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我也是一个神经病(2 / 2)
却还是知道人在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事,既然此刻的陈图他更重要的事是对手上的工作负责,那我或者不应该再用生活上的私事扰乱他心。
意气阑珊,我杵在原地看陈图去洗手台那边彻底收拾了自己,再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样子,不多时他过来再次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又跟我叮嘱几句,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们来到停车场,我的车停在D区,而陈图的车停在A区,我们相拥几秒,然后挥手,分道扬镳。
我返回工作室时,小段已经出去客户那边送资料,我坐在位置上发懵想事情,我觉得,梁建芳作为陈图的妈妈,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张引起陈图暴走的照片有什么来头。我不愿意恶毒揣测她是故意将那张照片放在盒子里送来,只当她是无心之失,混在一起,仅此而已。
可是,以我对她那一知半解,她为人处世如此滴水不漏,她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想破头皮,我也想不透,烦躁的事如同韭菜一茬接一茬,我已经身心疲惫,最终按捺下这些,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混混沌沌两天后,宝轮那边给我传真了一个工作函,大意是我和宝轮已经达成一致,解除合约,让我签字确认回传,后面就再无业务上的牵扯。
想到后面我可以不再面对林思爱,我算是舒了半口气。
晚上回到家里,我主动给陈图发了一个信息,说:“惠州天气不好,别着凉。”
然后我握着手机等啊等,陈图没给我回复。
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饭,我连打开电视机的心情都没有,翻了干净衣服就想去洗澡,却不想我的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陈图打来,急急朝手机扑去拿起,却不想打给我的人,是我妈邓关凤。
自从上次在南山医院措不及防地碰见,时隔大半年,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联系,她这么大晚上打给我,我除了觉得讶异,还有微微不安。
大概是因为跟陈图在一起后,我变得柔软一些,倒没想太多,接起来电话。
不料,邓关凤满是断断续续的哭腔:“小一,你现在有空吗?”
一个小时后,我和邓关凤坐在家里不远处的咖啡厅,比上一次见面时,她消瘦了不少,满脸憔悴,握着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
我坐在面对,端起甜腻的热可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一脸淡然地看着,也不主动问她执意坚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在沉默的僵持中一阵,她总算是开口,她问的话表面像是关切像是会带给我温暖,然而这话在我的耳朵里面,满是刺耳。
她说:“小一,你住在香蜜湖吗?”
我来了深圳五年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起我的情况。
这几年以来,她除了在我高考完后给了伍月梅7500块,说是给我的学费,后面再无下文。似乎我伍一天生牛气,我活在一个用7500块就能交齐四年学费的世界里。
我当然不是怪她给我的钱少,她不想给我钱读书,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可以靠自己。但我怪她有钱给伍小菲读昂贵的艺术专业,却不曾对我有过只言片语的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关心。
她明明在伍月梅的骂骂咧咧下,知道我考了深圳大学,知道我就在离她不远的附近,知道我曾经那么谦卑那么义无反顾热脸贴冷屁股地踮起脚尖靠上去,妄图离她近一点,妄图离那个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家近一点,妄图获得一分一毫的家庭温暖,可是她不曾朝我伸出手来,像以前那般给我拥抱,给我安稳,成就我那点小小的心愿,任由我的心一冷再冷一硬再硬变成坚冷的石头。
我对她的怨恨已经埋下太深,深不见底,这些怨恨像毒药般侵蚀我的骨骼和血液,也禁锢了我的心,于是我在面对她,再也起不得半分的波动。
于是,我冷冷冰冰应一句:“是。”
邓关凤又不傻,她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有什么好态度,在我冷冷丢下这么一句后,她有些尴尬,手禁不住交叉拧在一起,过了一阵她勉强干笑一声,语气里却竭力想要表达和我熟络的样子,说:“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不爱说话,老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如果是在以前,在我孤苦无依的时候,我说这些话,可能我还会忍不住我的眼泪。
但是现在,我竟然落得轻松。
咬着邓关凤的话茬,我云淡风轻,像是隔岸观火般淡然一句:“不,我记得你把我抛弃前,我挺开朗活泼。”
突兀的,邓关凤的手越过两个温热的咖啡杯,她的手很快搭在我的手上面。
这些年来,她在深圳生活,虽然谈不上是养尊处优,但至少不用日晒雨淋,也有空去搓几把麻将再去商场买买买,她的手保养得很不错,拍在我的手背上软软的,暖暖的。
我曾经很奢望的东西在这一刻成为现实,但当那些奢望的心情不复存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就一文不值。
我很快将手抽出来,却对于这个给过我生命的女人终是于心不忍,我不忍让她过分尴尬,于是我顺势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在我顿下杯子,邓关凤的手还没抽回去,她的嘴角抽了抽,慢慢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所有说,我特别讨厌“对不起”这个词。
我再有不忿,却也没有心气跟她诉说,再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不想再与她尴尬相对,我主动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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