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三个老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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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打基础,莫忘了原则,这几天,我观察,有些人,自己在洞中,七搞八搞,除了打妄想,就是在昏沉,有什么原因呢?路子不清楚,即使偶有光明,也是瞎猫撞个死老鼠,没上大路。”

老法师说到我们的真实情况了,原因他已经看穿一切。他所说的洞中,其实是指我们的茅篷。

“还有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偶尔看到点光明,又是写诗又是吹牛,自得意满,我看跟着魔差不多,停下来,莫搞了。再这样搞下去,精神分裂症都快出来了。”

这是在警醒谁呢?肯定不是万师兄,他没有看到过光明,最近也不吹牛了。

这几天,万师兄一直以一种思考而沉默的态度游荡在我身边,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无法或者不敢说出来。一个催促一个思考没成熟的人,成熟后,他才会表达。

“我所说的,路子不对,是原则问题,方向的事,一点也错不得。我接了这个任务,给法露师打个前站,该说的话,都得要说的,不管有没有什么用,我说了,有几个人听了,我也算尽力了。”

话语中颇有无奈,但也表达了诚恳。

“我年纪大些,见得多些,好多同修后来狂心发起或者半途而废,都是路子走错的原因。怎么才走得对呢?我听得多,我把过去成就者告诉我的,再告诉你们一遍,也算是帮老师父们传个法露,发个慈悲。”

他过去也强调过,他所说的,大多是过来人的话,以显示其权威性,也表示,他所说的,是很正规很严肃的。

“当年有人问虚老和尚:观音菩萨的反闻闻自性,怎见得是参禅?老和尚说照顾话头,就是教你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回光返照这不生不灭。反闻闻自性,也是教你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反闻闻自性。回就是反,不生不灭就是自性。闻和照虽顺流时循声逐色,听不越于声,见不超于色,分别显然;但逆流时反观自性,不去循声逐色,则原是一精明,闻和照没有两样。”

我过去看愣严经时,也对观音菩萨这个法门留意过,如何操作如何理解,当然超出了我当时的能力。今天,听到这个解释,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们要知道,所谓照顾话头,所谓反闻自性,绝对不是用眼睛来看,也不是用耳朵来听。若用眼睛来看,或耳朵来听,便是循声逐色,被物所转,叫做顺流。若单单的的一念在不生不灭中,不去循声逐色,就叫做逆流,叫做照顾话头,也叫做反闻自性。”

闻与照,都是思想意识的,不是感观的看与听,这个意思,我以前倒是留意到了。

“虚云老和尚还说:性即是心,反闻闻自性即是反观观自心!宗门主参禅,参禅在明心见性,就是要参透自己的本来面目,所谓明悟自心,澈见本性。这个法门,自佛拈花起,至达摩祖师传来东土以后,下手工夫,屡有变迁。在唐宋以前的禅德,多是由一言半句,就悟道了,师徒间的传授,不过以心印心,并没有什么实法。平日参问酬答,也不过随方解缚,因病与药而已。”

心心相印,我们都习惯用来形容恋人之间的思想互动。其实,这是禅宗最古老最神圣的法门,几乎不用文字语言,就能够互相契合,那就是拈花微笑的境界吧?

“宋代以后,人们的根器陋劣了,讲了做不到,譬如说:放下一切,善恶莫思,但总是放不下,不是思善,就是思恶。到了这个时候,祖师们不得已,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教学人参公案。初是看话头,甚至于要咬定一个死话头,教你咬得紧紧,刹那不要放松,如老鼠啃棺材相似,咬定一处,不通不止。目的在以一念抵制万念,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如恶毒在身,非开刀疗治,难以生效。古人的公案多得很,后来专讲看话头,有的看拖死尸的是谁?,有的看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

老鼠啃棺材,这个比喻太有意思了,这好像有点钻死胡同。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这还狠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死撞,直到把墙撞垮。参个禅,搞得跟流血牺牲似的。

“晚近诸方多用看念佛是谁?这一话头,其实都是一样,都很平常,并无奇特。如果你要说,看念经的是谁,看持咒的是谁,看拜佛的是谁,看吃饭的是谁,看穿衣的是谁,看走路的是谁,看睡觉的是谁,都是一个样子。谁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念从心起,心是念之头。万法皆从心生,心是万法之头。其实话头,即是念头,念之前头就是心。”

老和尚前面一直要大家死死抱住这个话头,现在又说,这个话头只是个手段,大概是因为层次不同,而采用不同的说法吧。

“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话头。由此你我知道,看话头就是观心。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心,看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观心。性即是心,反闻闻自性即是反观观自心。圆照清净觉相,清净觉相即是心,照即观也,心即是佛,念佛即是观佛,观佛即是观心。所以说看话头。或者是说看念佛是谁?就是观心,即是观照自心清净觉体,即是观照自性佛。心即性,即觉,即佛,无有形相方所,了不可得,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出不入,无往无来,就是本来现成的清净法身佛。”

这一段形容词太多,而不知其所指了。我记得当年看海明威的作品时,有一个感觉。他写东西,多用动词,很少用形容词,这让文学有一个发展阶段的分野。文学从单纯的优美变成了人性的搏斗,自然美学过渡为暴力美学了。

想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居然从老法师的话里,想到西方的作家。我是不是有毛病?

“行人都摄六根,从一念始生之处看去。照顾此一话头,看到离念的清净自心,再绵绵密密,恬恬淡淡,寂而照之,直下五蕴皆空,身心俱寂,了无一事。从此昼夜六时,行住坐卧,如如不动,日久功深,见性成佛,苦厄度尽。昔高峰祖师云:学者能看个话头,如投一片瓦块在万丈深潭,直下落底。若七日不得开悟,当截取老僧头去。同参们,这是过来人的话,是真语实语,不是骗人的诳语啊!”

估计老法师自己就是这样修的,几十年了,一直坚信这个鼓励,要不然,早就打退堂鼓了。

“古人说:勿待老来方学道,孤坟多是少年人。人到老时,百般痛苦,耳不聪,眼不明,四肢无力,吃不得,睡不得,行不得,这种苦处,年轻人是不晓得的。我年轻时和你们一样,看见老来呆,总不愿意。说话他听不到,经常淌着泪水和鼻涕,看见就恶心,怕和老人一块住。现在我老了,才知道老的苦。人老了就一天不如一天。朝夕思忖,前路茫茫,道业未成,生死不了,一口气不来,又要投生。万般将不去,惟有业随身。少年不修,晚年就会如此。你我现在都是堂堂僧相,容貌可观,皆是宿值善根,感斯异报,就不要把这善根种子打失了。”

不知道他是谦虚还是真这么想,人生到了老年一事无成,的确是一种大苦。但我们人世间的人,怎么逃得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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