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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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抻着脖子一看,却见斐济掌心里置着的,分明就是方才从地上拾的那块破石头。

用一块破石头来作及笄贺礼,众人瞬时明了。

这是根本就没将人放在心上呀,连份及笄贺礼都没准备,竟只给了一块随手捡的破石头,便是让奴才去外头跑一趟也是好的。如今一比,哪里及得上人家夏首辅所出贺礼的别出心裁,心思缜密。

苏芩蹙眉,盯着那块破石头不做声。

陈颖兰脸上笑意更显,她看着那块破石头,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日这苏芩,真真是要被她踩进泥里去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块石头,便当作是我。”男人的声音轻柔带哑,吞吐之际混杂着杏花酒香,又带着泥土的湿润气。

这份深情款款,哪里还有半分在旁人面前的恣睢随性,直柔的根不能将整个人都塞到苏芩手里。

苏芩眼睫一颤,手心一湿,那块冷硬的石头就被斐济给塞进了她手里。

“这可是我的心,姀姀要抓好了。”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斐济缓慢松开苏芩的手。

苏芩下意识使劲一抓,将这块圆润的小石头牢牢攥在掌心。

男人低笑,声声入耳。

苏芩不自禁面色一红,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那么听话,让她抓便抓,好似这么一块小破石头,真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心似得。

这么硬……

那头,斐济说完,走向一旁夏达送的那面玻璃蒹葭屏风前,然后慢条斯理的褪下身上的外衫裹在手掌上。修长手掌握成拳,强劲有力的拳头破空而来,一记重拳敲碎了屏风上罩着的透明玻璃,露出里头的蒹葭。

众人一阵惊呼,赶紧四下逃窜,生恐被这些飞溅的玻璃碎片伤了身子。

“斐济,你在干什么?”夏达怒吼出声,看着地上狼藉一片,一阵心疼。

斐济抖了抖手上缠着的外衫,随意扔在地上,侧眸看向夏达,眸色慵懒,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讽意。

“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话落,男人伸手,从玻璃碎片中取出一支蒹葭,拿在手里,然后转身看向苏芩。

苏芩握着手里的石头,突然想起方才男人说的话。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如今她的手里,攥着他的石头。而他的手里,拿着她的蒹葭。

细腻的绯红从面颊上开始蔓延,顺着粉颈向下,直将整个身子都染成了粉红色。

如此别出心裁的一段真情告白,实在是让众人大开眼界。

云雨不知何时散去,熠熠日光从云层中晕荡而出。倾洒在西阶台面上,落在男人那张俊美如俦的面容上,顺着那黑油发顶笼罩下去,直将那整个人浸润在日光内,俊美如神袛。

男人身上的衫子半湿,透着深渍色。浓密睫毛上沾着些微雨珠,微一颤,便落下来。衬在那双极黑极沉的眸子上,就似滑过珍珠的露水。

斐济扬袖伸手,执着那蒹葭,慢条斯理的置到嘴边,然后张口一咬。

男人的动作优雅自如,好似嘴里嚼着的不是蒹葭,而是极美味的食物。

众人一阵莫名。苏芩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身子一抖。

男人吃的很慢,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就跟在将苏芩那娇花般的软嫩身子抽皮扒骨似得嚼进嘴里。

这个时候,苏芩突然想起那日里凤阳县主对苏蒲说的话。

会把你咬成一段一段的。

如今看来,他不只是会把她咬成一段一段的,还会把她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姑娘,鱼来了。”红拂捧着那条妾鱼,走到苏芩面前,不知这西阶处何故会是如此狼藉场面。

苏芩回眸一笑,“来的正好。”

她抬手端过那鱼。

鱼装在漆盘内,极重。苏芩撑着纤细皓腕,晃晃悠悠的走到陈颖兰面前。

陈颖兰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场面里回神。她怔怔的盯着斐济,不知这事怎么会发展成如今局面的。

“这鱼,还是送还给陈姑娘吧,苏三消受不起。”

说完,苏芩手一抖,那鱼便兜头朝着陈颖兰泼了下去。

“啊……”

那鱼尚带温烫,陈颖兰被兜头罩下,整个人凄厉尖叫起来,抓衣扯髻的,狼狈不堪。

……

及笄礼上,陈颖兰铩羽而归,被泼了满头满脸的腥臭鱼汤,丢尽脸面。夏达也被斐济砸了玻璃蒹葭屏风,悻悻而回。最开心的,莫过于一众宾客,足足看了一日的大戏。

只是这苏三最终花落谁家,还是个谜。

至晚间,月色如华。

锦帐香罗内,苏芩坐在榻上,怀里抱着那个牌位,抬眸看向面前的斐济。

斐济吃了许多杏花酒,那酒晕自他白皙面容上蔓延开来,晕开在眼尾,使那沉黑眸子衬出几分潋滟风情来。

“宾客都走了,你也快些去吧,省的母亲过来瞧见你误会。若如此,那我可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苏芩抚着披散在香肩处的青丝,往后一拨,那甜腻的香味顺着空气,直往斐济的鼻子里头钻。

“姀姀只要有两张嘴,便够了。”男人说话时带着酒气,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苏芩面色一红,听明白了男人的浑话,夹着腿儿,举着手里的牌位就往他脑袋上拍去。

不得不说,陈颖兰这个牌位做的颇为结实,敲下去时,苏芩清楚的听到那“咚”的一声响。让她一度怀疑,这厮会被她敲傻。

“去,吃醉了酒,竟在我这处耍起酒疯来了。”苏芩开始赶人。

男人俯身而下,双臂撑在床榻边缘,苏芩为了躲避男人,下意识往后一仰,纤细的身子仰躺在榻上,背脊堪堪触到铺在榻上的沉香色缎面被褥。那头青丝尽数披散,绸缎般的洒在被褥上,如墨如画,配上那张白瓷小脸,红艳菱唇,妖冶惑人。

小姑娘歪着身子,身段尽显。

被褥有些冷,贴在苏芩身上,让她不自觉颤了颤身子。

男人垂眸,将脑袋贴在苏芩粉颈处细蹭了蹭。

“听说男人吃醉了酒,是石更不起来的。姀姀若想知道我是真醉,还是装醉,只要一试便知。”

苏芩:……呵,想的美。

……

终于将人打发了出去,苏芩坐在中庭的石墩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斐济,下意识伸手抚了抚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

荷包内装着白日里斐济给她的石头。

男人虽吃多了酒,但眸色却清明的很。很显然方才在屋内,是在装醉。

苏芩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物,放到石桌上。“这是祖父生前留给我的,”顿了顿,苏芩接道:“是郴王线下暗桩的所有人。”

斐济微一挑眉,但似乎并不惊讶。

“我如今已不需要这些。”男人伸手,将那信封推回给苏芩,道:“姀姀可以用它,去跟徐老头换你最想要知道的东西。”

斐济嘴里的徐老头,就是陆霁斐的师傅,徐玠。

她最想要知道的东西?苏芩眸色有一瞬迷蒙,但片刻后却陡然反应过来。她最想要知道的东西,不就是祖父的死因吗?

所以,难道徐玠知道祖父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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