄和文殊镖局恢复平静,各人心照不宣地忙碌着自己的忙碌,绝口不提跟乔翠有关的点滴。跟她有关的一切似乎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沉甸在往昔的岁月里。
林彩凤虽然认了错,柳子华也原谅了她,但两人的感情已经伤痕累累,柳子华半刻也不愿意呆在林家庄,一有机会就往外头跑。九月初欧阳家族有一批贵重药材需要运往云南,然后捎回一批茶叶、玉石和马匹。这趟镖来回少说也得二个月,本由韩丰年和马东风作镖头,领着贺新年和豆沙、何脖子等二十人前往,不巧马东风家中有事不能前行,柳子华自告奋勇顶上。林彩凤自此夜夜独守空闺以泪洗脸,彩屏和刘绣兰时时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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