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第496章 、南沙纪行(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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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蔬果之外,淡水供给也是维持岛上生活的必需之物。虽然太平岛上有水井,但水质仍带咸味,所以驻军又兴建了大批水泥蓄水池,用于收集雨水。此外还兴建了淡水制造厂,供应饮用的清净淡水。

原本在太平岛周围都有珊瑚礁环绕,要登上该岛,必须冒险经过珊瑚面航行,摸索着深水航道前进。而能否找到这条航道,也是一个未知数。即使找到了这条航道,大一点的船只也无法驶入,只能靠小艇转运。为此,驻军在岛上兴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水泥码头,由沙滩的高处一直平伸至礁盘的边缘,形成一个人工的深水港,以方便大船的靠泊卸载,甚至还在码头栈桥上铺设了一条轻便的窄轨铁路,让人力轨道车辆可以直接向靠泊的海轮装卸货物。眼下白露号综合补给舰就停靠在这个码头上,卸载着各种生活用品。

围绕着码头,华盟兴建了灯塔、气象台、仓库、无线电台、蓄水池、堡垒、宿舍、办公楼、操场,还有水泥晒鱼坪等等。为防御台风和暴潮,这些建筑均系水泥结构,但却涂抹上了黄、绿、红、蓝、白等各种鲜亮的色彩,再加上细沙和贝壳铺砌的小路,以及房屋之间的花圃,形成一种别有情调的色彩组合。

目前,太平岛上的总人口已经达到了五百余人,俨然形成了一座繁荣小镇。对于一个面积只有半平方公里的珊瑚岛而言,这个数字堪称惊人。华盟方面之所以肯对一个小小的太平岛作出这样规模的投资,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岛上唯一有开采价值的矿产:鸟粪石。

如果没有南沙、西沙诸岛提供的鸟粪石,华盟对婆罗洲热带雨林的农业开发,就会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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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婆罗洲的热带雨林,看似植被茂盛、生机勃勃,其实对于当地居民来说,却是危机四伏。那些毒虫、毒蛇和热带病之类的麻烦,暂且不提,光是那地方奇差无比的土壤成分,就足以让任何农夫挠头:因为热带雨林气候带来的惊人降雨量,导致整个婆罗洲的土壤,都在年复一年地不断遭受雨水的过度冲刷,把各种能溶解的养分全都带走,以至于钙镁钾钠硫等成分全都流失殆尽,某些地方甚至连硅都几乎没了,可怜巴巴地只剩下了铁与铝。虽然热带的阳光和气温适宜植物生长,但在这样极度贫瘠的热带雨林土壤里,需要钾的豆类往往是连种都种不活,而不怎么需要钾的谷物,又基本全是害怕土壤铝含量过高的……

因此,大部分热带地区的原始农业,都只能采用游牧式的刀耕火种。如果想要在热带雨林地区经营稳定的农场,就需要花大力气设法解决土壤贫瘠的问题。在东南亚地区,爪哇岛的土地有大量的天然火山灰可以补充养分,故而自古就农业发达,堪称南洋诸岛之冠。而越南、泰国和缅甸的主要农业区,都是大河冲积平原,可以获得从上游冲刷下来的养分。但婆罗洲却是两者的条件都不具备,故而开发起来极为艰难。

所以,华盟在婆罗洲上新建的殖民据点,在建立农场和种植园之时,必须一方面多挖沟渠和陂塘,让降水快速流走,避免浸泡泥土,以减少养分流失。另一方面还要大量施肥,以保证农作物的营养条件。

恰好,在从中国到婆罗洲的必经之路,散落在南中国海的诸多珊瑚岛上,到处铺着白色的鸟粪,平均高达半米左右,日积月累下来,就硬化成了富含磷和钾的矿石——南海诸岛盛产的鸟粪石,不仅有力地帮助了婆罗洲殖民据点热带农业的开发,也给这些小小的珊瑚岛迅速带来了惊人的景气和繁荣。

然而,对于被迫在珊瑚岛上开采鸟粪石的劳改队犯人而言,这一切却仅仅意味着工作量的增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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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穿着草鞋,打着赤膊的阿贵和王胡这对难兄难弟,正在热带海洋的炎炎烈日之下,汗流浃背地抬着一顶滑竿,载着头戴大草帽的徐霞客在太平岛上四处转悠,最后来到了劳改队开采鸟粪石的矿场。

许多从各处押来的劳改犯,正在烈日曝晒的岩礁上忙碌。他们看上去一个个都是那么的沉默、疲倦、表情呆板,全身光裸,只穿裤衩,如一群蠕动的牲口,用简单的鹤嘴锄和锤子开凿着鸟粪石。在简单的挑选之后,把矿石装进手推车,再倾倒进窄轨铁道上那些人力货车的车斗里,最后拉到码头附近的仓库之中。

毒辣的热带骄阳下,劳改犯们的汗水在皮肤上凝成盐霜。由于岛上淡水有限,劳改犯们每个星期才能洗一次淡水澡,所以全都是满身污垢,盐霜一层叠着一层。看到徐霞客一行人,某些劳改犯抬起了脑袋,似乎想要趁机休息片刻,几个满脸横肉的看守却立刻凑过去大声吆喝,监督他们一刻不停地继续干活。一个小头目还恶狠狠地威吓说,如果有谁在太阳下山之前完不成规定的工作量,那么整队劳改犯都要饿饭……

而在徐霞客乘坐的滑竿旁边,还有一队刚刚从白露号上卸下来,准备拨给太平岛鸟粪石开采矿场的新劳改犯,也就是阿贵和王胡两人原来的旅伴。这些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铁链栓成两串,踉踉跄跄地走在铺着细砂的小路上,两边还有凶神恶煞的治安军士兵在大声叫骂,不时用棍棒和枪托驱赶着他们前行。

望着这一幕,抬着滑竿汗流浃背的阿贵和王胡两人,不由得顿时脊背一凉,双腿都打起了哆嗦。

“……看到没有,若不是我家老爷赏眼看中了尔等,你们两个罪人也都得跟他们一样!”

徐霞客的贴身小厮一边殷勤地给主人打着扇子,又讨好着将一串切好去皮并泡过盐水的菠萝片递了上去,一边趾高气扬地对抬滑竿的阿贵和王胡两人呵斥道,“……尔等可莫要不知感恩啊!”

“……是是,徐老爷的大恩大德,小的九死难忘!”阿贵顿时猛地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连声应道,连肩膀上的滑竿似乎也感觉不太重了。而王胡则是回头望了望远方空荡荡的码头,迟疑地问道,“……禀告老爷,您之前说今天就要再出发,可载着咱们过来岛上的那条大铁船却已经不在了,接下来可怎么过海啊?”

“……无妨!”徐霞客一边心情不错地吃着菠萝,一边答道,“……咱们这次不坐船,从天上走!”

“……从天上走?”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回答,阿贵和王胡两个乡下土包子一时间面面相觑,却又担心主人恼怒,一时间不敢再追问。不过,在片刻之后,他们两人就都明白了徐霞客的意思:

——黄昏时分,在姹紫嫣红的晚霞映照之下,只见一艘雪茄状的巨型硬式飞艇,突然穿过天际边的云层,从北方缓缓降临到了太平岛的上空,往岛屿和海面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再接下来,目瞪口呆的阿贵和王胡等人,便抬着徐霞客和他的行李,攀着绳梯乘上了这艘巨大的飞艇,从此离开了亚洲的土地,奔向更加奇妙的未知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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