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这辈子只流过三次泪(1 / 1)
管泽天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说道:“静宁,你知道吗?当时我做了一个时至今日依然让我感到后悔的决定,最终,我还是选择离开了你和你的母亲,去打拼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那时候我一直在想,等到我有一天飞黄腾达了,一定要把你们母女俩接过来。后来,我的确走到了我事业的高峰,但是事情却没有按照我预想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为了谋得更好的职位,我迫不得已娶了我现在的妻子,生下了现在的女儿,现有的婚姻羁绊,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可惜啊,最终你的母亲也没过上好日子,就这么撒手人寰了。唯独留下你,我不知该如何补偿,我一方面要考虑到我现任妻子和女儿的感受,一方面又要照顾你的感受……当我对你过分好的时候,我其实知道她们会嫉妒,也做出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但她们毕竟也是我的亲人,就算我对她们的意见再大,也不能太过分苛责她们,所以,我只能假装对你不在意,这样,她们不为难你了,而你却对我越发疏远了……”管泽天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晃进了荣静宁的心里,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酸涩难忍,然而又找不到丝毫的宣泄出口。
“静宁,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对你一直是不好的,但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的内心比你还难熬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我表面假装对你毫不上心,背地里却一直关心着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当警察的职业危险,所以我反对你继续任职,但是你不听我的话,为了让你收收心,我只能把我最优秀的手下陆朝谈给你当丈夫,我还对陆朝谈许下承诺,倘若他能对你好,倘若他能让你生下孩子,从此将事业的中心放在家庭上,我就把万贺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他!静宁,我做了这么多,其实都在以我的方式关心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的父亲,但我自认为对你,我已经做了很多。”管泽天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他甚至猛地咳嗽了起来。
荣静宁看着咳嗽不止的男人,动了动身体,但终究没有走过去帮男人拍拍背。
管泽天不咳了,脸色又因为刚刚的咳嗽而涨得通红,双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氤氲之色。荣静宁紧咬着下唇,不知不觉,喉咙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更加剧烈。
“静宁,我向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并非是希望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虽然严厉,但是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让你不要继续追查金凤会所的大老板,也完全是为你的安危考虑。静宁,你可以答应我不再追查下去这个要求吗?”管泽天看着荣静宁,一双眼里写满了恳求。
荣静宁很少见到管泽天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概是很多很多年前,当她还年幼的时候,管泽天曾经对她的母亲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只是往事如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静宁,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你的母亲着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如果她知道我让你陷入到如今这般危险的境地里的话,我想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管泽天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言,而荣静宁的目光依然转向了窗外,好像窗外的车水马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让她可以感知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并非那么虚幻,而是真真实实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荣静宁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就算为了你的母亲也不行?”管泽天似乎早就料到了荣静宁的回答,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荣静宁点了点头:“也许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我的母亲一个人带着我,总是被一些不怀好心的人欺凌,那时候我就默默发誓,我长大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母亲,我要当一名警察,让那些坏人统统不敢接近她。只可惜,母亲还没有看见我有能力保护她,就离开了我。”荣静宁忽然低着头苦笑了一声,末了,她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忽然坚毅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管泽天的目光,“所以,当警察不仅仅是我的梦想,更是我对母亲那尚未完成的承诺,我相信,如果母亲还未去世,她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那些罪恶的势力,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荣静宁说完,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没有再看管泽天一眼,而是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在身后关上的一瞬间,荣静宁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正如管泽天所说,她的内心一直憎恨着管泽天,就算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也是因为母亲临终的遗愿,她也一直以为,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感情。但是今天,当她听见管泽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当她看见他花白的鬓角,当她看见他涨红的脸颊,看见他脸上流露出的痛苦表情,荣静宁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动摇,还有那种难掩的心痛之感。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吧,这个男人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因此,直到出了房间这一刻,就算荣静宁再能忍,也实在忍不住那即将从眼睛里夺眶而出的泪水,还有心底,那越演越烈的心痛。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管泽天是那幕后老板,如果可以,她愿意相信管泽天的话,那个真正的操纵的人,只是警察局里,一颗潜藏很深的毒瘤。
与此同时另一边——
当荣静宁离开后,管泽天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脸上也忍不住溢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扶着额头,一颗泪从右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管泽天用手指擦了擦那颗眼泪,盯着手指看了许久。
他这辈子只流过三次泪,一次是从小养育自己的母亲去世,一次是知道荣云去世,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如果他不能把自己女儿的思路掰过来,这往后的余生,他都将和荣静宁走向陌路,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陆朝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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