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噤若寒蝉(1 / 1)
秦擎苍是在一阵扑鼻的香味中醒来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寻味直扑而去,似乎饿了许久的肠胃不停地造着反,鼓吵着让他快点再快点,等不及让食物被细细咀嚼就被狼吞虎咽而下,直吃得肚子都有胀裂的危险才不舍地停下手中喂食的动作。
打着饱嗝看着两张一模一样扮着鬼脸的笑脸,秦擎苍欲笑却先流泪,用沾满油污的双手死死按住脸庞痛哭失声,秦菲二人呆愣当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从未见过秦擎苍哭过,更不知一个坚强如斯之人的哭声会令人断肠,这一刻,她们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在等着伤员康复的这几天里,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通天之门的两人都早有猜想,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们都不愿意承认这最坏的结果。
通天之门在几人之中最是沉稳,有他在似乎背靠一座大山,再大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般,如父如兄如友的角色是交换自如,让人是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对他依赖有加,但这种感觉太过自然,会被人无意间给忽视掉,就是无处不在又很必须的空气一样,能自由呼吸之时,绝不会有任何人关注它的存在,只有在离开之后才能察觉到那切肤之痛。
秦菲二人眼含泪意静静陪坐在秦擎苍身边,即不阻止也不劝慰他的难过与伤心,还能哭得出来也是好事一件,这至少证明他的心神还未失去理智,在哭完以后,自会站起,向仇人讨回这血海深仇。
同生共死几千万载,对于秦擎苍而言,通天之门早就是不可割离的一部分,上一次因为元鼎,也因为他,通天失去了器身。他虽自责,却犹相信有朝一日能助其恢复。这一次还是因为元鼎,还是为了他,通天却连神魂都全部付出了。只怕再无复原之期,这叫秦擎苍如何不痛彻心雇,如何不对元鼎恨之如骨。若不是报仇这个执念在,也许如今的秦擎苍早已颓废不知所以,但好友大仇未报,就此道消不但无法让其英灵安息,更让亲者痛仇者快,所以无论如何他秦擎苍都坚强起来,努力强大自身,来日好索了血债。再去寻老友饮酒畅聊。
在闻之心碎的哭声中,碧华也慢慢张开的眼,看了看陌生的天,慢慢支起身子,左右打探了一下。眼睛忽地亮,就在不远处,徒儿满是泪珠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的人却有了重逢之期,即便以碧华如此干练的性格,也是一下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出声。
“师傅!”秦菲扑进碧华的怀中放声大哭,在秦擎苍二人面前强忍的难过毫不顾忌地发泄在长辈面前。通天之门的殒去,她的伤痛不比任何人少,或许比其他人还多了自责,如果她早点发现铁木之心的存在,早一步为其重塑器身,也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别哭。别哭,乖徒儿,咱们不哭啊!师傅在呢。”碧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抚着秦菲的长发,呐呐地劝慰。但是他自己的泪水却是半点都止不住,每每想到通天之门最后的告别,他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还未飞升之时,日夜忙着修炼成仙,对感情之事毫不在意,空得悠长寿命连个知心好友也无,待来到了仙界,想像中的逍遥世界瞬间被打破,万人之上的得道真人翻身成了奴隶,被人非打即骂,生死都不由自己,在如此环境之中,友情之类更是虚幻至极,除了生存再无其他。自打认识了秦菲,生活又来一次一百八十度大翻身,不但解了血契,修为也大涨,还得以结交了秦擎苍与通天之门这等曾经高不可攀的仙器器灵,彼此之间因为秦菲的关系,不断改变着相处时的态度,气氛越来越融洽,渐渐的他也体会到了朋友的感觉。只是这个时间太过短暂,通天之门居然为了保存他们而不顾已身,在元鼎的巨大威胁之下还能将他们送走,除了全力以赴别无他法,而他已是一介残魂,如此巨大的消耗有什么后果,不用人说碧华也知晓得一清二楚,因此对于在场众人的伤心他是感同身受,难过至极。
待情绪宣泄之后,众人收拾好心情,打起精神投入到修炼之中,争分夺妙朝乾夕惕是他们的最好写照,荒星之上的器神殿内还有尊杀神存在,不但是他们的杀友仇敌,更是威胁到整个仙界的存在,不将之消灭是寝室难安。
众人闭关修炼之前,秦菲问道是否要将此事告之天下,却被异口同声的给否了,要是引来大能出手还好,若是来的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封豕长蛇无能之辈,说不得还会成为助长元鼎凶焰的血肉之食,加快其毁灭仙界的步伐,况且有没有人信他们的说辞还得两说。心茧的传说历时已久,但从无一人当真,这突然冒出某处真有心茧的存在,以仙人们趋利避害,畏死乐生的本性,只怕第一时间都会选择离得越远越好,别说形成什么有效的阻击了,不自乱阵脚溃不成军才怪。
心茧虽然厉害,局限却也极大,天地规则那里容得下如此邪物,若是他敢贸然破空而行,只怕就不是几道天雷攻击了事,天道绝不会放任不管,说起来,心茧其实是被困在了荒星之中。如今的荒星,除了器神殿内的陈谨等仙人,再无其他人存在,没有血肉可以吸食,再加上荒星天地灵气稀薄至极,短时间内心茧应当无法快速成长起来,这对于不知其事的仙人而言倒算是福音一件。
因此众人并不建议将心茧存在的消息诏告出去,一来少了给元鼎增加吞吃血食的机会,二来也免得仙人们人心惶惶惊慌失措。
九十九天外,万年来无波无动的云层忽然黑了数息,突出其来的变化令许多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令往日里针落可闻的浮空山噪杂一片,宝椅之上闭目团坐的仙帝无来由的眉头一皱,许久未曾睁开的双目裂开了一道缝隙,精光一闪而过,穿透遥远的空间,直直落在器神殿之上,顿时古井无波的表情碎裂开来,很是煞人。
远远的一位随伺仙帝日久的心腹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双眼暴睁,却马上掩饰了过去,作垂首冥思状。心中却不住盘算这是出了什么事居然了惊动至高无上的存在,想他跟随在侧至少数百万年的光阴,从来就没有见过仙帝的表情有过波动,况且帝君向来自许对天下事从来了然于指掌,更是不由任何意外漏出他算计之外,这整个仙界也绝无令他情绪足以变化的可能存在,但今日竟然破了功,难道说天将大变不成?
不过此人再一沉思,攸地又想一件事,不足十年间的某日,他曾见过仙帝嘴吐鲜血,那一次可是把他吓得不轻,但出于谨慎,也是出于对帝君的了解,他是丁点眉目未露倒是保全了性命。而一个急于媚上之人为其献药,得了一瓶灵液后还来不及得意,就被仙帝一指灭了神魂,连带毁了轮回之路,而其后人一系随后也无人得以幸存,偌大的家族就此消失,令在场之人噤若寒蝉,对位掌控天下之帝王敬如神明,不敢稍有反抗。
如今此人不知怎么就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虽然理不清脉落,但他却不会傻得向仙帝询问,只是默默思付着其中的门道,同时将仙界能危及帝君的大能全都复想了一遍,猜测究竟是谁能令其勃然色变,需要不需要先行打点好关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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